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加快步伐,萧静好只觉得周围树枝扫在脸上生疼,后面追赶声音渐小,就在她想着自己的脸估计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忽觉周身一凉,眼前一片黑暗,十七也停下了脚步,将她放了下来,她撑着他的肩站好,只觉的这一撑沾了满手温润滑腻。
“你受伤了!”萧静好抽口凉气,这里一片漆黑也看不到他的伤势如何。
十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这里是我方才寻的山洞,我出去看看,你别出声!”
萧静好听到他往外走的声音,忙低声唤道:“别去,他们寻来了我有办法!”
她用袖子包住手指,抽出袖箭里的细针,说道:“这些袖箭是淬了毒的,可以先震慑他们,然后我们再想办法逃!”
十七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冲出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毒倒几个或许他们就不敢随便进来,他扯下衣摆接过袖箭,说道:“你往里退,我守住洞口!”
萧静好模着黑往里退了十几步就退挨到了山壁,此时才微微看的见洞口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看到十七全神备注的立在洞口,竖起左手竖在鬓边,萧静好想了想,方才用手撑的是他右肩,此时自己手上还沾有他的血,那伤一定不轻,否则他现在不会使左手。
“唰!”萧静好看见十七左手一挥,洞口传来闷哼倒地的声音,随之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唰!”光线虽暗,但银针寒芒突闪,瞬间又毙一命!
“唰,唰,唰!”连毙三人,洞口再无声音。
外面人只知试图踏入洞口的人几乎的瞬间毙命,无人再敢动作,连呼吸都刻意压至最轻。
但洞里的萧静好和十七却知道,无数人正守在洞口,外面人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毒针,现在正处于被动一方,但只要不踏入洞口,长久守下去,被动局势将会扭转,到时候洞里的人就处于被动了。
外面再无声响,十七任然凝神戒备的守在洞口,萧静好轻轻走上前,在他背后站定,此时眼睛渐渐适应暗处的光线,十七听到声响微微侧身,萧静好借着洞口的微光看到了他右边半片衣襟已经被血染透。
若再不止血包扎只怕是要失血昏厥,真难想象他受这么重的伤居然没坑一声,还抱着他跑这么远。
她捉过他的右手,十七微微一让,奈何她抓得极紧,挣月兑不开,半晌他感觉到她轻轻在他手心写道:“你的伤口要止血!”
女子柔软的指尖在他的大掌上轻轻划着字,每一划每一笔就像静谧无波的湖水被微风带起了阵阵涟漪,这涟漪的波晕不露痕迹的悄悄扩散开来,漾进他的心里,泛起莫名的清波摇曳,激荡着男子本该静如死水的心。
她方才写的是什么字,他无从考究,呆呆立在原地试图平复着情绪时,胸襟微凉,她已经熟练的解开他的衣,止血散入肉,森凉的疼痛感将他扯回原地。
他不自在的拢好衣襟,借着戒备于洞外侧转过身,紧紧握拢了右掌。
===============
长久僵持形势无可避免的转变,萧静好数不清到底过了几个日夜,她只知道此刻若不是洞里山壁上滴下的那一点点水,她和十七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这期间外面人试图再一次踏进洞里,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银针入喉到地便无气息,于是他们不在妄动,只等着里面人饿到奄奄一息再进洞活捉。
萧静好无力的趴在地上,十七刚给她喂了水,就那么一点点幸苦接到的水全部被他喂进了她的嘴里。
她迷糊间能看到十七深陷的眼窝,这是几日不眠不休留下的印记,如果一个人不吃东西也许能撑七到八天,但不睡觉绝对撑不过五天。
“十七,你过来!”她撑起身,轻声唤过洞口的十七。
她看他略带木讷的回了回头,起身时险些铲倒。
“外面有多少人,你听的出来吗?”。她抓过他的手,在手心写着,十七也习惯了这样交流,这几日他们都是这样用手写。
“大概十几人,快到换岗时间了!”
萧静好眼睛一亮,写道:“换岗时守备最弱,我们要想法子冲出去!”
十七想了想,为今之计只能硬拼了,不出所料他们在今晚或是明天就会冲进洞里,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想逃也逃不掉了。
他点点头,写道:“我拌住他们,你逃!”
萧静好点点头,不再,她有她的打算,十七受了伤加上几日不睡觉已经是强弩之末,别说冲出去,就算是没人挡着他们也难走出这片林子,他们只为捉她,只要她被活捉也许能保十七一条命,换岗时他们所有人都在,若抓住了她那些人必定是急着将她带走,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再来一波人守在这洞口伏击十七。
虽然这样的办法很牵强,也许他们抓了她后会留下人在这里赶尽杀绝,但现在只有这是唯一的办法,斥云骑全是沐沂邯花了六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暗卫,实则就是死士,他们的骨子里流淌的全是精忠和不屈的血液,所以十七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她自投罗网。
但在萧静好眼里,命才是最宝贵的,若能保住两条命何苦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手里白瓷瓶,斥尘衣的药,她一直带在身边,因为这药带着他的气息……
“十七!”她轻唤,男子回过头鼻腔吸进一股药香,眼前微晕手脚霎时麻痹。
他眼睁睁看着萧静好爬起来,用全身的力气将他拖进洞底,她包住手指拿过他手里的毒针,一根一根插在他周围的地上,最后拿出弓弩放在他手上,找了个小石子在地上来回划着掩盖自己的声音,低声说道:“这药自己会解,你现在只是没有力气,但弓弩应该还是扣得动的,不要来追我,直接操近路去追你主子,我不会有事的。”最后说完她咧唇一笑,起身步到洞口。
十七伸手想抓住她,可手脚麻痹全身无力,他看着她平静的走到洞口,想唤回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一连几日的不眠不休,让男人的眼睛布满血丝,让看着她小小又倔强的身影消失于洞口射进来的光线中时,他只觉得双眼泛起从未有过的刺痛,有种带着热气的液体涌出了眼眶……
萧静好环顾四周,“呵呵”一笑,为了抓一个她在这布控的人还真不少,外面的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来,傻愣了一下才一下围拢过来,这次这些人聪明了点,两人按住她,一人开始搜身,估计是怕了她还带有毒针一类的暗器。
“混蛋!”萧静好闭上眼睛,在心里骂着这个将她从上模到了下个家伙,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人的手给砍下来。
搜身完毕,萧静好睁开眼,看见这个搜完身的人给旁边一个头领样子的人摇摇头,那个头领眼睛一闪,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人呢?”
萧静好一笑,回道:“你的目的就是抓我,我现在很合作的给了你抓,至于他嘛……”她朝洞口撅撅嘴,挑衅的冷笑道:“你可以自己进去找,去吧!”
头领瞪眼一怒,正要进去,转念一想,这丫头身上没有搜出毒针和暗器,只怕是都留给了洞里那个人,现在绝不能冒然闯进去,反正上面交待要抓的人已经抓到,洞里的人先不急,留两个人在这守着看他不吃不喝能熬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他手一挥,马上有人欲将萧静好捆上,她两眼一翻偏起头囔道:“我饿,先拿吃的来!”
头领火大,很想一巴掌将她拍晕,但上面交待要捉活的,已经将她困在这洞里几天了,这丫头几天没吃东西,万一饿死了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萧静好接过他们扔过来的油纸包,猴急的打开一闻一瞅……五香牛肉,呵呵……还真不赖。
猛咬一口,对着所有人含糊叫道:“走吧,还怂着!”
旁边人面面相觑,这丫头俨然一副老大的模样,什么时候身份搞对调了,她怎么没有被挟持者该有的自觉呢?
头领很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冷哼一声,转过身,一人将萧静好环腰捆好,只余了一点空间正好能弯腰把牛肉塞进嘴巴,绳子留了很长一断交给了那个头领牵在手中。
萧静好暗骂,此人将她当狗拽着,她会报仇的,一定会……
头领恶意的将绳子一扯,萧静好立时摔了个狗吃屎,旁边人哈哈大笑,但没人发现她在摔倒的同时将手上的牛肉丢到了脚边,在爬起来时又将那块肉蹬到了洞口。
十七,你拿命护我,我也还你一次……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才走出山麓带,萧静好的一双鞋子早已湿透,踩在脚下又重又滑,肚中空空如也,她觉得再这样走下去就会立马断气,在途中她仔细数了数对方的人数,大概有三十多人,他们带着她走的方向就是十七说的往梅香村的路,算了算时辰,应该再走一夜就能到了,想到沐沂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十七到底逃月兑了没,还有自己现在被他们捉住了,应该是拿来要挟沐沂邯,那么就是说沐沂邯现在还是安全的,她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月兑离他们的掌控,否则沐沂邯为了她而落入他们的手里就绝不是和她一样被挟持这么简单了。
头领在山脚下的破庙前看了看天色,示意所有人停步,萧静好跟着他们进了庙里,一行三十多人没一人,全部都很有次序的在庙堂内原地坐下,萧静好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几十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让她什么点子都难想出来。
方才进来时她观察了下这座庙,外面有个小院,好像还有口井,现在正值暑天,走了一天的路,这些人应该会去井里打水喝,只是不知这破庙荒废了多少年,井里还有没有水就很难说了,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她必须得试试。
“哎哟……”她捂住肚子弓起身,用力在自己肚子上掐了两下,尖锐的疼痛感让她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头领不耐烦的走过来,一把拎起她的头发,骂道:“死丫头,别耍花招!”
“我……我……肚子疼,你给我吃的牛肉是臭的……疼死我了,我要上茅房……”
头领仔细看了看她,脸色苍白一脸冷汗,倒不像是骗人的,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想了想冷声喝道:“臭的牛肉你还吃?想耍花样现在就杀了你,别以为老子不敢动你!”
“妈的……饿你三天试试……啊……来不及了……”她惨呼一声,跳起来夹住腿不住的扭动,嘴里还在叫着:“你们虐待俘虏……几十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想让我被屎憋死……不如一刀子来个痛快的……哎呦……痛快点……”
头领深叹口气,眼神示意了两人压着她出去方便,这丫头看似机灵,但她一个人也难翻起什么风浪,现在他只是在想,这么猥琐恶心粗野的丫头,真是刘大人下令活捉要用来威胁巡按御史的姑娘吗?若真是,那巡按御史眼光也太别具一格了吧。
萧静好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往井边走,斜眼瞅了瞅还真不是口枯井,水质透亮透亮的,旁边还有一个牵着长绳的木桶,她心里一喜,向着身后两人叫道:“解绳子!”
身后一人早就对她不耐烦,嘴里骂道:“老子看你绑着绳子吃牛肉挺麻利的嘛,解裤子有什么难的,别他妈事那么多,快快拉完老子还要进去歇歇脚!”
旁边一人起哄的笑笑,从身后踢了她一脚大声喝道:“快点!”
萧静好暗骂着钻进茅房,冷笑一声,俯够着手从胸前掏出白瓷瓶,当时在山洞里迷了十七后她趁他不注意背过身将小瓶子塞到了胸前兜着,现在想来还真亏自己的胸长得挺汹涌的,否则哪夹得住,这药粉见水即化,就连药香都是见水而灭,斥尘衣就是吃着这东西止疼,只要想到这萧静好的心就会楸着般的疼,她下意识的捂着心脏的位子,让自己平息。
看守她的那两人守在茅房外说着闲话,萧静好把药粉倒入手心握好,将瓶子又塞入胸前夹好,抖了抖衣角,用嘴巴放了两屁,哼哼了两声,又抖抖衣角,然后神清气爽的步出了茅房。
外面两人嫌恶的看了她一眼,牵起绳子就将她往庙内扯,刚走到井口,萧静好一拍脑袋叫道:“哎呀,这绳子太长,刚才拖进了茅房沾了好多……咦……恶心……”
牵绳子的人一听,猛的将手中绳子一甩,啐了一口涎,骂骂咧咧的跑到井边张着双手叫同伴打水给他洗手。
另一个人上前丢下木桶打起一桶水,两人在井边就着桶里的水洗了半天,这暑天嘎了一身汗,凉水沾上了皮肤让人浑身一爽,那两个人又在井里舀起一桶水正欲喝,一旁看了许久的萧静好上前扶住水桶,笑着揶揄:“喂喂!敬老爱幼是常识,你们老大都还没喝,你们倒要先享受,拍马屁都不会,啧啧啧……”
那两个人一想,也对,提着木桶押着萧静好进了破庙。
两人谄媚的把水先向他们头领奉上,那头领谨慎的瞧了瞧水桶,又想了想,还是经不住这凉水的诱惑,抱起来灌了几大口,难后轮流传下去,下边人一人喝了一口,一桶水喝完,最后一人将木桶丢出了庙门口。
萧静好笑眯眯的坐下来,敲着手指头在心里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妈的……这庙怎么在转……”
“……”
有几人试着站起来,无奈手软脚软,晃悠了两下翻着白眼倒地不起。
看着那些人慢慢瘫在了地上,萧静好没有立马起身,她嘴里叫着“好晕,好晕……”眼睛到处扫着,庙里不下三十个人,如果有一个人没被放倒,那么她就跑不掉。
谨慎的确定人都倒了,她模索着挪到了门口,从门边一个家伙腰间抽出了刀憋手蹩脚的割断了绑着自己的绳子,提着刀就往外跑,跑了几步想起还有事没做完,她转过身咬咬牙回到了破庙里。
看来今日本姑娘要开荤了,不杀了这些狗腿子难解心头之恨,不杀了他们万一麻药过了回头碰上了十七怎么办,这样的败类杀一个少一个,就从先前那个模遍了她全身的那个混蛋开始!
她提着刀找准了那个人,想也不想一刀子插下去反手一抽,那人抽搐了几下两腿一伸,在睡梦中归了西。
杀人这事不能犹豫,这是她几次逃命总结出来的经验,那次在十里坡时就是自己太心慈手软,如果没有斥尘衣的那凌空一带,她萧静好早就见了阎王。
接着第二个,方才在她**上踹了一脚的那混蛋,一刀解决,毫无拖泥带水,第三个,当然是那个老大当她是狗一路牵到这里,第四个……第五个……
最后一刀下去,萧静好已经满身是血,她感觉自己的两只手抖的厉害,并不是怕得抖,而是……真他娘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