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的说完这些话,看着沉默的沈幼瑷抿了一下嘴。
在她看来姑娘就不该留着唐采欣肚子里孩子,现在姑娘是得了一个大度的名声,可以后呢要是个长子,那是个多大的麻烦。
林嬷嬷也叹了一口气道,“姑娘,绿萼说的有道理,她天天过来,您已经说了不用她请安,而且每天掐着小王爷回来的时辰在外面守着,看着就让人堵心,她就是个姨娘,姑娘您可是主母,您想让她做什么她也不敢反抗。”
沈幼瑷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宽大的衣裳遮掩也看不出她微凸的小月复,她这一胎养的极好,各种汤药补着,肌肤看着比以前还要水润不少,她坐的久了,腿肚子也有些酸麻,便让菊生过来给她捏了捏小腿肚子。
林嬷嬷见到沈幼瑷那微微皱起的眉毛,便以为沈幼瑷是不愿意听她说起这件事,事实上,自从那次沈幼~瑷跟李暄谈过之后,沈幼瑷就让人收拾了一个院子,一应的用品没有少了她,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一样,无论唐采欣怎么在王府里闹,沈幼瑷从来不见唐采欣,后来这些丫头也不敢在她身边提起唐采欣。
“嬷嬷知道姑娘你受了委屈,可是姑娘你也不能容忍她这么嚣张下去,这些天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离院的笑话呢。”林嬷嬷道,“这些天,我看着小王爷对姑娘你还有心思,你就更不应该让她往小王爷身边凑啊。要是小王爷又跟她旧情复燃,姑娘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你了。”
“哦,”沈幼瑷嘴角荡漾起一股笑意。“嬷嬷想的真周到。”
沈幼瑷没有去纠正林嬷嬷的想法,林嬷嬷以为她是把唐采欣放在心上,所以才不敢贸然下手,但是她顾忌的可不是唐采欣,而是她身后的那个丫头,要不是李暄早就跟她交代过,她还真看不出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就是一颗暗子。
“对啊。世子妃,当初小王爷说不定只是一时头脑发昏,犯了个错误。那样的人小王爷怎么会放在心里,小王爷让她进府也是为了王府的脸面,你看这些天小王爷可有一次往她那里去过,只有她还不识趣的过来巴巴的恶心人。”绿萼道。
当初沈幼瑷答应让唐采欣进府的时候。绿萼坚决反对。林嬷嬷连给魏国公府出面送了几次口信,沈幼瑷的大表嫂也来劝过她,但都被沈幼瑷那句话,她不重要,但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是李家的,要是有个闪失,以后追究起来,说不定就会连累我。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安心。
李家是宗室,说起来那孩子要是真的。以后闹出什么事来,宗室也有了话柄。
沈幼瑷说完这些话后,素来温和的大表嫂帮着沈幼瑷把李暄臭骂了一顿,也不在反对她把唐采欣接进府了,至于这些丫头们,一个个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个个眼泪汪汪的,把怒火撒在了李暄跟唐采欣身上,李暄那些日子可是苦不堪言,在外面沈家谢家人轮着针对他,回来之后,连这些丫头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好他对唐采欣不假辞色的态度让这些丫头有些放心。
绿萼觉得自己的姑娘怀了李暄的孩子,虽然李暄是个不靠谱的,但要是李暄被那些姨娘迷了,她们姑娘就眼睁睁看着这对贱人逍遥快活么,所以她自觉把事情想明白了,这两天时不时的在沈幼瑷面前替李暄说几句话,再给唐采欣使几个绊子。
沈幼瑷把她的目的看的一清二楚,便道,“谁她吧,她要站便站,病了就去给她请大夫,她自己喜欢折腾,便让她去吧。”沈幼瑷是不愿在唐采欣身上多花一点心思,李暄对唐采欣无意,她把人关起来,指不定这位又闹出什么事情呢。
她这话一说完,连紫墨也不赞同了,道,“世子妃,她进府明显是带着野心,何况你别忘了她肚子里孩子可比你早了半个月,你现在若不能杀一杀她的其言,一味的对她视而不见,她只会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到时候世子妃你想办她就难了。”
菊生和绿萼也跟着连连点头。
沈幼瑷伸手揉了揉眉间,这事真是李暄找来的麻烦,找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她知道唐采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暄的,可是这些人不知道,看着周围人同情的眼神,沈幼瑷的心里也觉得十分膈应。
“这事等小王爷回来,我在跟他商量吧。”沈幼瑷并没有如绿萼的愿把唐采欣看管起来,在沈幼瑷看来唐采欣是颗棋子,那就该让这颗棋子发挥最大的作用,把人看起来,实在不是上策
这一天李暄回来的很晚,唐采欣口里说着要等李暄回来,但身体却受不了寒冷,只等了半个时辰,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幼瑷把这件头疼的事情跟李暄说了。
李暄冷眸抬起的时候,掠过一缕冷意,复又恢复温柔,“你不必担心,这事我放在心上,过几天她就不会在登门了。”
沈幼瑷道,“你要使什么法子。”
李暄微微笑了一下,附耳跟沈幼瑷低声说了几句。
沈幼瑷眉头轻轻的跳了一下,清冷的眸子多了一丝情绪,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倒是会嫁祸于我。”沈幼瑷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李暄头皮有些发麻。
“我这不是为阿瑷你考虑吗,你整日对着她,我的心里也不放心啊。”李暄赔笑道
到了第二日,唐采欣果然没有上门,来的是她身边的那个叫芹儿的丫头,说唐采欣病了,要请个大夫。
沈幼瑷也没有刁难她。直接就让她出去请大夫了,她一走,绿萼就拍着手幸灾乐祸的笑道。“活该,就该让她狠狠的病一场。”
可惜唐采欣只在床上养了几天,那院就过来传话说是唐采欣的病好了,绿萼一听就拉长了一张脸,但是自她病好之后,就从不往沈幼瑷的院子里来了,就连远远的见了。也是匆忙避过,不肯靠前一步。
沈幼瑷身边的这些丫头个个觉得奇怪,以前那位每天倒是巴着她们院子。就等着见小王爷一面,如今就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不过林嬷嬷认定唐采欣心里在打着阴谋诡计,对离院看管的也更严实了
十二月初的时候,天气越发冷了。
离院这一日迎来了一位客人。
“阿瑷。”陶心慈远远的就瞧见沈幼瑷站在院门口等着呢。朝她挥了挥手里的帕子。连脚步也加快了,等走进了,挽着她的手,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可惜娘总是不让我出门,现在总算是得了空。”
沈幼瑷见她脸颊中带着红润,一双乌黑的眼睛还是如以前一样明亮。也笑道,“天气冷。进屋吧,要是冻着了你,云霞郡主也会来找我麻烦。”
陶心慈呼出一口冷气,嘟着红唇打量了这院子的景色,然后皱着眉头道,“这院子光秃秃的,也亏阿瑷你受的了,我听说你家那个小王爷在以前在王府里不受宠,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这是冬天,有什么好看的,春夏的时候倒是别有一番意境。”沈幼瑷道,“这屋子里的布置,可跟外面不一样。”
紫墨在门口掀开毡帘子,陶心慈进去之后,一阵暖气袭来,她把身上的大氅月兑了下来交给身后的丫头拿着,回头冲沈幼瑷笑,“果然不错比我那里都好,你瞧这一色的小叶紫檀,还有这个莲蓬摆件我娘那里都找不到,”陶心慈踩在软绵绵的毛毯上觉得十分舒服,然后软绵绵的靠在铺着藕荷色垫子的软塌上,伸了一个懒腰,道,“欧阳先生的这幅画也正好应了景,他倒为你花了一番心思。”
“不过,他这边哄着你,为你花了心思,那边还让别的女人怀了身孕,阿瑷,要我说你也太大度了些,他要接进府你怎么不拦着,这一进来就是一桩麻烦事。”
沈幼瑷也靠着软塌坐了下来,陶心慈就依着她的肩膀,附着她耳边跟她说着悄悄话,“我不是还写过信给你吗,这事我还问过我娘,她也不赞同你留着那个外室,以前我娘对我爹那些庶子庶女当作视而不见,可是这到底是住在一个府上,站在那里就够恶心人了。”
“我跟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慈儿你就放心吧,她决计威胁不了我的地位。”沈幼瑷临摹两可的说道。
陶心慈不满意,随后上下打量了沈幼瑷片刻,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叫道,“阿瑷,难道你喜欢上李暄了,你为他沉迷到这个地步了。”
沈幼瑷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那你现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别说是因为怀孕。”陶心慈瞥了一眼沈幼瑷的肚子,道,“他几个月了,说起来我也算是他的姨母。”
“四个多月了。”沈幼瑷眸色柔和下来,把手放在小月复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这时候的沈幼瑷确实同以前大不一样,冷清的气质多了些柔情,陶心慈见了连连称奇,道,“阿瑷,果然是这小东西让你变了,你以前哪里会这么柔声细语。”
沈幼瑷横了她一眼。
陶心慈抿了个酒窝,也过来对着沈幼瑷的小肚子打了个招呼,道,“我喜欢女孩,可惜你这一胎还是生男孩好,等过几年,阿瑷你生了闺女,就同我结亲。”
沈幼瑷勾着嘴角,“你娘可是为你看好了亲事,所以才巴巴赶过来把我女儿定下,说吧,云霞郡主为你瞧中的是哪户人家。”
陶心慈咬着下唇,把眼皮往上一撩,“我娘可舍不得我这么早就出嫁,我不过现在过来跟你定个亲吗。阿瑷长的这么好看,你闺女还能差到哪里去。”
沈幼瑷可不会被她这话蒙,笑道。“我可不信你,云霞郡主可不会留你一辈子,那位安宁大公主的有一个小孙子相貌不错,性格温和,京城里可有不少人瞧中了。”
陶心慈垂下眼帘道,“阿瑷,就别取笑我了。我这身子京城里谁不知道,就算我娘有意,她们可不会同意。”
沈幼瑷道。“我今日见你时,气色已经比往常要好了许多,大夫说你这是从小的毛病,好好养着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你何苦妄自菲薄,云霞郡主肯替你说,就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陶心慈闻言却没像以往一样展露笑颜,清澈的眸子里弥漫着一丝愁绪,“谁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呢,她们娶我不过是看中我现在的身份,要是有一天我娘走了,那该怎么办呢。”
沈幼瑷一时觉得陶心慈变的悲观了。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第一考虑的就是门当户对。有全宁侯府在,陶世子又对你那么好。”
“再好也是隔了一层,也不是亲生哥哥。”陶心慈闷闷的打断了沈幼瑷的话,“何况那个嫂子可不待见我呢。”
“韩文茵。”
“可不是吗,你别看她现在是可劲的在我身边讨好我,要是我成了亲,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就是她,我现在真受不了她那幅尖酸的嘴脸,我那世子哥哥如今的通房也是越来越多了,前些天世子哥哥院子里有一个丫头还怀了身孕,可惜被她罚跪时,小产了,为这事,我们府里还大闹了一场呢,当初可是我婶子亲自选的这个儿,如今见面就跟仇人似的,世子哥哥自成了亲后,我就见他一天比一天不快活,阿瑷,说起来要是当初你跟。”陶心慈跟沈幼瑷絮叨起心里的话起来,这些话她藏了许久,好不容易逮着沈幼瑷了,还不说个痛快。
“好了,慈儿。”沈幼瑷赶紧打断了陶心慈接下来的话,斜长的丹凤眼挑着,目露幽光,“我说当日韩文茵为什么针对我,原来是你这丫头在她面前说的这些话。”
“她针对你,”陶心慈冷冷的哼了一声,“她也只有那点本事了,”又撇撇嘴说道,“她可为难不着你。”
沈幼瑷捏了捏她圆润的鼻头,“你这话可别在你府里说了,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真会毁我名声。”
陶心慈知道沈幼瑷并没有真的跟她生气,拖长语调道,“我不过就在她面前说了一次吗,谁叫她惹急了我,还有现在我们府里最后悔没有把你娶进门的可是我那个婶子,当初为了这个设计了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对她的态度也不如从前,再说韩府现在哪有沈府得势,我那婶子可不得每日在韩文茵面前念几遍。”
沈幼瑷也对桩莫名牵扯她的恩怨,十分无奈,道,“我就这么莫名的被她恨上了。”
陶心慈嘻嘻笑道,“谁叫你现在过的比她好呢,不过小王爷现在有了外室,要是生了长子就轮到她来嘲笑你了。”
“哎,说起来,全宁候府里也是一团糟,我都不愿意回去了。”陶心慈学着长叹一口气,鼓着脸颊的样子分外可爱。
沈幼瑷眸光微闪,也不在多问下去了,全宁候府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全宁候生气的可不止韩文茵,,而是那个突然冒出头的庶长子陶翎光,他甚至压过了陶翎翔的光芒,有哪一位嫡母可以忍受一个庶长子比精心培养的嫡子还要出息呢。
“我大哥,以前真是小看他了,”陶心慈扳着手指说道,“世子哥哥现在整个人都变的阴郁下来,大哥却不一样,他受了皇上的重用,对我们这些还跟从前一样,对我婶子的刁难也不介意,外面的人都在称赞他,我有时候觉的他太厉害了,有些害怕他。”
沈幼瑷对陶翎光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了,如今听陶心慈提起,便想起那个八面玲珑的陶家长子,不禁在心里替陶翎翔惋惜一声,陶翎翔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从没受过挫折,从一开始全宁候算计他,他顾忌着母子情分娶了韩文茵开始。到陶翎光受到当今圣上的重用,这些足以给他沉重的打击,要是陶翎翔挺过来。便又是那个天之骄子,要是陶翎翔一蹶不振,这全宁候府真的难说。
“阿瑷,你知道我为什么苦恼了吧,要是我像你一样有两个亲哥哥,即便我嫁到哪里都不会受欺负,安宁大公主看中我的不过是我的嫁妆和我的县主身份。”陶心慈眼巴巴的瞧着沈幼瑷。眼里露出羡慕的神情,“要是阿瑷肯分我一个哥哥就好了。”
沈幼瑷亲昵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就什么不同意。你就嫁过我们家当嫂子。“
陶心慈把头摇着跟个拨浪鼓似的,对那个跟大块头似的沈浩初她可没有一丝兴趣。
沈幼瑷喝了一口茶,“你即说她看中的是你的嫁妆和身份,你嫁把嫁妆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你头上又有宗室县主的名头。她们府中也不是那么苛待人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知道这门亲事是云霞郡主替陶心慈精心挑选的,说不上十分好,但陶心慈也可以过的快活,只是不知道陶心慈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愿,要是我哪一天生不出孩子,她要找个通房生的做我的嫡子我可不甘心。”陶心慈把帕子摔到一边。
沈幼瑷目光一闪。悠悠的说道,“慈儿。你找了这么多接口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陶心慈心跳慢了一拍,瞪大眼睛,道,“谁说的,我只是不想嫁到安宁公主府去,阿瑷,你可别胡说。”
“我可不信你的话,说吧,慈儿你看中的是谁家的。”沈幼瑷捻了一块点心吃了,味道有些甜,沈幼瑷吃了一块就放下了。
“我”陶心慈结巴起来,一抹红色从脖子蔓延到脸上,“没有谁,阿瑷,你想多了。”
“你不说那让我猜猜,你不肯说出来是知道这门亲事云霞郡主不会同意,那这人要不是身份极低,就是身份极高。”沈幼瑷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里好笑,“或者这个人的身体极差。”
“你怎么知道。”陶心慈下意识的接口,对上沈幼瑷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反应过来,眼神游离起来,“我不。”
“好了,你实说吧,慈儿,你想嫁的那人是谁。”
“你你也是知道的。”陶心慈见瞒不下去,道,“他是安国公府的少爷,当初还跟你家定过亲来着。”
沈幼瑷讶异,没想到陶心慈看中的真是一位体弱多病的哥,当初沈幼晴因为姚简清的病情而拒绝这门婚事,而现在陶心慈说她看中了姚简清。
“你见过姚吗,他可知道你的心思。”
陶心慈摇摇头道,“我跟他见过一两次,也说过几句话,我知道他身体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阿瑷,我是对他有好感的,但还不到非不能自拔的地步。”
“那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很适合罢了,你看安宁公主府那位少爷如今身边已经有三个通房了,而姚身边却没人。”
沈幼瑷张张嘴想说什么。
陶心慈柔柔一笑,神秘的说道,“我知道你会说他身子不好,所以才不用,但是我使人打听了,他娘往他院子里塞了好几个丫头,他都没有收用。”
这丫头倒是大胆,连姚简清屋子里的事情也打听的一清二楚。
“就为了这个原因吗。”沈幼瑷道,世家未成亲前身边总是有几个伺候人的丫头,即使韩家家规规定的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他们的身边也不缺乏通房。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反正我以后可不希望我夫君身边有其他的女人,你看我娘这一辈子过的一点也不快活我也不想像她一样。”陶心慈眨着一双眼睛,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娇气。
“再说,我跟他的身份也是极合适的,连身体的状况也是那么合适。”陶心慈突然展颜一笑,明媚动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