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程知萱换好了衣服。她隐隐有些心神不宁,反倒是对方才郭氏的做法不以为然了。毕竟对于郭氏来说,自己的嫡女没了,对着庶女,总要发疯的。若是她突然对自己好了,倒是奇怪。
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管怎么说,真正的程知琬还没有露面,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这潭底暗流颇多,说不定被卷到了潭底也说不定。
“走,跟我去看看那丫头。”她意有所指。
因为在庵里面出了事情,惠明大师将“程府五小姐”的尸身安放在了后院的庵堂里面。这里距离程府的禅房比较近,却离永嘉侯那里很远。
毕竟,这方圆百里都是拢月庵的产业,不能只有这一处别院。
不过是因为程府先来,立着庵里面就近一些。刚好发生了那事的时候,惠明大师也有耳闻,为着自己的名声,将永嘉%无%;“%小说侯安顿到了稍远一点的别院。虽然远了一点,倒的确是清静之地。
消息倒是瞒得铁桶一般,不让人走漏风声。
拢月庵另一处别院,风景秀美,临窗近水,茂林修竹,耸入云天,环境很是清幽。因为是京城中的贵胄永嘉侯府,因此将她们安排在了这里。
永嘉侯府面容端丽,皮肤白皙,尽管是近四十岁了,却依旧保养得很好。头上带着的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将她的脸色衬托得越发雍容华贵。身着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下着靛蓝色八幅湘裙,端坐在房中念经。
念了一会儿,朝着身边埋头写字的少女道:“雁儿,抄了这么久的经文,你可累了?”
少女抬起头来,一头青丝绾起梳成了反绾髻,用一支烧蓝点翠牡丹簪固定,身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褙子,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她的眉眼明媚。生得跟永嘉侯有些神似。
“姑姑。婉雁不累。”
永嘉侯看着她,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孝顺。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拢月庵的惠善大师原说要抄足百卷心经,你倒是孝心可嘉。从皇后娘娘身边出来。到庵里面来抄经。”
赵婉雁低头笑道:“这是婉雁应该做的。我自幼就受到娘娘的照顾,又得到姑母的~宠~爱。自然应该陪着姑母,到这里来抄经。”
永嘉侯笑道:“也是你生来就惹人喜爱。记得当年在永州看到出生的你。我倒是颇为喜欢。后来皇后娘娘见了你,也是投缘。因而就时常将你带进宫里。”
“也是大姑母疼我。”顿了顿,道:“说起来,本来这次是大姑母让九哥哥和尧哥哥来陪您。怎么不见他们呢?”
因为这里的别院离着拢月庵稍远一些,因此九王爷齐弘和云季尧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陪着永嘉侯和自幼生活在宫里面的皇后的侄女赵婉雁,来这里抄经。
“昨日听尧儿说,今日皇上要考校皇子们的功课,九王爷到宫里面去候着了。”想到九王爷和太子两人虽然都是皇后娘娘所出。只是,因为他年纪最轻,却又是老幺。因此得到皇后娘娘的~宠~爱。
作为皇子,虽然文韬武略都要学习,只是作为不会承袭皇上大统的皇子,倒是不必太过于苛求。
本来九皇子是不必来的,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央求了皇后,说是整日待在皇城中实在无趣,倒不如到城外散散心。皇后疼他,又想着他跟永嘉侯府的四云季尧自幼一起长大,云季尧自来行为得体,倒不会让九皇子荒唐到了哪里去?
只是,临时皇上起意,让众位皇子回宫。这才让本来游兴正浓的齐弘。临走的时候,他恨恨地跟云季尧说道:“阿尧,你可好了。能在这里自斟自饮,欣赏着尼姑庙的风光了。可怜我倒是要回宫等待父皇训话了。”
看到云季尧没有出声,他继续道:“今晚我在醉仙楼里面有个饭局,你必要来,否则咱们可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云季尧看着他道:“你若是还不走。到时候别想再来这里了。”
齐弘跺了跺脚,几步走出了这处幽静的所在。跟着等在山下的小太监回宫。
人虽然此刻在五城兵马司,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他的鼻端似乎还存留着她的香气。她的身子软软的,虽然闭着眼睛,却能够看得出来她眉眼的清丽。
不知道,她怎样了?
忽然有些心神不宁,他霍地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出门。若是九皇子问起,就说我到城中有贼人潜逃,我出去了。”
手下一愣,哪个贼人敢在天子脚下犯案,难道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云大人坐镇么?
记得上一次,有个采~花贼在永安犯了事,逃到了京城。刚好那晚云大人巡夜,在街上看到了有黑影自远处闪过,显然是看中了一户人家,打算再度出手。
谁知道,就在贼人自以为得手,从墙上翻下落地的瞬间,就被云大人擒了下来。虽然他闪烁其词,倒是被云大人看出了破绽。凭着曾经扫过一眼的海捕文书,仅仅看着他的眼睛,就将对方拿下,扔进了大牢里面。
本来云季尧年纪尚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在战场上归来的男子,自然有其出众的姿容。
加上他生得俊美无俦,更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只是,永嘉侯府的四子都是年纪伯仲之间,永嘉侯府的世子尚未婚配,其余三子,自然也是并未婚配。
永嘉侯府世子今年也只是弱冠的年纪,幼时曾经跟京中从一品参知政事吕明德的爱女订过亲,只是那女子竟然在十一岁的时候,脸上生了天花,容颜尽毁。虽然永嘉侯府侯爷并不嫌弃,只是那女子竟然因为忽然变得貌丑,而整日哭泣,最后竟然自缢房中。
因此,世子云臻月的婚事也因此耽误了下来。
按照永嘉侯府的规矩,本来无论年长年幼,都是要从军的。只是,当年世子云臻月在出征的前夕,跌断了腿。失了这样的机会,因此让当时年幼的四子云季尧出征。
至于二子云琮岳,却是自幼尚文,熟读诗书,骨骼本来就是瘦弱,倒不是习武的材料。
三子云皖青乃是庶出,本是永嘉侯爷通房丫头锦瑟抬了姨娘生的,自幼养在了永嘉侯赵氏身边,却也因为身份不够显贵,文不成武不就,倒是闲散之人。
云季尧跟着永嘉侯爷出入战场,虽是初生牛犊,却也出生入死过。因为将漠北的鞑子赶出了凤鸣关,因而名声大噪。当今圣上更是对他颇为看重,因而授了五城兵马司的官职。若非他年纪小,恐怕早就成了兵马大元帅,拜了将军。
云季尧飞身上马,朝着城外绝尘而去。只是站在五城兵马司大门口的仆从有些担忧,一会儿那天王老子都敢惹的九皇子来了,可怎么是好?
程知萱换好了衣服,带着碧痕来到了小庵堂。虽然青杏那丫头跟程知琬的身形有些差不多,不过若是真有人了什么破绽,倒也是不好。
走至庵堂,已经有尼姑在里面敲着木鱼,显然在诵经超度亡魂。她走了进去,那些女尼并不朝她看,仍旧念着经文。
她轻轻咳了一声,跟着众人说道:“各位师父,我想见见我的妹妹最后一面。我们俩身前自然是交情深厚,我不忍心她一人伶仃地离开,总要有几句话送她,能行个方便么?”
女尼们看她如此,互相看了几眼,暗暗点头,眼神中露出了敬佩的神情,都说是大户人家的人情凉薄,看着这三小姐的模样,倒似乎跟已经过世的“五小姐”情深意重,因此都点头,退了出去。
程知萱看着众人离开,轻轻地走到了躺在禅房床上的女子,她脸上蒙着白布,恐怕看上去实在是可怖,连本来六根清净的女尼都不敢再看,因而用白布遮上了。
轻轻地掀开挡在脸上的白布,面前是一张看上去极为可怖的脸,上面满是伤痕,却因为受到了潭水的浸泡,血渍被冲洗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张素白的脸,道道伤痕,没有了本来的模样。
程知萱看了看,朝着她笑道:“倒是成全了你这丫头。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能够享福么?只是你生前享受不到——”她看了看四周的佛像,继续说道:“死后倒是享受到了香火呢。能够得到佛家的超度,你来世说不定会投到一个好人家。”
碧痕虽然是个年轻的丫头,可是难得的是,在看到面前女子的面容的时候,脸色只是有些发白。
程知萱回头看了看她,道:“碧痕,你不必害怕。有了这一次,以后就不会怕了。你记得,你以后就是我最得力的丫头。我定然会把你视为心月复,我会让你的哥哥成为这程府的管事,娶上一房娘子,承继你家的香烟。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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