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空气中掺杂了一些凄凉,穆棉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空荡荡的校园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觉。楼下的老槐树早已失去原先的活力,枝头更添一丝萧瑟。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它百年来一直坚守的位置,足下的寸土就是它死守的家园。
嗖嗖的北风像是学会了孙行者的七十二变,从窗户细小的缝隙溜进来,和残余的些许暖气扭打在一起。穆棉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你一大早的不睡觉杵在那儿干什么呀!”
穆棉一回头就看见张晓琳刚从被窝里伸出来的乱糟糟的头,真有点像贞子,如果是夜里肯定被她吓死了。
“好冷!”
还没等到穆棉回答就迫不及待的又缩了。
赵雨也睡的正香,夏筱则是继续夜不归宿,对于她的消失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是有男票的人。这样的—无—;“—小说天气,这样的周末,本就是睡懒觉的大好时光。偏偏又被范静喊去说是做什么冬日写生,大冷天的,谁都不愿意出去。
也许是来了大半夜的空调榨干了身体里不多的水分;也许是骤然的温度变化让人没来得及适应;也许是整夜半梦半醒的时间太长。总之,穆棉早早就在极度口渴的情况中醒来,胡乱喝了几口水人也清醒许多,索性就起床了。
范静是刚上任的绘画社社长,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她的这火都快烧了一学期了还是不见消停。刚开始,还觉得她挺认真的一个人,可时间长了人的本性就会显露出来。有一次,她为了杀鸡儆猴,把一个迟到一分钟的小学弟直接清退。其实绘画社的人本来就少,是在不应该轻易清退。这也算是小事,可她又是个喜欢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经常在老师面前说长道短,弄的很多人最后都拿不到学分。穆棉本就不愿意招惹是非,而且范静又尤其喜欢欺负学弟学妹。所以对于她,穆棉一直是十分有礼貌的。
拖着画具来到约定好的西门,原以为自己会迟到的,谁知竟是最早到的。偌大的空间,北风更加肆虐的刮着。吹到脸上,就像被锋利的刀片划了一下似得,生疼。环顾四周,找个稍微避风的地方继续等待。
“你今天倒来的挺早啊。”范静远远的就朝穆棉喊了起来,浑浊的声音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温和,粗鲁的打破水一样的寂静。
“恩,社长。”
穆棉一如既往以礼相待,泛泛之交而已,谁会真的把谁放在心上。
说好的集体活动最后只来了三个人,范静的号召力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次写生不用这么多人,就我们三个就够了。”
像是给自己打圆场,又不太像。
早上的公交车也没有多少人,穆棉选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据说,喜欢坐在这里的人天生缺少安全感。司机打开音乐,巨大的嘈杂声瞬间振的人耳膜发痛。不过,这样寒冷的时间,这样的音乐或许更适合外面冰凉的空气。
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世界上却从没有相同的两处风景,一如人生。有些事就是了,没有什么如果当时;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谈不上值与不值;有些话,注定没有机会说出口。对自己来说,那是最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记忆,他呢?是否也一样?还是,经过这么多天,早就忘记了自己。穆棉不想想起他,心痛已经持续了很久,不该这么一直继续。忽然想起胡兰成在与张爱玲的婚书上写的那句“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如果不是知道后来的种种所有女子都会被打动吧。对于爱玲,他是一生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爱,全心全意,一尘不染。可是世间的事从来不是你给我多少我就还你多少,胡兰成终究还是负了她,短短了两个月婚姻生活在现实面前变得面目全非。面对爱玲的一句“你曾说的现实安稳你可做到了?”胡兰成只不过低眉一句“唉,现实荒芜”,如此罢了。女子深情,爱上一个人就是彻彻底底的爱,可以生死相许。在看清了胡兰成的嘴脸后,她只让自己大哭一场,就那么一次。后来在寄给胡兰成的分手信中放进自己全部的稿费,至此还不忘为他以后的日子费尽心思。
许久,终于到达目的地。穆棉跟着他们走,来到一处庄园,看起来很气派的样子。心中暗自盘算,这不会是写生的场所吧!
走了五分钟左右,来到一个高尔夫球场,周围都是树林,还有一个大花园。即使在冬天这里也开着不少的花,许多是不知道名字的种类。整个花园是封闭的,巨大的玻璃罩将阴霾的天气挡在外面,里面却温暖如春,难怪有这么多花了。跟着范静来到房子里面,欧式的装修精致中带着奢华,每一寸地方都透露着主人不凡的身份讯息。
“这就是我们写生的地方了,开始吧,只有两小时时间。”范静趾高气昂的发布口令。
小学弟也只好乖乖的开始打开工具,毕竟是新人。穆棉也开始作画,眼前的景色美则美,就是缺了一点真实感,太过华贵在绘画方面并不是好事。
“社长,你怎么找到的这么好的地方?”
“我认识这里的主人,人家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让我们进来的”。范静真是时时不忘炫耀自己。
“哇,社长你好厉害!”
……
穆棉只是听听,也不发表什么评论,除了张晓琳她们,旁人都觉得她是个文静的人。谁知道呢,只是因为对着那些人没有什么话好说罢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似乎是有人走近。穆棉没有回头看,忙着着色。看见有人进来,范静立刻站起来迎上前去,穆棉只看见她笑的油腻腻的侧脸。
“周少,你怎么来了。”此时此刻,范静的声音真是嗲的不行了。
“我家,为什么不能来?”周子健嘲讽道,这样的他见多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你吧。”
“可是……”范静也不敢在说什么,回过头来朝穆棉他们使了个眼色。
穆棉早就知道周子健来了,现在得知可以离开当然乐意,刚想收拾东西和他们一起溜之大吉。只听见“穆棉等一下”。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目送满脸气愤的范静离开。
“你怕什么?”周子健走进问道。
“我没有”。
穆棉一点都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这个知道自己死穴的男人仿佛一眼就能洞悉自己的心事,不是好兆头。
良久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我可以等你,记住。”
周子健像是自言自语。
“那个,我先走了,再见。”
穆棉说完就去收拾画具,要是再继续僵持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三十六计走为上。
周子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