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下心头的怒火,右唇轻轻向上一勾,表情似笑非笑,道,“我原以为纪姑娘已经够蛮横狂妄了,可惜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哥哥,纪就凭着沈府大太太说要换亲,就认定我思慕于你,众人皆知我在魏国公府长大,我跟大太太相处不过半年,她于我没有生育之恩也没有养育之恩,在我生母面前永远执妾之礼,我父,祖母俱在,她有何资格决定我的亲事,全京城都知道的事,纪堂堂一个世家却如此不欠考虑,竟然,如此相信她的话,在此胡言乱语,随意羞辱我的名声,阳宁伯府的家教看来不过如此,阳宁伯府是勋贵世家,可我为当朝正二品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纪何德何能让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于你做小,此事我必会朝阳宁伯府讨一个公道。”
此时的妾氏地位大都十分低下,主母可以任意发卖,没有几位贵女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给他做妾,而为妾了,娘家也不会认,纪英杰这样说可是十分猖狂无知,把沈幼瑷的名誉踩在脚底下。
沈幼瑷可不怕这事传出去,累及自己的名声,她可不会把这件事遮着掩着,名声若不能为自己所用,便成了累赘。
纪英杰一时呆住了,他从阳宁伯那里听来的一直以为是真的,却没想到沈七姑娘的生母现在的纪大太太是个继母,在魏国公府嫡女面前还是个妾氏,说到底沈七姑娘身份上还差沈五姑娘一截。
大兴朝重嫡庶之分,对续娶也是承认的,不过却要在原配面前执妾礼,有些继母对原配的孩子有养育之恩,自然要尊称继母为母亲,继母也有劝对原配的孩子指手画脚,而像沈幼瑷这种,继母说到底是不值什么,更没权利干涉她的亲事。
这也是孟老不顾沈府上下反对执意接她进魏国公府的原因。
纪英杰还是不肯相信,哼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让沈大太太来换亲,被我下了面子,就把责任推给沈大太太。”
见他执迷不悟,绿萼觉得恶心极了,“我们姑娘还在魏国公府就有好多府人家来求过亲,你们阳宁伯府算什么,你说白了就一个秀才,我们家老爷这岁数已经是探花郎了,大少爷也是进士,就连我们的三表少爷比你还少上两岁已经誉满京城了,说句难听的话就你这相貌才学还能臆想满世界的姑娘都围着你转,这脑子应该是长在这种身上。”绿萼调整面部表情比拟了一个动物。
还特地回头对沈幼瑷道,“姑娘,你看我学的像吗。”
沈幼瑷看着她耍活宝的模样,唇角几不可查弯了弯,道,“挺像的,走吧,午膳该准备好了。”
绿萼也道,“是,姑娘,要是和这种东西呆在一处,我会膈应的几天都吃不下东西。”
纪英杰被着主仆的一问一答,脸色一红一黑变的好不厉害。
在听到那碧衣丫头那**luo的嘲讽时,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早就想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了,他一把扯住绿萼的衣裳,“真当爷没法子教训你个死丫头吗,告诉你,你们姑娘我没法子动,可你我还是动的了”
绿萼和红筏一下就蒙了,绿萼使劲挣扎,红筏也在一边帮忙。
沈幼瑷也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她厉声呵道,“纪好大的威风,你要是动一下手,明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阳宁伯府是以什么立足京城,以后府上还有什么颜面。”
纪英杰手顿了一下,他要是动手了,阳宁伯一个纵子行凶的名声可跑不过,他自然知道阳宁伯有如今的地位一半要归功阳宁伯积累的好名声,这事传出去,府中的名声必然会毁于一旦,父亲和大哥是不会放过他的。
绿萼趁着这个空挡,迅速扭开身子却不想“撕”她的翠绿小袄上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露出里头白色的棉花。
绿萼又羞又气,红筏挡住她。
纪英杰也知今日是自己鲁莽了,“今日就先放过你了,给我等着。”他嚣张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
待纪英杰走了之后,主仆三人便要往回走。
沈幼瑷瞧绿萼红筏狼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道,“洗把脸,收拾收拾衣裳。”
红筏道,“我还好,就是绿萼衣服破了,这路上见到人可怎么办。”
她又环顾四周,见这里还算偏僻道,“还好是冬天,不打紧,要是有人问了,只说自己划破的,可不能再出麻烦了。”
绿萼只顾低着头不动,红筏见她不答话,推她一把,“走了,快吧。别让姑娘等久了。”
绿萼这才抬起头,红筏才看见,绿萼衣襟子湿了一块,她抬眸瞧见绿萼那泪珠子就一粒一粒的往下掉,“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拿手帕替绿萼擦试。
“我我难受。”绿萼抽泣。
红筏瞧一眼沈幼瑷的神色,对绿萼道,“你难受什么呀,姑娘还在这儿,快擦擦眼泪。”
“还不许我替姑娘难受吗,姑娘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绿萼睁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
沈幼瑷道,“好了,好了,绿萼你收住眼泪有什么话说,红筏你替她收拾收拾。”
绿萼低低的答应一声,红筏道,“看眼睛都红了,更难看了。”
绿萼收住了眼泪,沈幼瑷领着她们回了院子。
沈幼婉她们还在梅林那里,赵氏母女在厢房里休息,沈幼莹和祝楚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红筏在心里庆兴,没人瞧见她们,回到房子里,道,“快把袄子月兑下来,我给你缝上,保管别人看不出来。”
绿萼刚月兑下袄子,就见沈幼婉推门而入,“这是怎么了。”
绿萼福福身子道,“是奴婢顽皮,被树枝刮破衣裳,红筏姐在替奴婢缝呢。”
沈幼婉对丫头的事不感兴趣,虽觉得她有些奇怪,眼睛有些肿,也只当她被姑娘训斥了一番,心里面不开心呢,只略一瞧就去找沈幼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