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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琳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她今日出门,原只想做京中富商家中女眷的寻常打扮,可一想到自家客船还停泊在水上,这才改了心思。
听费提起,楚维琳笑着道:“夫家与唐家一样,念些书,也做些生意,我们爷今日去府衙了,我就来寻唐大女乃女乃。”
“府衙?”费很是好奇。
“是啊,我公爹与宋知府有些交情,与朱主簿也认识,宋知府卸任了,朱主簿还在渝州,公爹就让我们爷捎了一封信来。”楚维琳说到这儿,眼睛一亮,道,“瞧我,出来时只与我们爷说,要来这永安巷里找唐大女乃女乃,若知道唐家已经搬走了,我该请我们爷向朱主簿打听打听,或许会有些消息。”
费的目光从楚维琳胸前的南珠扣子上扫过,掩饰了眼中羡慕,附和()道:“是了,朱主簿兴许会知道一些。”
楚维琳今日是来与费拉进关系的,便主动多说了一些话:“其实,我来寻唐大女乃女乃还有旁的事体。我兄嫂很快要搬来渝州了,我嫂嫂讲究,怕临时找宅子不好找,就托我这几日帮着留心一下,到时候她也方便挑选。可我其实就是路过渝州,哪里知道这里的宅子好坏,想着唐大女乃女乃在渝州多年。应该知道些,就想请她帮我参详参详。”
费掩唇笑了,顺着楚维琳的话,道:“这事儿啊,只管交给我,我们两人也算有缘,举手之劳而已,我一定帮忙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楚维琳推辞了几句,见费坚持,也不再推了。送了一只累丝回字纹金镯子当了谢礼。
费眼睛刁。一眼就晓得那镯子做工考究,推了两推,便收下了,又赶紧让人请了牙婆来。帮着楚维琳在这巷子里相看起宅子来。
到了时。就已经挑出了三处宅子。楚维琳吩咐邓平家的,道:“妈妈且记下了,等嫂嫂到了。就请她看一看这几处。”
邓平家的自是应下。
傍晚时分,楚维琳便要回船上去,费一定要使人送她,楚维琳应了,叫费家的马车送到了渡口。
等楚维琳上船,费家家丁少不得打听这客船的来路去处,船家都是守规矩的,白日里又得了邓平家的的叮嘱,只说是京里来的往南边去,隔日便要走,其余的信息,再不肯透露了。
流玉站在甲板上,因着角度关系,她能看清楚底下费家家丁与船家,但下面的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流玉看明白了,回了舱室里与楚维琳道:“女乃女乃猜的一点也不错,费家人正打听我们哩。”
“情理之中的事情,”楚维琳笑了笑。
她今日只带了两个婆子一个丫鬟往费家去,瞧着是有些冒险的,万一费是个彻头彻脑的歹人,以为她一个路过渝州的妇人好欺负,那就要麻烦了,因此她特地说了丈夫在府衙里拜访朱主簿,又说了他晓得自个儿今日的去处。
这么一来,费不敢把她怎么样,更会想法子巴结她了,毕竟,在有点钱儿的人眼里,与官家打交道的,多少有些不一样,若能牵上了线搭上了这条路,费家往后在渝州的日子也会更加舒坦些。
费待楚维琳这般热枕,可不是一句“心善热情”就能说明白的。
而费也是个的人,不会只凭楚维琳的几句话就对她深信不疑,使了马车送她,便是想晓得她是不是真的路过渝州,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言,是京中来的,是从与官家有些关系的人家出来的。
就算她这两日不能把事情模清楚了,楚维琳也要给徐氏的登场做好铺垫,在有确切证据之前,费完全可以把常郁映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等常郁昀和常郁晓回了船上,楚维琳讲了今日的进展与经过,说到翡兰时,她记得李德安家的提点,又与两人说了一遍。
其实,等翡兰离开大牢时,楚维琳和常郁昀肯定已经不再渝州了,真要防备她的其实是常郁晓,常郁晓叫翡兰算计过,自不肯在同一个沟里翻船,而徐氏又是把翡兰视作眼中钉,定是会仔细防备她的。
楚维琳又在渝州停了两日,故意“偶遇”了费,与她说了会子话,彼此又熟悉了不少,可她还是没有瞧见费的耳坠子与玉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而依着行程,他们没办法在渝州继续耽搁下去了。
常郁昀留了些人手给常郁晓,邓平家的因着要做徐氏与费的中间人,便也留在了渝州,等处置完了这事体之后,再往南来寻楚维琳。
邓平家的虽然舍不得离开楚维琳身边,可这事体若是做得好,不仅仅是大体面,也能显露出她的能力来,邓平家的心里清楚,依着吩咐留下了。
常郁昀定了中午时启程。
楚维琳想了想,让邓平家的去了一趟永安巷,替她向费辞行。
等到了中午时,船家正要起锚,一辆马车停在了岸上,费家的一个婆子从车上下来,与船家说了几句。
楚维琳此时正抱着霖哥儿逗趣,听宝槿进来说了,把霖哥儿交给方妈妈,自个儿披了斗篷,带上帷帽出了舱室。
等踏上了岸,楚维琳问那婆子道:“妈妈,我听底下人说,来与我送行了?”
婆子连连点头,指了指马车:“,我们在马车上等您。”
楚维琳笑着道了谢,踩着脚踏登了车。
车内。费笑脸相迎,亲切地握住了楚维琳的手,道:“我们才刚刚熟悉起来,就要离开了,实在叫我舍不得。是知道的,其实搬来渝州也就一年而已,在这里,也没什么能说亲近话的,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投缘的,哎……”
费越说越遗憾。不住摇着头。面上笑容里都带了几分不舍。
楚维琳心知肚明,费这两天没少打听他们的事情,甚至还塞了银子去府衙里问了几句,收钱的差人都是得了朱主簿吩咐的。提前对好了词。使的费了楚维琳编造的身份。
楚维琳亦陪着叹了几口气。见费今日依旧没有把那两样东西亮出来,心一横,决定再撒些饵:“我来寻唐大女乃女乃。却遇见了,虽说是阴差阳错,但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也想多与相交,但我们爷定了日子,我也没办法。本来倒是可以多留几日的,但我们要赶去旧都,拜访我公爹在那儿的一位旧友。那位老爷快过生辰了,公爹准备了大礼,送去晚了,过了正日子,就不好了。”
“这倒是的,这事儿不能耽搁的。”费连声道。
楚维琳浅浅笑了笑,稍稍一犹豫,附耳与费道:“六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公爹可真舍得。我婆母抱怨过,公爹还不高兴,说那位老爷是富贵人,生辰宴上好多官老爷呢,不送些好东西,岂不是叫人笑话。”楚维琳说完,也不等费接话,又忙道,“说起来呀,我估模着我那嫂嫂再十天半个月的也该到渝州了,我留了信给她,我嫂嫂也是实在人,若觉得可以相交,就请多照顾我嫂嫂一些。初来乍到的,总要有像这般的引路人才好。”
费听了这几句话,心里很是舒坦,不由喜笑颜开:“只管包在我身上。再说了,你公爹与朱主簿相熟,还怕你兄嫂吃亏不成?”
“这回仓促,我们爷忙碌,不然也该和姐夫见一见的,等下回吧,叫我嫂嫂与大伯开了口,待新来的知府上任了,少不得要走动的。”楚维琳道。
费心里痒痒的,低声问道:“新任的知府……”
“我听我们爷说了,不是覃大人就是袁大人,都是年轻有为的。”
接任渝州的人,这里还没有什么消息,京城里却是有些风声了,就是袁青松,与常郁昀的关系不错,因而这消息是准的。
费记在了心里,想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和楚维琳说得一样,可楚维琳马上要离开了,等她确认好了,哪里还来得及?
这两天,她对楚维琳的话信了七八成了,又急于想搭上新知府的线,盼着楚维琳在她的嫂嫂跟前多美言几句,狠了狠心,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锦帕叠着包裹了里头的东西,楚维琳见费如此谨慎,心中不由突突跳了几下。
锦帕打开,里头是一对耳坠子。
正是常郁映的那对红玛瑙耳坠!
楚维琳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佯装不解,看向费。
费的手也有些发抖,似乎是极其舍不得,唇角颤了颤,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这耳坠子是我嫁去了京里的一个送来给我的,我很是喜欢,平日里都舍不得戴的。和这般投缘,又要天南地北了,就想留个念想。拿一只,我留一只,作为我们交心的证物吧。”
楚维琳抿唇,道:“这般好的东西……”
“东西都死物,感情才是最要紧的。”
费格外真诚,楚维琳也就不再推拒了,依着费的意思取了一只,收了起来,又从自个儿耳朵上取下了一只今日戴的珊瑚耳坠,交给了费,道:“这也给留个念想。”
费看着那珊瑚耳坠,无论是模样还是材料,比渝州城中的好上太多了,这么一来,倒也不至于心如刀绞,挤出了几滴眼泪说了些不舍的话,又再三提了会替楚维琳照顾嫂嫂,这才依依不舍送了楚维琳下车。
楚维琳一步三回头上了船,又站在甲板上连连挥手。直到客船离岸了才回了舱室里。
常郁昀见她回来,笑话她道:“真是情深。”
楚维琳撇了撇嘴:“那位费,也是个心思重的,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我不露出些好处与她,她还不拿出来。说起来,我也只允了些口头好处,若不是我们马上要走了,她定是要查证了之后再来与我套近乎的。”
“东西?二的?”常郁昀抬眸望过来。
楚维琳颔首,把那只红玛瑙耳坠子放到桌上。道:“我见过的。就是这个。”
常郁昀的目光沉沉,仔细看了耳坠子,又深深望着楚维琳:“既如此,她一定接触过二。京里送来的。这种话。我可不信。”
楚维琳也不信。
那华婆子伺候过翡兰,也接触过常郁映,很清楚常郁映是京城里的姑娘。好不容易把人运到了渝州,又怎么会再往京城里卖?便是华婆子答应,渝州城里的人牙子才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毕竟,常郁映当时是昏了,等醒过来,还不知道会多闹腾呢,若是一直灌药下去,万一把人灌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人牙子巴不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赶紧把麻烦丢给买家。
驶离了渝州,前头要到旧都才登岸,但因着入手了耳坠子,船舶在离渝州半日远的清水镇渡口停了。常郁昀让心月复小厮把耳坠子送回渝州交给常郁晓,又多吩咐了几句,这才再次行舟,一路往旧都去。
渝州那里的事情,楚维琳和常郁昀暂时是插不上手了,可既然有了蛛丝马迹,又有朱主簿帮忙,常郁昀又留了信给要到任的袁青松,费些工夫,一定会有常郁映的下落的。
再说了,常郁晓偶尔会犯浑,徐氏在这些事情上可不是好糊弄的,要楚维琳说,徐氏在她娘家日子并不如意,她的成长史就是一部斗争史,一群三姑六婆之间磨练出来的战斗力,与费交手是不在话下的。
既然只能等消息了,楚维琳也不会一直把这操心事体搁在心上,她的注意力回到了两岸风景上。
如船家之前告诉他们的,一过了渝州,这两岸景致就好看起来了,尤其是夜里,两岸灯火,别有趣味。
渝州离旧都极近,也就几日工夫,便入了旧都地界。
江面渐渐宽广起来,但船只却丝毫不见稀疏,旧都繁华,可窥一斑。
旧都临江而建,大江两岸皆有建筑,为了方便百姓来往,设了好几处摆渡船,送百姓过江。
过往的客船自有渡口,船家熟门熟路,把船停泊在了官家船埠上。
岸上已经备了车马,楚维琳带着帷帽,跟着常郁昀下了船。
京城里的楚家、常家具是旧都出身,旧都楚氏如今依旧兴旺,而旧都的常氏因着老祖宗爷这一支去了京城,在旧都的世家之中,并不显山露水。
夫妻两人路过旧都,自是少不得要去登门拜访的。
马车只行了一段,就又换成了船只,楚维琳看了一眼停在水边的船,上头是常家的家徽,看来是要一路到常府的船埠再停了的。
管家等在那儿,恭敬行了礼,请了他们登船。
河道上,船只不少,楚维琳看了一眼,道:“果真和三说的一样,这里的人家,出入多是坐船。”
常郁昀也是头一回体验,他从未来过旧都的常府。
当年,先帝迁都,老祖宗爷是带着父母一道去了新京城,渐渐的,和旧都这里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除了逢年过节互相赠些年礼之外,很少有来往。
旧都常氏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家了,子弟们念书科举,做着不大不小的官,也没想着要凭借京城里显赫的那一支如何如何,子弟上京时,入府里磕个头,平日里是不会来露面的,甚至在京城常府里办红白喜事的事情,他们也不登门来。
而京城里,如常郁昀这般,路过旧都时,依着礼数请安,多余的也不往来。
楚维琳私底下问过常郁昀,这等情况是不是太过疏远了些?莫非当年老祖宗爷迁去京城时,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常郁昀想了想。还是摇了头:“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哪里说得上来。不过,我倒是听五叔父说过几句,说是故意疏远了的。”
老祖宗亲生了四个儿子,还有行三和行四的两个庶子,在他们幼年的时候,便过继了出去。
过继的孩子不好养,管得松了,怕一个不糟蹋了孩子,管得重了。怕养不亲伤了感情。
不过。都在一个屋檐下,两位姨娘想知道孩子的消息,总能有些办法的,偶尔偷偷去瞧一眼。只要不叫孩子看见了。也无伤大雅。但等到了要入京的时候,两位姨娘就舍不得了。
来来回回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但姨娘本就管不到孩子,何况还是已经过继出去的孩子,只能给彼此添烦恼而已。
为了彻底断了根源,老祖宗走时就定了规矩,不许再这般牵肠挂肚的,养父母那儿也是这么个意思,两家一拍即合,把关系疏远开来。
这一疏远,就有些亲近不起来了,再加上两地路远,慢慢的,成了今日这么个状况。
楚维琳当时听了有些道理,可也不能说这就是全部的原因,只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又只是路过旧都,实在没有必要去深究。
等舟船入了常府水道,一路行去,停到了船埠里。
常郁昀先登岸,又伸手扶了楚维琳一把,待楚维琳站稳了,又把霖哥儿抱了过来。
岸上,与他们夫妇年纪相仿的两夫妻正等着,彼此见了礼,说了些客套话,便往宅子深处走。
似乎因着两家这不热络的关系,与楚维琳意料中的一样,就是往各个院子里请安行礼,收些见面礼又送些见面礼,行程规矩又机械,一趟下来,楚维琳只与来迎她的那年轻妇人熟悉了些。
旧都常府四房的九女乃女乃云氏,她的公爹便是当初被过继出去的年长些的庶子,因着这层关系,云氏待楚维琳很是亲切,甚至大着胆儿与她说,若不是公爹过继了,她们两个是在一个屋檐下的妯娌两人了。
夜里,在四房里摆了一桌酒。
酒过了三巡,常郁昀便告辞了,四房里也不留,让云氏夫妇送他们到船埠,登船离开。
管家一路送他们回到客船上。
宝槿替楚维琳拆头时,忍不住道:“女乃女乃,今日这样可真稀奇,寻常走亲戚时,也不是这样的呢。前回灏七太太过来京城,璋荣院里可是热闹了。”
楚维琳笑着与她道:“哪里能一样,灏七婶娘是大伯娘的亲,又养过三好些年,关系近着呢。”
宝槿皱着眉,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可她又说不上来,干脆不提了。
楚维琳其实心里也明白,这般疏远,绝非寻常,可她还是之前的想法,总归是路过,何必多事,便把常府的事情放到脑后,问起了李德安家的来:“明日是楚府那里,东西可备齐全了?”
“女乃女乃放心吧。”李德安家的笑着道,“土仪礼物,来时就收拾好了,规整在一处,已经取出来了,奴婢和几位姑娘照着单子仔细对过一遍了,没有问题的。时,李德安去楚府里报信递了帖子,那儿晓得女乃女乃明日了。”
楚维琳闻言,安心不少。
翌日一早,楚府里便有人在渡口候着相迎了。
两个模样端正的婆子笑着行礼:“琳姑女乃女乃,姑爷。”
两位妈妈都是灏七太太身边的,曾经随着灏七太太来过京城,楚维琳一见她们,就觉得亲切,问道:“金妈妈,应妈妈,是灏七婶娘让你们来迎我的?”
金妈妈笑盈盈道:“是啊,太太接了姑女乃女乃的信儿,翘首盼着呢,昨儿个晓得姑女乃女乃与姑爷到了旧都了,可真是高兴坏了。”
应妈妈也道:“当初琬姑女乃女乃出阁的时候,太太与姑女乃女乃说过,等往后随着姑爷外放路过旧都,一定要来看望她。哎呀,这一眨眼的工夫,可不就成真了吗?”。
两位妈妈都是嘴巧的,引了他们登船,沿着水道往楚府去。
等那层层叠叠的院落出现在目光尽头时,金妈妈指着道:“姑女乃女乃,姑爷,前头便到了。”
楚维琳远远眺望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心中一动,转过头与常郁昀道:“如果那年没有磕到了脑袋,该随着三在这里长大的。”
若是没有磕到脑袋,她也不会穿越而来,成了现在的楚维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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