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程知琬早早地就被迎春和夏至服侍着起来,菊青更是打好了洗脸水,端到了她的跟前,现下她身边侍候的丫头都是信得过的。也让她少了许多担心,毕竟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有了人藏在自己身边,倒是让自己费心不少。
迎春给她梳了一个双螺髻,鬓边坠了红梅金丝镂空珠花,又插了一根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越发显得她清丽婉转。旁边的迎春赞道:“今日可真是漂亮,赶明个天天梳这个发髻。”
程知琬笑了笑道:“若是天天梳,还不要累死?不过是出门才这么梳罢了。”
随后换好了湖色宝瓶妆花褙子,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让夏至看的不错眼珠。“真好看,我看跟那画上的美人似的。”
迎春嗔道:“那画上的美人哪里有咱们漂亮?”
程知琬的脸红了红,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就知道哄我。”
夏至立刻说道:“奴婢哪里敢哄,生得美,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不信,您问问菊青?”
说着推了推菊青,她点头道:“迎春和夏至说的对,真的好看。”
程知琬看着菱花镜里面娇媚,眉眼婉转的女子,想象着自己当年那苍白无色的脸颊,不由模了模,微微一笑。
恰好采岚进门,看到了程知琬,不由愣了愣。随后赞道:“今日真美,倒是让奴婢有些看花了眼。”
程知琬知道是来接自己的,因而随着采岚去扶郭氏。
等到两人从庭芳院走了出来,菊青已经让林妈妈的侄儿去套车。那日林升被孙二管事抓了,抽得满头满脸都是血。后来,真相水落石出。给程知琬报信的林升成了功臣,因此,出门的事情,很多都给了别人。
至于孙二管事吓得也是面如土色,每日里就想着三房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今日正巧三房出门。他左右寻思了半晌。才厚着脸皮,来到了林升的车子前面,涎着脸道:“林小哥,上次是我的不是。你可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林升冷笑着不理他。这个老家伙心里面想着就是怎么奉承三房的崔姨娘。放着正牌的主子在那里。那日还为虎作伥地帮着三房的崔姨娘和三做下那昧着良心的事情。眼下知道了害怕。
因此说道:“给我赔不是倒是不必了。我也用不着。”这些天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程知琬点了他套车,随着自己去永嘉侯府。
孙二管事远远地看到程知琬扶着郭氏出来,立刻狗腿地跑到了郭氏的面前。道:“三,小的是管车马处的孙万。你要出门么?有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给您好好办。”
郭氏懒得看他,道:“孙二管事不是一向是帮着崔姨娘做事么?什么时候凑到了我这里?算了,我这里还是不麻烦孙二管事了。你还是到崔姨娘那里去侍候吧!”
孙二管事心里一颤,立刻跪倒在地,叫起屈来。
程知琬看他满脸的猥琐,不禁心生厌烦,冷冷地道:“孙二管事是在抱屈么?只是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着,难道是想着害了我和我娘,将来三房的管事就是你的了?”
这话很重,让孙万心胆俱裂,他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做?可是那日被猪油蒙了心,一心阻拦着林升出去报信。现如今,每日心里面七上八下地,生怕三房拿他。
程知琬看他跪在地上耍赖,皱紧了眉头,看着身边的众人,道:“看来孙二管事是不想干了。挡着的路,自以为是得了主子的赏识,在这里卖乖么?”
说着,她让人找来车马处的大管事王直,道:“王大管事,是不想干了么?怎么任由这种人在车马处里面?”
王直看着不争气地孙二管事,看到三房的都发了话,心里面暗骂他不争气,若是不惩治这样的人,恐怕自己车马处的大管事也干不长了。
他板着脸,指挥着车马处的其他人,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困了。免得在面前丢脸。”
他生怕孙二管事叫出声,早让人一把草料塞进了他的嘴里,免得他在说出什么混账,没眼色的话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程知琇和程知珊两人应该来了。可是还是不见人影。过了半晌,就有人来说,两位生了急病,昨晚折腾了一夜,跑了多次的茅厕,如今人竟是虚月兑了,起不来了。
程知琬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程知琇和程知珊两人怎么会生生地病倒,还是在这个时候?
郭氏无奈,看着她道:“我们去跟太说说这事情吧,总不能这一次我们两个去。”
就在她们功夫,程知萱已经来到了近前,她头上戴着白银卷须红宝石簪,耳朵上垂下了薄金镶红玛瑙坠子。身上穿着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宝蓝缎子菊花刺绣马面裙,整个人显得热烈而张扬,如同盛放的牡丹,加上人本身就明媚妍丽,站到了她们的面前,愈发地美艳。
程知琬暗暗地皱了皱眉头,程知萱的这身打扮,知道的是去参加簪花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嫁了人回门呢!这样张扬的红色,也就她敢穿出来。
只是,她既然打扮成了这样,明显就是为了要跟着郭氏去参加簪花宴。
果然,她走到了郭氏面前,垂首一礼,“母亲,请恕女儿来的迟了。”
郭氏一脸的纳罕,她没有想到竟然是程知萱来了。她扭过头去看着女儿,道:“琬儿。我们去跟你祖母辞行。”
程知萱走到了郭氏的跟前,做出了要搀扶的姿态,却被郭氏躲开了。
程知萱也不生气,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愈发显得明眸善睐,美艳雍容。
“母亲,方才我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已经知道了二和六的事情,心里面也是心疼。只是想着她们两个既然不能来,总不能放着母亲和两人去。我本不想来。是祖母说让我跟了去。在那里好有个照应。”
郭氏看她如此说,也知道若不是崔氏吩咐,程知萱是怎么都不会来到这里的。不由问道:“太可说了什么?”
程知萱低头应道:“祖母说,这一去是为了我们程府的脸面。自然是要我和五两个听母亲的话。切不可因为这个伤了咱们的体面。还说。要我好好地侍奉母亲,若是有什么事情,都要听母亲吩咐。”
说完。她抬头看着郭氏,恭敬地说道:“祖母的吩咐,我自然不敢忘记。我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够资格出现在簪花宴上。只是祖母说了,若是连我也不去的话,倒显得咱们府里面的女孩太少,显不出对侯府的尊重了。”
她的话里面带出了一抹对崔氏安排的顺从,只是程知琬知道,程知琇和程知珊的病倒,绝非偶然。在梦境中看到的程知萱对她的下药,这些都足以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角色。
因此,她朝着郭氏说道:“娘亲,三不愿意来,还是祖母安排让她来的。这样我倒是多了个的人。”
郭氏一愣,有些不太明白程知琬的心意,眼神中带着疑问朝着她飘过来。
程知琬笑了笑道:“这簪花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既然三如此勉强的话,还是不要去了。”
程知萱先是听她赞同,心里面一喜,随后又听她如此。不禁有些着急道:“五这话是差了。作为程府的女儿,自然是听祖母的话,怎么能想着自己的想法呢?更何况,更跟母亲和同去永嘉侯府,也是女儿的荣幸。”
最后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看着郭氏,脸上露出了孺慕的眼神,让人看了心里面极为舒服。
只是郭氏却知道这个庶女,一向手段高明,看她如此,不由皱眉,别过了脸去。
程知琬笑道:“三倒是孝顺的女儿了。娘亲,不如我们让四也跟着去吧!”
说着,吩咐身边的夏至,“快去四那里,让她收拾打扮,就说娘亲要带着她和三去。先去大伯娘那里看看,跟她回禀了这件事情,听听大伯娘的意思。”
夏至点头,找了身边伶俐的小厮,去大那里问话。
果然不多会,小厮回来说是大知道了这件事情,说是既然要去的话,就去吧。还把自己的碧色透玉扁钗给了四,让她带着去。
不多时,四程知芸穿着一件粉色撒花禙子,并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来了,她来的匆忙,脸上红润,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一路走来累的。
走到了郭氏面前,裣衽一礼,表示感谢。
郭氏却看她平日是个懂事不多嘴的,因此点头道:“可巧你二和六去不了了。太说是咱们府里面女孩儿少,这样去不好。因此,你就想着带上你去看看热闹。”
程知芸朝着程知琬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了亲切的笑容,道:“多谢五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程知芸露出笑容,让程知琬有些不舒服。不过想着程知芸的出现也能够让程知萱恶心恶心,因此朝她笑道:“四多心了。不过就是顺路的事情。再说了三也来了,也就不差四一个了。”
程知萱煞费苦心地安排了这样的一场戏,崔氏让自己跟着郭氏去永嘉侯府。谁想到,半路杀上来一个程咬金,程知琬竟然如此多事,竟然让程知芸也来了。这不由让她怒火中烧。
可是表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她上下打量着程知芸,看她不过是比平日里穿的稍微出色一点,跟自己相比,还是云泥之别,心里面的郁闷才消了不少,拉着她的手,满脸堆笑,嘘寒问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