乔伞心喜,她就知道,五爷一定会没事的,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去接他了。
“不。”诺伊的眉头突然拧得紧紧的,“你们没有看到天上的云吗?一场百年难遇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临了,这个时候出去,无疑等于自寻死路。”
“风暴?可是风暴才刚刚。”乔伞急着描述他们刚刚经历的那场恐怖的沙暴,惟恐诺伊不信似的,“我们差点被埋掉。”
诺伊开车的手紧了下,望着远处的大片积云,眼神中流露出惊恐又崇拜的神色:“如果说你们经历的那场风暴是毛毛雨,那么将要来临的这场就是大暴雨,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云,我哥说,这场风暴是百年难遇的,任何人那个时候出现在沙漠里都会被撕成碎片,我理解你们担心Roy,可是我不能让我的人去送死,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送死。”
~诺伊神色肃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不起,Roy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死定了?
怎么会死定了?他们才刚刚重新燃起希望,只要回去找他,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还在等着他们。
“诺伊。”张骞表情凝重的开口:“沙暴还要多久才能来?”
“不一定,也许要等上几个小时,也许马上就会来。”诺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担心的说:“不要想着侥幸,人是斗不过大自然的。”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胜率,我也要赌一把。”张骞深吸了口气,“麻烦你再开快点,我们拿了补给马上就回去。”
风间急忙表决心:“我同你一起去,就算死在里面,我也一定要把五爷带回来。”
乔伞望着窗外,突然苦笑了一下,“没用了,风暴来了。”
就在他们的间隙,远处的沙漠上突然黑云压顶,狂沙如同海面上呼啸而来的海啸,万马奔腾,铺天盖日,这景象比起他们之前见过的风暴,不知道要恐怖上多少倍。
几人同时大惊,诺伊更是踩紧了油门。
乔伞趴在后面的车窗上,望着身后的沙漠被狂沙飓风所吞噬,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可以被它席卷一空,就在那里的某处,她的五爷,孤单一人,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让我下车,我要下车。”乔伞突然拽住车门,用力的想要打开。
她不要一个人独活,她要陪他一起死,就算找不到他,她也要同他一起埋骨在同一片黄沙下。
幸好诺伊提前锁了车门,张骞又死命的抱住她。
风暴越来越近,声音刺耳难听,乔伞眼前一黑,晕了。
等她醒来时,耳边已经恢复了安静,屋子里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上面的被子还带着他的味道。
乔伞又回到了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这个还留着五爷气息的房间。
“我睡了多久?”她看着窗外,轻声问身边的人。
“一天一饕夜。”张骞坐在那里,胡子没有刮,眼底泛着红,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他掐灭了手中的烟,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沙暴还没有吗?”。
“嗯,诺伊说还会刮一阵子,她很担心你,过来几次你都没有醒。”
“谢谢她。”乔伞重新闭上眼睛,“我再睡一会儿。”
她不可能睡得着,只是觉得闭上眼睛不看不听,那些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等到天明醒来,五爷又会如同平时一样出现在她的身边。
张骞没有走,也知道她根本没有睡,房间里很静,他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清亮:“天亮后沙暴就会退去,我会亲自带人去找他。”
乔伞没有出声,贴着脸侧的枕巾什么时候被泪水浸湿了,她咬着自己的手背,不哭出声音,而张骞看到她孱弱的背轻微颤抖着,眼圈再一次红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安慰不上,悄然起身离开。
后来的几天,张骞和萨拉奇的人每天都会去沙漠里搜寻,可所有人都明白,在那样的风暴袭击下,不可能还会有人生还,更何况卓曜本身受伤严重,身上又没有水和食物,沙漠之大犹如大海,想寻找一个人无疑是沙里捞针。
找到最后,萨拉奇都放弃了,连连的摇头叹息。
可是张骞和风间还没有死心,他们依然每天早出晚归的泡在沙漠里,两周下来,两个人都晒成了非洲人,但是关于卓曜的消息依然渺茫。
乔伞每日就是坐在屋子里,哪也不去,吃饭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睡觉,乖巧的像是最听话的孩子。
她每天会在张骞他们回来的时候察颜观色,而每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失望。
从期待到等待到绝望,过程虽短,却已经受尽了煎熬。
到最后,张骞他们也终于放弃了。
所有人都说,五爷死了!
在那样的沙暴中,怎么会有人存活,还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乔伞他们回到国内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她一到家,客厅里的阵势就把她吓了一跳,卓家的几位除了老三,其它几个悉数到齐,当然还有眼圈哭红的叶文美和卓老爷子。
桌角早早就闻到了她的气味儿,此时晃着肥大的**就跑了过来,些许日子不见,它又胖了,比起瘦了一圈儿的乔伞,它差点将她撞了一个跟头。
乔伞俯身模模它,感觉一屋子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她知道,大家都在担心着祈盼着,但是看到她一个人回来,失望的愁云立刻就笼罩了上来。
乔伞调整了一下心情走,该交待的总是要交待的。
叶文美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握着她的两只手,她可以感觉到,这位美艳的妇人,掌心在微微颤抖。
“小伞,老五呢?”
乔伞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每说一个字就像是重新经历了那种生离死别一次,明明没有太多的语言,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这样?”叶文美一直含着眼泪,听她说完,立刻就哭了起来,“前阵子还是好好的,他还答应我回家吃饭。”
卓老爷子索着眉头,从旁边抽出纸巾递过来,威严的面孔上有一丝崩塌的痕迹。
“爸,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老大卓琛从沙发上起身,按掉了手中的香烟,那一身军绿色此时在乔伞眼中便成了最可靠的颜色,以卓琛的能力,想要调一只部队也完全没有问题。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老四卓擎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我在那边有几个还是值得信赖的。”
他看向坐在一边低头沉思的卓逸:“二哥,老三说要回来,你顺便去接他。”
“好。”卓逸点了点头,“接完老三,我再同他一起。”
卓家的四兄弟全部出动,乔伞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个名门旺族的战斗力是绝对爆表的。
等到卓家人离开,乔伞才浑身疲惫的瘫软在沙发上,她闭上眼睛假寐,而桌角贴心的蹲在她的脚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轻轻扯她的肩膀。
“五爷。”乔伞猛然一惊,惊喜暖意爬满了脸颊,当她看清站在身边的小人时,才苦笑了一下:“佑佑,怎么没去幼儿园?”
“你过糊涂了,现在是晚上,有晚上开门的幼儿园吗?”。小家伙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不过却在挨着她身边的地方坐下,两条小腿耷拉在沙发上。
“爹地呢?”
乔伞可以对任何人说实话,却在面对这双秋水般天真懵懂的大眼睛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要告诉他实话吗,会不会太残忍?如果不告诉他,以他的人小鬼大,瞒怕是瞒不住的。
“爹地还在伊国。”
“他这么忙吗?他好久没陪佑佑了。”小家伙表现的一脸不满,却没有继续追问。
乔伞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回卧室睡?”佑佑端详着面容憔悴的乔伞,明明又困又累的样子,却像只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享受。
去卧室睡吗?
乔伞不敢。
因为那里四处都是卓曜的气息,他用过的剃须刀,他睡过的枕头,他穿过的睡衣,他们曾经相拥过无数日夜的床铺。
她害怕一推开那间屋子,排山倒海的记忆就会将她彻底挤垮,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因为还有希望。
“卧室的床太软。”乔伞随便编了个借口,“突然睡不习惯了。”
佑佑似乎是了,从沙发上跳下来上楼去了。
乔伞叹了口气,重新窝回去。
不久,佑佑又去而复返,怀里抱着他自己的卡通被褥,因为生病的原因,他又瘦了许多,瘦小的身子爬上乔伞旁侧的贵妃榻,将被子拉到了脖子上。
乔伞盯着他这一系列孩子气的动作,心中又生出细软的母爱,她从沙发上挪到他的身边,贵妃榻很宽敞,足够装下他们一大一小。
她将小家伙搂在怀里,他也没有拒绝,反倒将小身子往里缩了缩以便给乔伞腾出更大的空间。
彼此都没有,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
乔伞闭上眼睛,心想,如果她也有一个属于卓曜的孩子,那该多好。
可是,不会有了!
因为,没有他,她真的会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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