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漪没说错,京城里的士兵确实多了起来,因为现在的兵马提督正是安顺侯的嫡亲弟弟姚道成。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白天还是万里晴空,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乌云密布,天空结了一团一团的黑云,阴沉沉的压在皇宫的上方,让人喘不过气来。
狂风大作,地上的尘土飞扬,那脆弱的的树枝也禁不住折了,打在那宫殿的门窗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宫中的太监宫女无不加快脚步赶在大雨的到来前。
“皇上,该用膳了。”祥公公提醒道。
圣上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画一副夕阳图,鲜红的朱砂染成的夕阳耀眼夺目,竟然有几分绚丽壮阔的美,但细看却是残阳如血,他敛了一下眉,显然对祥公公的打扰有些不快。
“朕不饿,先撤了了吧。”
圣上才说了这一句话,从半空中倒下了倾盆大雨,大雨粗粝的声音让圣上莫名的烦躁起来,他把画笔一扔,沾染了朱砂的笔掉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丝痕迹,竟让人无端的觉得不祥,更让人觉得刺目,“不画了,让人烧了。”
祥公公看见快画完的夕阳图,不禁有些可惜,还差几笔就画完了,圣上的画不错,若没有那一笔,改天补上,也是一副好话,真是可惜,但祥公公知道圣上的脾气,立刻朝旁边伺候的宫女使个眼色。
“这雨下的真大。”圣上突然走了几步,盯着那禁闭的殿门自语道。
“是啊。这些天太热了,这一场大雨对黎民百姓也算是及时雨了。”祥公公离圣上不远不近恰好三步的距离。
“及时雨啊,谁知道是不是天灾人祸呢……”圣上的目光里突然有一种浓浓的担忧。
祥公公心里一沉。正要在劝圣上几句,突然见外面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霆声,像一把铁锤敲在人的心上,祥公公吓了一跳,转而去看圣上的脸色。
“圣上,这雷打的怪吓人的。不如奴才叫几个美人给圣上弹琴。”
往常打雷闪电的时候,圣上总爱召宫妃在殿中饮酒做乐,但这时候圣上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朕在病中,也不爱听那些。”
祥公公想起圣上自太子去世后,这几个月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便道。“是奴才考虑不周。”
殿顶镶着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的大殿恍若白昼,此刻殿中有一种奇异的安静,只听的到大雨声传入耳边。
隔着雨声,祥公公似乎听到了殿外传来一阵种种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有十多个,或是上百个。在狂风骤雨中,就这么传入祥公公的耳边。祥公公越发不安起来,他正欲开口提醒圣上。
却见那条本该禁闭的大门被重重推开,祥公公本能的挡在前面,“是谁,圣上在此,何人敢如此无理。”
他大喝一声,想要喝退来人。
外面是漆黑阴沉的天空,雷霆暴雨,和宁静的大殿恍然两个世界。
只见李瑜身上穿了一件黑色锦衣,紫金色腰带中间镶着一块刻着龙纹的羊脂玉佩,头上的紫金冠跟腰带是一个颜色。
他缓缓的从外面进来,脚上的靴子踩在干净柔软的地毯上,立刻留下了几个脚印,他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风,眼神真挚中带着一丝诚恳,整个人犹如在自家一样闲庭信步般从容优雅。
祥公公却像见到从地狱里恶鬼一样,他迈上前用手中的拂尘指着李瑜道,“四皇子,圣上没有传召,你怎么敢进来。”
李瑜微笑,并不理会祥公公,道,“父皇,怎么儿臣如今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吗,父皇你真让儿臣伤心啊。”
圣上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这皇宫里如今还有难得住你的吗。”
“父皇,”李瑜走到圣上的面前,那双斜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父皇都知道,那儿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祥公公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朝门外望去,两边的窗户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隔了一段距离,祥公公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杀气,四皇子这是想要,祥公公打了个寒噤,他从小陪在圣上身边,圣上的这个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一双眼只管盯着李瑜。
“父皇,下诏吧。”李瑜右眉上挑,心情也是愉悦,似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下诏,只要下了诏书,他就是明正言顺的天子,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圣上对他的到来似乎不觉得意外,他紧紧地盯着李瑜,想看清楚这个,“瑜儿,是你变了,还是朕从来都没看清你。”圣上突然吐出这几句话,语气里难掩伤心跟失望。
“父皇的目光何曾放在儿臣的身上,自然也是没有看清儿臣。”李瑜觉得有些讽刺,这么多年父皇就是看不到他,如今这种失落的态度有何用。
“你,”圣上指着他,是本性啊,他不该对这个还抱有希望的,“朕有何错,分明是你狼子野心,为了皇位害死你大哥,现在又到朕了,朕真后悔当初生了你这么个。”
“后悔,”李瑜大笑起来,眉眼露出一丝疯狂,俊美的面庞扭曲起来,他不甘的叫到,“你有什么可后悔的,你懦弱无能连一个大臣都能够欺负到你的头上,至于李明旭难道你想要那么一个肮脏下贱之人当太子吗,他是皇室的耻辱,他才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你,你,”圣上脸色青白交加,手指颤抖,显然是被气狠了,“朕要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我,”李瑜又嗤笑一声,“父皇啊,你现在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处境吗,你想杀我,可笑,儿臣还是劝父皇下诏书传位吧,看在父皇在朝中多年也闹不出什么事的份上,儿臣一定会好好孝敬父皇。”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以为朕会传位于你吗,别做梦了,你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李瑜握紧拳头,气势越发逼人,“父皇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呢,我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想等着李玖回来传位给那个蠢货吗。”
“他,”圣上那双厉眼化为刀刃,“你这个弑杀的贼子,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呵,”李瑜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没有资格跟李玖比,出身,地位,能力,他哪一样不好过李玖百倍,为什么这些人就看不到。
“父皇难道觉得李玖比的过我吗,他只会跟你一样,一样没用躲在在那些百官后面,哪里有一点天子的威仪。”李瑜说话越来越不顾忌,看着圣上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由涌出一阵快意,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父皇实在是太天真了,在皇家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父皇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天子,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