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很快就有了些消息,但马氏带着江溪看了几处,都不太满意。
这一日回来,还是没有定下。
楚维琳倒是不急,二进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马氏和江溪是实在人,与他们处的也愉快。
见马氏有些沮丧,楚维琳安慰道:“舅母,不急着一时半会儿的,再找找。”
马氏挤出笑容应了。
夜里时,江谦压着声儿问马氏:“还没有中意的吗?不如明日里我与你一道去看看,也一道出个主意。”
“哎!”马氏叹了一口气,道,“老爷,不是我爱挑三拣四的。若是宅子合适,便是价格高些,我也点头了。毕竟咱们是住在琳姐儿这里。府衙与其他地方不同……”
江谦亦是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了。
虽然此处只有楚维琳和常郁昀两夫妇,不用去看其他人脸色,常郁昀待他们也是客气尊重的,但他们不能因着对方和气就蹬鼻子上脸,长期住下去了。
日子浅了还好,日子久了,难免会有闲话,若因此让楚维琳夫妇争执几句,那就是大罪过了。
马氏不希望如此,每日里都在看宅子,她道:“有几个宅子,位置太偏了,左右环境也差,我也就罢了,溪姐儿迈进胡同的时候,人都有些发抖,有几个倒是好地方,左右看起来都是书香人家,只是那宅子又小又破,便是买下来。光修缮也要好几个月。”
江谦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地方偏的就算了,要替溪姐儿考虑。其他的,修缮便修缮吧,好歹有个确切时间,咱们也不图气派,收缀干净了变好。”
马氏思忖着,还是开口道:“我今儿琢磨着,往后咱们在金州这儿,也要找个铺面营生的。不如就在街上找个前头铺子后头宅子的。一来方便,二来热闹些,溪姐儿也就不怕了。”
江谦听罢,沉吟道:“也是。我们不讲究外院内院的东西。溪姐儿在铺子里帮忙。见的外男还少吗?不至于到了金州就讲究起来。明日里我随你们一道去看铺子吧。”
江谦夫妻商议好了。马氏第二日便和楚维琳提了提。
楚维琳也是赞同,让邓平家的陪着江谦一家又走了一日,到底挑中了一家铺子。
马氏十分满意。回来后和楚维琳介绍了一番。
楚维琳听了亦觉得不错,便问:“东家愿意卖?”
马氏笑了笑:“正巧是要月兑手卖了,说是急着用钱,我们也是运气好,就买到了。”
马氏走后,楚维琳叫了邓平家的来,细细问了铺子的事情。
邓平家的垂手道:“最早是陶家的一个管事悄悄开的铺子,陶家一倒,他自顾不暇了,生意一落千丈,后来叫一个姓樊的商人买了。那樊商人原本想在这儿做些小买卖,结果前几日接了家里传信,说老父亲病重了,他心急火燎要月兑手,换成银子带回去,就卖出来了。因着是急卖,价钱也合适。”
楚维琳明白了。
商人买铺子自然是为了赚钱的,要么自用要么出租,总归不能空着。樊商人要回老家去,老父亲要是熬不住,他这一去起码三五年,往后也不知道回不回金州,要如何打理铺子?
若要出租,他也无空年年月月来收租金,不如卖了爽利。
钱契两清,江谦和马氏忙碌起了铺子的宅子的修缮,江溪日日闲着,听楚维琳说了婉言在教姑娘们念书,便兴致勃勃去凑热闹。
兴许是和姑娘家们在一块,江溪的内心一点点踏实起来,听穗雨说,夜里已经极少哭了。
这让楚维琳和马氏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是那等恐惧事情,江溪年纪又小,若是一直存在了心里,就成了阴影了,这对她的将来时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如今能够慢慢走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的。
四月末时,天气越发舒畅了。
琰哥儿甚至嫌弃襁褓热了,挥手挥脚的要月兑开去。
罗妈妈到底怕他受凉,不敢放他自由,琰哥儿不满意地直哼哼。
老底子讲究春捂秋冻,楚维琳也没有急急换上凉爽衣服,毕竟夜晚时依旧有些凉意。
这阵子常郁昀忙碌,夜深时才回来,楚维琳陪他用了些宵夜,便笑盈盈说着两个儿子的事情。
常郁昀弯着唇角听,末了道:“我们之前说过,等天气舒服了便去明州游湖,我琢磨着就这几日吧,请舅父一家一道去,也好散心。”
楚维琳眼睛眨了眨,惊喜溢上。
开春了去明州游湖,这话当初说的时候,当然是认真的,可楚维琳也知道,常郁昀公务缠身,不是说走便能走的,她也不会因着这么一句话就催着丈夫要如何如何。
此刻听常郁昀主动提起来,她欢喜之余,心中也有些惴惴:“真的可以去?不打紧吗?”。
常郁昀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目光温和如水:“既然答应了你,又怎么会食言?”
楚维琳抿唇笑了。
翌日里,和马氏提起去明州的事情,马氏有些犹豫,可见身边江溪一脸期盼样子,哪里狠得下心来拒绝。
“我带着溪姐儿去跟你们凑趣,老爷要顾着铺子的事情,怕是不去的。”马氏笑道。
“左右还剩些收尾的活了,交给邓平或是李德安看着,出不了错的。”楚维琳还是希望舅父也能一道去。
马氏拗不过楚维琳,便推说要和江谦商量商量。
楚维琳这儿定着出发的日子,流玉从外头进来,福身道:“忆夙姑娘来了。”
忆夙?
楚维琳讶异。
自打去年忆夙去了明州寻小侯爷,楚维琳便没有再见过她。
常郁昀从明州回来后。楚维琳倒是问起过,听说忆夙一直跟在李慕渝身边,李慕渝回京过年时应当也随着一道去了的,却不知道何时又来了江南。
见楚维琳有客,马氏和江溪告辞,出去时正巧遇见了忆夙,马氏打量了对方两眼,只觉得忆夙那双眼睛顾盼生辉,格外好看。
忆夙入了屋里,行礼后。笑着问:“刚才那两位是的舅母与表妹吧。您那位表妹,那双眼睛真好看,若是学唱戏,一定出彩。”
楚维琳失笑摇头:“你的消息倒是灵光的。你的眼睛才是叫人过目不忘的。我家表妹比起你来。可差远了。”
忆夙也不谦虚。只是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只和您说要紧事情。”
楚维琳一怔。见忆夙一脸严肃,她猜想许是为了李慕渝的事情,不由便坐直了些,等着忆夙开口。
忆夙开门见山,道:“我是从绍城过来的。”
绍城?
楚维琳突然就想到了楚维琇。
“绍城贺家,应当是知道的,”忆夙说得分外直白,“贺家的三姑娘和五姑娘回绍城了,我在绍城正巧遇见了贺家三姑娘,她知道我和有来往,让我给带句话。若得空,赶紧去趟绍城,的大姐怕是不太好了。”
楚维琳的面色一白,不自禁咬住了嘴唇:“不大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些日子,我本想写信给,怕信里说不明白,便赶紧过来金州报信了。”忆夙道,“至于具体的事儿,贺三姑娘说得不清楚,我也弄不懂。”
楚维琳谢了忆夙,心里不由七上八下的,等送走了忆夙,赶紧与流玉道:“去前头看看,爷若是得空了,我便寻他去。”
流玉应声去了。
没一会儿,常郁昀快步来了,安慰楚维琳道;“流玉说忆夙给你捎信了?”
楚维琳点了点头:“我琢磨着这事儿有些怪。忆夙如今跟着小侯爷,似是寸步不离的,她不可能孤身去的绍城。难道是小侯爷去了绍城?”
常郁昀勾了勾唇角,颔首道:“我听到些风声。绍城虽不比明州富裕,但多有世家,肯定会入四皇子的眼。”
楚维琳通透了,对于绍城的世家,或是拉拢或是打压,总归是不会不闻不问的,李慕渝素来给四皇子打先锋,他回了江南之后就会了绍城,也就说得通了。
忆夙定是跟着李慕渝的,而后遇见了贺三娘,贺三娘听说了忆夙和楚维琳的交情,才传了话出来。
不过,贺三娘应当是不喜楚维琇的,为何……
“这事儿总不会是危言耸听的,既然传了话来,大姐那儿定是有些状况的,”楚维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琢磨着我先去绍城一回,不管如何,总要见过了大姐,我才能安心。”
常郁昀并不阻拦,他知道楚维琳是真心记挂着楚维琇,若是没有成行,万一楚维琇真有什么大事,那往后,楚维琳心中定然是会不舒服的。
重活一世,为的是少些遗憾,少些后悔,他不想让楚维琳以后后悔没有帮上楚维琇。
“本就计划着出行的,既如此,我们不往明州去了,就去绍城。”常郁昀柔声道。
“你要与我一道去?”楚维琳疑惑着问。
常郁昀笑意更浓,把妻子搂在怀中,轻轻道:“若大姨是身子骨不妥当了,你一人去倒也无妨。若是其他原因,好歹我还是个官儿,能给你们撑撑腰。”
有人撑腰啊……
楚维琳靠着常郁昀,不由就浅浅笑了。
目的地改成了绍城,就不好请江谦一家一道出行了。
马氏是个机灵人,昨日里忆夙到访,今日就变了行程,她猜出怕是绍城那儿有些要紧事。
只是楚维琳没有说透了,马氏也就不问了,只是道:“你只管去,后院里有几个得力的妈妈在,我也会帮着看顾着。霖哥儿和琰哥儿,你更是放一万个心,我别的本事不算好,带孩子还是会的。”
这一趟去,行程匆匆,怕两个孩子路上不适应,尤其是琰哥儿,实在太小了些,有马氏帮着照顾,楚维琳便决定让孩子们留在金州。
楚维琳握着马氏的手,道:“那一切都拜托舅母了。”
比起琰哥儿,霖哥儿已经晓得些道理了,楚维琳抱着他仔细说了她的安排。
霖哥儿撅着嘴问了一堆为什么后,到底含着眼泪答应乖乖留在府里,只要父母快些回来便好。
楚维琳也割舍不下他们,可想到楚维琇,贺三娘会出声替她求援,怕是绍城那儿当真不妙了。
第二日一早,夫妻两人便出发往绍城去了。
轻车出发,图一个快字,楚维琳只带了流玉和宝槿,并李德安家的,由李德安鞍前马后跑动,又并一个车把式,匆匆往绍城去。
春日郊外,风景宜人,楚维琳记挂楚维琇,无心赏景,可又不得不说,这春景即便不去赏,一入目也是一幅画了。
再是图快,毕竟也是女眷出门,不好风餐露宿的,花了八九日,才总算到了绍城。
李德安去找落脚的驿馆,楚维琳的马车径直往贺家去。
绍城贺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族了。
许多早已分家出去,如今留在绍城的这一支,占了一个嫡字,便一直住在老宅里头。
江南味道的青砖灰瓦连成了片,马车停在石狮子前,李德安家的上前递上了名帖。
门房上的一看落款,不仅仅是楚维琇的娘家来了,连金州知州都上门来了,越发恭敬些,速速去报了。
等了会儿,贺淮卿迎了出来,常郁昀随他往书房去,楚维琳的马车到了二门上,来迎她的是贺三娘与另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
贺三娘福身行礼:“,这是我四嫂。”
贺四女乃女乃含笑,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引了楚维琳往内院深处去。
路上遇见几个子寻贺四女乃女乃,贺三娘挪到了楚维琳身边,悄悄道:“来得可真快。”
楚维琳低声问她:“怎么一回事?”
贺三娘暗暗打量了贺四女乃女乃一眼,压着声儿道:“你见了大嫂便知,我不……”
见贺四女乃女乃转过了头来,贺三娘赶紧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说一句话。
楚维琳瞧在眼里,晓得这家里必定也是倾轧得厉害,也就不再问贺三娘,随着贺四女乃女乃到了楚维琇的院子里。
只看这院落,倒瞧不出什么状况。
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情,见来了人,便上前问了安。
走到了正屋外头,丫鬟挑起帘子时,一股子疑惑闪过了脑海。
元哥儿和桐哥儿正是最调皮的年纪,为何此刻没在这院子里玩闹?
一面想一面进了屋,一股子浓郁药味扑鼻而来。
楚维琳顿了脚步,看向贺四女乃女乃,道:“我大姐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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