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嗵,哐嗵……
这是一辆从云滇开往林海市的火车。绿色的外皮,缓慢的行驶速度,车厢内燥热的气息,很显然,这是一辆罕见的‘绿皮火车’。
叶寒紧了紧手里的蛇皮袋子,神色淡然的瞟了一眼在他前两排靠近走廊的那名男子,从刚才上厕所回来时,叶寒就注意到了这个男子,神态有些紧张,如同考场上不自信的考生,东张西望,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姿墨姐,咱们怎么这么倒霉,这绝无仅有的绿皮车都能让咱们给碰上。”夹杂着皮革和汗臭味的车厢里,一声清脆的嗓音响起。
的女孩正坐在叶寒对面,眉清目秀,正是青涩未去,而又妩媚初成的年纪,尖尖的下巴高高扬起,扭头对她旁边的一个五官精致甜美的温婉女人开口说道。
“你还说,都是你买的车票,也没仔细看一下。”
女孩邻座的女人,衣着时尚,大波浪的慵懒卷发,虽然手中拿着牌,但却好似与车厢其他人隔绝一般,听到女孩的声音后,眉毛微微一挑,她那丰满性感的嘴唇划起一抹淡淡的弧线,似是宠溺,又似是嗔怒的说道。
“我又不知道,都怪‘肚子疼’那个大混蛋,好好的非得搞个什么云滇之旅,哼。”
女孩嘴巴一撅,而后从手里抽出一张牌,丢在了桌上“梅花K。”
“喂,大叔该你出牌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女孩话锋一转,坏笑着把头转正,看向对面正朝自己这边看着的青年。
“是不是啦?”女孩见他不,便趴在前面的桌子上,瞪着大眼睛,笑嘻嘻的追问了一句。
其实,青年的年龄远远够不上大叔这个称呼,青色的胡茬,最多也就二十多点,车厢内忽明忽暗的灯光和顶部来回转着的摇头扇,映着青年那侧脸,脸部线条柔和,却有一种独特的张力,头发有些乱,眼神十分深邃。
“没有。”叶寒朝座位里面微微挪了挪,抽出一张‘2’丢在桌子上“毙掉。”而后笑呵呵的将那张梅花K拿到手旁,才笑了笑说道。
他的座位也是靠近走廊的,邻座的一个中年男人睡得死死的,对面坐着的就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和妩媚精致的女人。
“为什么啊?”女孩故意装出一抹十分失望的表情,开口说道。
“我才不会对你这个小妖怪有意思,免得一到林海就被人绑了麻袋丢去黄浦沉江。”叶寒笑了笑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牌桌。
从云滇到林海四十个小时的车程,对面的女人和叶寒一样,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坐十几个小时都没关系。
但旁边的女孩显然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但是对面除了胡子拉碴的叶寒,就是另外那个好像几十天没睡过觉一样,一上火车就趴在桌子一角睡觉,没抬过头的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
所以百无聊赖之下,只得拉叶寒入伙,和身旁那精致的女人,玩了半天的‘三人升级’。
“像我这么可爱迷人的女孩,怎么会做出那么凶残的事情呢。”女孩轻哼了一声,又吐了吐舌头,身上穿着一件刚刚盖过肚脐的紧身小T恤,一条低腰淡蓝色的短裤将臀部包裹的紧紧的,中间露出一节白皙的水蛇小蛮腰。
“呼。”
叶寒淡然一笑,也不,抽了一口夹在手指间的烟,劣质兰州燃烧的气息进入肺部,满足了体内那贪婪的细胞,深深的呼出,一股浓烈的烟草燃烧的味道回荡在车厢中。
由于呛人的青色烟雾,女孩身旁那时尚的白领丽人微微皱了皱眉,捂着嘴轻咳几下,白皙的俏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潮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身边的青年。
泛青的胡茬显示着青年的年龄并不大,但偏偏却有一双包含沧桑的双眼,如同一杯陈年老酒,让人沉醉。
而后却猛然警觉,有着洁癖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青年感兴趣,撇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着手中的牌。
“切,胆小鬼。”女孩见叶寒不,撇了撇嘴,笑着说了句,朝青年伸出粉女敕小手。
“陆小蛮,林海市医科大学的大一学生,刚从云滇那边旅游回来,你呢?”
“叶寒,也是刚从云滇那边的深山老林里采完药回来,呃……我是个医生。”叶寒注意到两女的神色,将烟**弹到地上,用脚踩了踩,淡淡一笑,笑容灿烂而颓废。
“沈姿墨。”白领丽人也放下手中的牌,大方的自我介绍道。
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两只手,叶寒索性伸出两手,一并握住。
陆小蛮那略微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握起来柔若无物,处在发育期的女孩手掌稍微有些温热,软绵绵的,而像沈姿墨这种白领丽人,成熟的女性,手指则是十分纤细,雪白细腻的手掌,触感有些微凉,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你号多少?”三人手掌一触即分,重新回到座位上,陆小蛮开口问道:“到了林海市,如果打三人升级的话可以叫你,刚好我和姿墨姐平时也没什么事儿。”
“号我记不住,要不你拨你的号看看吧。”叶寒不好意思的从兜里掏出那个老掉牙的蓝屏诺基亚,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看着外壳上漆都已经快掉完了的诺基亚,陆小蛮面无异色,拿在手中,飞快的拨了一个号码后,沈姿墨那精致限量版的LV手提袋里便响起了林静茹的勇气,再拨一个号码后,陆小蛮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爱疯5S响了起来,竟然是黑眼豆豆乐队的Boomboompow。
这倒是让叶寒有些微微诧异,虽然陆小蛮有女汉子的潜质,但钟爱这种重金属音乐的妹子,着实不多。
两女将叶寒的号码分别存下,陆小蛮有些好奇的看着叶寒,想不到面前这个模样慵懒潇洒,腿旁边搁着个蛇皮袋子,甚至还带着一点邋遢青年,竟然是个医生。
这和她脑海中那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十分整洁,身上还会带着一些福尔马林气味的职业医生,有着太大的区别。
陆小蛮俏皮一笑:“以后我和姿墨姐要是有什么小病什么的就找你了。”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看了看桌上的牌,又补充道:“要不就干脆做我们的私人医生得了,刚好没事儿了还可以打打牌。现在会玩三人升级的真是太少了。”
“我的出诊费可是很贵的。”叶寒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沈姿墨那不以为然的表情,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她那修长雪白的脖颈上。
沈姿墨脖子上那串水晶项链,看似平淡无奇,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叶寒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是由1895年创建的施华洛世奇公司,在1960年打造的一款经典珍藏版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到现在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
1960年正是天朝建国初期,百废待兴,民不聊生,各方势力准备革新,破除腐朽的时期,那个时候国家真的是一贫如洗,能够拥有这么一串项链,而且还是随身携带,沈姿墨背后的家世便是能够呼之欲出了,至少也是革新破旧时期的第一代富豪。
而且经过改革开放,没有被三反五打,至今仍然屹立不倒,这也能说明,可能钱对于她来讲,真的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叶寒不禁多看了两女一眼,拥有这样的身家和财富,竟然还真的自己乘车去云滇那深山老林里旅游,而后再乘坐着这能够热死人的绿皮车回去,倒还真是有些特别。
“如果你的医术还可以,而且感兴趣的话,到了林海,可以给我打个,应该能帮你找份不错的工作。”沈姿墨注意到叶寒的目光,眉毛微微一簇,不着痕迹的微微拉了一下衣服的抹胸,将颈上的水晶项链遮住。
正和叶寒所想的一样,沈姿墨脖子上的项链确实是价值连城,要不是这串项链对她意义非凡,沈姿墨也不会时刻不离的将她戴在身上,不过好在识货的人少,在一般人看来,这也不过只是成色卖相稍微好一些的水晶项链而已。
所以对于叶寒那停留的目光,沈姿墨是有些诧异的,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个胡子拉碴的青年看出来了?
其实叶寒的卖相并不好,长相普普通通,跟美男子完全搭不上边,一个破旧的外套和有着几个烂洞的牛仔裤,更为夸张的是脚边还放着一个寸步不离的蛇皮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着些什么东西。
但就是这个笑起来有些坏坏的家伙,偶然的一次相遇,还不知道他的医术如何,只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打牌和聊天,就让沈姿墨和陆小蛮对他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这种看起来十分安全,但却总会在无意间散发一丝浪荡危险气息的人,让两女有种置身于云滇那深山老林中的感觉,看似平静,但保不准身旁的灌木丛中便是蛰伏着一头危险的野兽。
“没有兴趣。如果不是替那个老头子还人情,我才不会去林海。”
叶寒撇了撇嘴,心中对那个抠门的老头子的怨念又加深几分,一分钱不给,让来林海市给人看病,而且还美其名曰师傅债,徒弟还。
“我说大叔,林海市哪里不好,姿墨姐很少主动帮人的喔。”
陆小蛮递给叶寒一罐啤酒,似乎有些失望,而后脸上划过一抹讨好的表情:“那你下了车打算去哪?”
“不知道,应该有人会来接我吧。”
“啪。”
叶寒也不客气,打开啤酒,白色的泡沫溅射出来,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陆小蛮索性把牌放在了桌上,用一只手托着头,认真的看着叶寒喝啤酒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面这个拎着个蛇皮袋子,民工打扮的邋遢青年的眼神很沧桑,虽然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但倒像是个浮生大半,身后满是故事的老人。
“打劫!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仍在这个袋子里面。”
正在这时——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这燥热而沉闷的气氛,走廊旁边坐着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将近半米长的西瓜刀,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把一个土黄色的麻布袋子,扔在走廊中央,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