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战北溪洲所在的县城没两天,邻县就出事儿了!
溪洲当初来这的时候也是被百姓无视,被当地的乡绅商家所排斥。他能打开局面靠的是自己的付出和努力,至于雪灾开始之后桑落和殷宁之带来的帮助不算在其中。但是不管如何,溪洲做的确实很出色。
然而,南边官府无能的问题也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能来这种地方当官的,要么就上头没人的,要么就是得罪了哪一个得罪不起的。这对官员来说,等同于“流放”。来了这种地方,施展拳脚就不用想了,剩余的路子也就只剩下两条。第一,硬气一些,坚定为民分忧的决心。不过这些官员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忽然“患急病”死了,就是凄凉狼狈的离开。第二种就是跟当地的势力同流合污,大赚黑心银子。只有溪洲是个例外,他是有背景且还是主动来的这里。他不需要跟人同流合污,他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解决问题,但是寻常人想要轻易动他也是不可能的。
隔壁那个县官,就是选择了第二条路子的人。
雪灾?这又不是他这个县官闹出来的,这是天/灾,能怪得了谁?
赈灾?那是朝廷该做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就不用操那份心了。
但是,雪灾来了,可不正是大赚一笔的时候?粮食,布匹,房屋,田地……哪样都是奇缺的。当然,他作为父母官又怎么会主动去弄钱?好在那些商户够聪明,知道跟他打个招呼再着手去做。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经由他同意之后,粮食铺子,布匹棉花铺子等等,这价格远远超过了往日的正常价格。诸如大米,最贵的时候一石也就在六百到七百文左右,若是遇上丰收的好年头,一石大概三四百文。这价格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高了一些,可对于稍有家底的人来说也不是不可接受的。可现在一石大米却是要二两银子!哪怕是粗粮,现在价格也是翻了至少三番!有家底的生怕这灾难还要维持许久,家里有粮心里才有底,这就拼命的往家里买。这么一来,又把粮食的价格给推高了。而那些受了灾的,本就无家可归,连肚子都填不饱了。好不容易从倒塌的家里把仅存的那点值钱的东西给挖了出来,到了铺子一看,竟是连最便宜的陈米粗粮都买不起了!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受的了?就算有粥棚,可是这大冷天的,一碗粥也就能往肚子里填个底,距离吃饱那是遥不可及。
这一天两天他们也都忍了,谁让他们手里没银子?
可是等这粮价一涨再涨,百姓们饿的头晕眼花,再看他们的父母官,仍然是吃的圆溜溜的,心里的怒火和怨恨就滕然冒起了。
要说这陈河陈大人,也就是这个名为铭丰县的县令,虽然是贪的没边了,可好歹还有点脑子。知道这时候敛财不是个好主意,可是人都是心存侥幸的,他琢磨着也就狠心这一场。再过几日就让这粮价稍稍控制点。再者,这不是有粥棚吗?左右这些百姓饿不死,他不用摊上事儿就行了。
要不怎么桑落常说这是个猪队友遍地走的年代呢?这陈大人也就有这么一个好猪队友——他的正房,小阮氏。
真要说起来,这个小阮氏跟李家那个拎不清的阮氏还真是有那么点的关系。两人是五服外的族人,相比起能嫁入李家的阮氏,这一个过的显然是要差上那么点。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自家被人扔到这破地方来当个小小的县令的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收拾东西跟着一同受苦了。然而,两人不愧是同出一族,拥有同一个先祖。在拎不清和惹事的这两点上,尤其相似。
这一回的事情,就是小阮氏闹出来的。
百姓们过得好不好与她何干?作为县官,小阮氏在这种时候也是该买首饰买首饰,半点不被这天/灾影响。甚至于在外头酒楼上叫上一桌子饭菜,最后也只吃了几口就全部给扔了。这事儿也瞒不住,毕竟去酒楼的也不全都是趋炎附势之辈。
然后事情就闹起来了!灾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了,身为县令,就算不跟县官大人来为民着想,那至少别浪费啊!就这么些随手扔掉的菜肴,这要是换成了粗粮,一家四口都能饱饱的吃上十来天了。
这时候事儿还不算闹大,灾民们虽然心中愤恨,可到底是民不与官斗,也不想跟当官的对上。
偏偏这时候也不知道谁嘟囔了几句,说是有银子也别这么整啊,瞧人家在施粥,结果县令却是随随便便的就浪费了这么多的银子。瞧这副张扬样子,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县令到头了!
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小阮氏本也就是个拎不清的,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下了?
不是说本只能到县令不能再往上走了吗?那就让你们尝尝本这县令的手段。
她有气可不就得撒气了?没处可使?没关系,不都在夸那开了粥棚的商家仁义吗?那她就把那粥棚给关了!小阮氏也没蠢到真不给灾民们活路的地步,她也就想着找个由头把那粥棚关上一两天。在她看来,一个粥棚而已,给的粥也肯定是清汤寡水的,那些灾民们吃不吃也就那个样子。关上一两天也不会死人,正好也给了那些不长眼敢说嘴的贱民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等过两天再让那粥棚开起来,这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小阮氏当天就让人去寻了借口强行把那粥棚给关上了。施粥的事儿是桑落和殷宁之的人在安排的,他们背景浑厚,又对这些灾民心生怜悯,自是不肯应允。奉命而去的那些官差也是蛮横惯了的,见把县令搬出来都没用,他们也就都动了火气,当下就开始强行中止施粥的行为。这么一来,灾民们可就不依了。推搡之中,有一个跟小阮氏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官差顿时就火了,怒火之下操起佩戴的刀子就挥了出去!
两个灾民当场被就他砍死了!
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忍无可忍的灾民们怒火中烧,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当中大喊了一声要反了这狗官,于是一呼百应,这些灾民操起手边可用的东西当成武器,气势汹汹的就杀向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