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爷的死着实蹊跷!”
刘嬷嬷的眼睛突然闪亮起来,用一种将鬼故事的语气神秘兮兮的说道,“二爷死那天,他刚从京城回来,一进门就跟老太爷说,要娶国公府的二娘子为妻,让老太爷准备去提亲!”
“但是谁都知道,二爷与梅家的十六娘早有婚约!这种背信弃义的事,老太爷岂会答应,况且,梅家与伊家也算世交,这梅十六娘,更是马的姑家亲表妹,这样让老太爷如何面对自己的亲家啊!”
“于是二爷就被老太爷关在自己房间里反省,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二爷半夜跟得了魔怔似的,突然浑身僵硬,力大无穷,卸下门扉,出了房间,晃晃悠悠就进了老宅那荒废的院子!”
“听说二爷前脚进了老宅,后脚就传来了惨叫声,可等看院子的人跑进去,二爷的就被压在房梁下一动不动了,脑袋被砸了个。大窟窿!”
“但是,据看院人说,他压根没听到房梁掉下来的声音。”刘嬷嬷停顿一下,换口气说道,“这事当时府里人都知道,都说,二爷是被女鬼缠住了!那看院人每次喝醉酒,就胡言乱语地说,自己看到了女鬼,那女鬼穿着一身白衣,散着头发,胸口有茶杯大小那么一个洞,红彤彤的往外冒血!”
“再后来,这看房的人就被人发现投河自尽了,从那以后,二爷的死,就成了府里的禁忌!”
“所以一听刺史跟马说起二爷的事。钟姨娘就立刻回避!”刘嬷嬷说着就长长叹了一口气,“哪成想,晚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原来,这个伊二郎的死,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故事,周萋画深吸一口气,“那你还记得当时刺史跟马都聊什么了?”
刘嬷嬷没想到周萋画对这个感兴趣,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好像是说。什么红花。什么的?”
红花?活血化瘀的中药?
“怎么?刺史有受伤?”周萋画追问。
“刺史前段时间脚被砸到了,医者倒是叮嘱过让他天天用红花泡脚!但是好像是说的二爷什么红花的!”刘嬷嬷长长探了一口气,“哎,老了。耳朵背了!听不清楚了!”
刘嬷嬷语气里带着些许自责。周萋画看其。这般神色,于是道:“刘嬷嬷,你跟那老伯说待在钟姨娘身旁很多年。晚上吃饭时又在刺史府,那么发生命案时,你们怎么没在刺史府里呢!”
周萋画指出了自己的怀疑,卢天霖说过,除去马与她儿子,府里包括伊刺史在内十五名人,全部遇害,那这刘嬷嬷是躲在哪逃过一劫的呢!
“回周郎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刺史府的仆役的确只有十人,但这是刺史自己买的下人,伊家老宅那边,刺史作为长子,伊老太爷还是给伊刺史置下了丰厚的财产,光是下人就足足有五十人。”
“不过伊刺史一向不注重这些,平日里若没有什么事,这些下人都留在老宅里,所以,以往就算跟刺史吵架回到伊家老宅也不用担心寄人篱下,在自己院子里,照样做自己到伊府大!”
“我们私底下都说,隔三差五就跟刺史吵架,就是为了回伊家老宅做她的大,摆摆阔气!”
“出事那天其实是欣姨娘的生日,我跟我老头是被喊来帮忙的,因为原来打算晚上找人打的铁花,我就想着看个热闹,就多呆了一会儿,哪曾想,却因跟刺史吵架,这铁花也没看成,送钟姨娘回厢房后,我便也回了老宅……”刘嬷嬷抬起头来,看着周萋画。
“那个什么周都护,还有刚刚那姓余的也知道跟刺史经常吵架,所以他们才觉得没有什么嫌疑,我自然不敢把我听到,感觉到的说出来。”
听刘嬷嬷说到这,周萋画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刘嬷嬷说了这么多,无法就是认为出事那晚马没事找事,然后故意制造矛盾离,在出事前离开刺史府,只为了躲开这场杀戮,这些恰好跟卢天霖的想法一致。
周萋画再次点头看向刘嬷嬷,“就这些吗?”。
刘嬷嬷思忖一下,而后说道:“我亲眼看到的就这些了!”
周萋画听出刘嬷嬷故意强调她“亲眼看到”这四个字,于是立刻反问道“怎么还有你没亲眼看到的?”
“也不能说不是亲眼看到的,而是我猜测的!”刘嬷嬷声音不似刚刚那般笃定了。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周萋画示意她继续。
刘嬷嬷没有立刻开口,抿着嘴唇,思忖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跟欣姨娘关系一直非常不好,可这次竟然主动提出给欣姨娘过生日,欣姨娘以为会给她难看,所以处处,可一直到晚上也没发生事,所以老奴觉得,给欣姨娘办生日,其实是为了掩饰什么,比如说请来的杂耍班有什么人留了下来……”
刘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这种老人心思缜密的很,她也知道,这般猜测对主人的不敬,所以心虚,害怕,原本直立的上身慢慢下滑,到最后趴在了地上。
见刘嬷嬷有所害怕,周萋画跟卢天霖对视一下,而后说道,“刘嬷嬷,请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的,你起来吧……”
刘嬷嬷缓慢起身,嘴里喃语道:“周郎君清正贤明,定能找出真凶。”
“你带着衣衫,先回去吧!”周萋画指着门口,示意刘嬷嬷。
“是!多谢周郎君!”刘嬷嬷抬步朝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听周萋画明朗的声音传来。
“不知钟姨娘何时出殡?”
“本来应该是今天的。可今天是初七,按着风俗,所以是明天,钟姨娘虽是姨娘,但伊老太爷下命,一切按着正妻的规格来办!”刘嬷嬷用力抓住怀里的衣衫,在得到周萋画答应后,便出来正厅。
门口传来余崖与刘嬷嬷的声音。
趁着余崖没进来,卢天霖上前一步与周萋画并排站立,“若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周都护还坚持自己的意见。你会怎么做?”
卢天霖指的是周午煜坚持马没有嫌疑这点。
周萋画淡然说道,“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个人的主观判断而改变!”
周萋画一抬头,见余崖背着勘察箱进来。于是侧脸看向卢天霖。道:“不知道这厅堂里是否还有当日进贼人时的痕迹?”
卢天霖摇摇头。“事情发生后,伊老太爷派人来迅速收拾好,我赶来时。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据管家称,只是将物品归位,后院中所以房间的物品都还是以前的样子!”
“奥!”周萋画答应一声,便转身朝寝房走去。
根据卷宗上的记载,马住的正室,厅堂没有什么异常,唯独寝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推开房门,周萋画站在门口查看着寝房的状况,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痕迹。
周萋画却不甘心,迈步进门,从门口一一查起,门口,窗棂,半月桌,方凳,床幔,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周萋画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在窗前高约四十公分的花瓶上,周萋画发现了异常。
她示意余崖拿来自己的勘察箱,从里面取出手套,戴好后,伸手将花瓶里早已枯萎的花拿开。
看周萋画这般举动,卢天霖上前要帮忙,却被周萋画拒绝,他只得开口询问,“四郎你可发现了什么?”
“是,卢少卿,这花瓶里有血迹!”周萋画从勘察箱里拿出笔墨,围着花瓶做了个标记,然后才双手抱起花瓶,将口朝向卢天霖。
“血!”卢天霖被周萋画的话吓了一条,探头一看,不禁惊呼连连,“啊,真的是血!血怎么会在这里面!”
周萋画将花瓶放到原处,观察着从门口到花瓶的位置,静思一会儿,“卷宗里虽然有提到死者的伤口,但对行凶武器却少有记载,既然凶犯只有一人,他杀完人后,又来房间翻找,但整个房间里却没有凶器搁置的痕迹!”
“要么,凶手就将武器用什么东西包裹起来,要么,就是放在了一她自认为隐蔽的地方,如今看来,应该是后者!”
说着周萋画就演示起来,她从勘察箱里拿出一跟卷宗上记录的胸前长度相仿的止血钳,而后以止血钳代胸前,拿着从寝房门口进来,缓步走向花瓶。
弯腰,将手插入花瓶中,轻轻放手,止血钳落到瓶底,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后,周萋画便直起身来,说道,“如此一来,便在花瓶里留下了血迹!”
说完这句,周萋画忽而记起了什么,她再次打量着这个花瓶。
这花瓶是所谓的观音瓶,侈口,颈部较短,丰肩,青瓷花纹,在溏朝大户人家最经常见到的花色,周萋画眉头一蹙,对着这个侈口愣神,虽说是侈口,但瓶口的直径,好像有点太小!
周萋画丈量一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看那颈口,回想着刚刚自己将手伸进瓶口的情景,看来,将凶器藏于瓶中的人,手腕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粗。
有了这个结论,周萋画继续说道:“敢这般嚣张,凶手应该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所以在这间房子里,应该还有其他漏洞!”
间,周萋画已经走到了马平时睡的床榻前,这时一张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蚊帐的床,床上曾经被翻得凌乱的物品已经归位,突然,身后的余崖大叫一声,“四郎,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余崖手指的方向,周萋画瞥眼看去,却见湖蓝色,绣着梅花的枕头上,鲜红的花朵上,一滴鲜血正落花蕊中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