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好很感动,感动到泪水片刻浸染了眼角。
她在想,若他直起身,看见自己眼角的泪意,是否会提袖轻轻帮她拭去,然后就……
……哎呀,真不好意思再往下想!
绞着手指,咬着唇时,斥尘衣系好了最后一个蝴蝶结,直起了身。
“看会了吗?”。
“啥?”萧静好呆滞的张大嘴巴。
斥尘衣一脸正色的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看会怎么穿了没?下次你自己来的时候就会穿了!”
自己来?自己穿?什么跟什么?
萧静好转了半天眼睛和脑袋,终于从自己的臆想中抽离出来,“啊……呵呵……呵呵……”
“起!”
她还没完全会状态就已经被斥尘衣一带而起,轻轻落到了湖面,脚下个冰鞋在落下的时候轻轻一代,人就似乎在空中飞一样。
斥尘衣牵着萧静好的手,慢慢往前带,“身子往前倾,前脚掌用力,不要急,慢慢来!”
“哦!”她按他说的把身子向前倾,似乎正没方才那样时不时会歪倒的感觉。
其实摔倒她也不怕,身上穿的厚实,摔倒也不疼,顶多就是不好看。
“哇,真好玩,三爷你真是我的福星,救我小命,教我骑马还有这个,滑冰,对吗?”。慢慢的她掌握了点技巧,已经可以自己往前滑了。
斥尘衣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啊?”萧静好看向他,追问,“送我朝阳也是举手之劳?”
“别了,你试着自己滑,掌握技巧就行了!”他目视前方,猛的松开了手。
“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前倾,看前方!”
手舞足蹈摇晃了半晌,终于稳住了身体,她看向前面悠悠背手而行的斥尘衣,愤愤的呲了下嘴。
她收敛心神,记住要领渐渐滑的越来越顺,速度也快了起来,她发现不管围着湖绕多少圈,也不管自己速度快还是慢,斥尘衣总是在离她不到三丈距离的前方,心中一个念头划过,她立刻付诸行动。
左脚用力一蹬,她把自己唰的一下送到了前方,眼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近,她伸出了双手,贼笑着开始叫道:“啊——撞啦……”
斥尘衣早料到她是搞鬼,就在她扑上来的那一刻,侧身一闪,轻松避过了萧静好的狼扑。
萧静好眼看着要扑到的人闪开了边,她本是笃定他定会接住她才用力一蹬,飞速的情况下她自己已经掌握不了平衡,也不知道怎样停下来,心里一慌竟把要领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摔有可能是面朝冰面把鼻子磨平,也有可能是**落地把裙子磨破,这两种摔法子都很丢人啦啦啦啦——
速度收不住平衡也掌握不好了,两只脚来回扑腾了几下她的人就被甩上了半空,仰面划了个弧形,重重向后落下。
“啊——”这是她辛苦自救了半天未果,终于在被抛出的半空发出的惨叫。
一旁的斥尘衣在她飞到半空的时候已经扑了过来,他也没料到萧静好为了对他狼扑竟然豁了出去,这一蹬力道加上冰面和冰鞋下面寒铁的摩擦惯性,人被抛出半空中在落地只会摔成重伤,而且她是仰面而落。
一手抓住了她的斗篷用力一带,人被重重带回,他捞住她的腰,因为是在冰面上,所以在萧静好撞到他身体的同时,斥尘衣也被力度推着飞速向后退,他一手抱着萧静好,一手抽出了腰后竹萧,倾身借力点上冰面,整个人顺势腾空跃起,在空中提气几分,带着萧静好一起落到了岸边斜坡,他护住她的头,自斜坡上翻滚而下。
萧静好已经忘记了叫,在落到他怀里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就是蒙的,只知道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地后滚了几滚,到停下来已经有一会了吧,她趴在某人身上,装晕!
谁叫你装清高,谁叫你躲开我,你装吧,你装吧,我今天不起来你有本事推我呀,嗯……身上药香真好闻,淡淡的清新的,原来药香也这么动人……
此刻冰湖倒射的幽幽月光泛着迷蒙的蓝,倒映苍穹夜色如隐藏深海的明珠,如梦似幻,冰天雪地盈光闪闪,就似银河的星子铺满大地,湖边依偎的人仿佛在这一刻堕入梦境,谁都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宁静恬谧。
……
良久,斥尘衣平复了心跳,他微微撑起了头,轻轻放开了一直扶在她腰间的手。
“你……”萧静好见他放开手,猛的抬头。
大脑一片空白。
是什么冰凉而又柔润的感觉抵在唇上,眼眸深深,气息温温……
是什么温暖而又润泽的触感抵在唇间,鼻尖凉凉,气息绵绵……
失神片刻,斥尘衣脑中嗡的一响,他向后一仰带着萧静好侧身一转,当先起身退开两步背手站到了一边。
萧静好也就势坐起来,整了整衣裙,心里虽羞窘,然手却不自禁抚上了唇。
斥尘衣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心中更慌,这下子脸红一下子窜到了耳垂,突然他绝望的发现地上人呆呆抚唇半晌竟然抬头向他看过来,他忙背过身,踌躇半刻开口:“冰嬉有助于练习平衡和应变,对你有好处!”
萧静好盯着他淡粉色的耳垂,心里呵呵笑,越掩饰越露陷,真傻!
“冰上嬉戏?”她无心的随口分解词义,哪知某些敏感的人听了差点站不稳。
“是冰嬉!”他强调,“你太急进这样不好以后慢慢练习就会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自己坐马车回去能行吗?”。
“不行!”她很无耻的大声表态,“我摔疼了,你送我回小院。”
“哦!”斥尘衣转过身,他脸上的红已经压下了,“先月兑冰鞋,我送你回去。”
两人默默不做声的月兑掉冰鞋,上了马车,斥尘衣敲敲车壁,唰的一个影子稳稳落到了马车外拉起了缰绳。
萧静好见他打开一个锦袋,将她的冰鞋放进去,袋口丝绳一扯又方便又好看,又见他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拿出里面东西,是一个小铜笛。
“这个笛子可以唤新月,你试试!”他把笛子递给萧静好。
“新月?”萧静好接过铜笛,“是大鸟吗?”。
斥尘衣笑着点头。
萧静好把铜笛放至唇边大力一吹,斥尘衣掀开了车帘,“快看!”
她凑往外看,果然见到不远处新月正在空中来回转着圈。
“真神奇!”她偏过头,“多远都行吗?”。
说完才发现斥尘衣的脸就在眼前,而自己就趴在他的腿上,气氛又开始变调,不过她喜欢。
车夫驾马很熟练不颠簸,马车靠垫很软很舒适,车内燃的香气味如清茶,四壁挂灯亮度不暗不明,檀木小几上暖炉热气缭绕,他的眼眸氤氲如秋水就在眼前,她的气息甜甜缱绻在他颊边……
……
“在燕京都可以!”没来由的一句话试图打破旖旎香氛。
萧静好没跟上他的步调,傻傻问道:“这里也可以?”
“这里也可以!”
“整个燕京都可以?”她再次确定,脸有点红了,声音有点含羞了,小脸垂下了,小手开始绞动了,“……那……”
斥尘衣猛的一个哆嗦,他发现自己说了半天的‘可以’和她问了半天的‘可以’居然不在一个题上。
萧静好被他这个大哆嗦给哆醒了,她发现自己问了半天的‘可以’和他回答的‘可以’虽然都跟嘴巴有关系,但……
真他娘的丢人到家了!
她唰一下坐回来,转了转眼睛,开始用杀手锏,“呵呵,那个,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斥尘衣接的很快。
“吃了没?”
“吃……吃过了!”
这个问题真蠢,萧静好暗骂自己,忙扯别的,说道:“那个冰湖真美,幽蓝幽蓝的。”
斥尘衣笑了笑,道:“是啊,湖面的冰到三月才会融化,你该经常去。”
萧静好托着腮,回想着方才月色下的冰湖美景,喃喃道:“白白的雪,蓝蓝的湖,亮亮的冰,你说……”
“我们就叫那个湖——冰蓝,好不好?”她兴致勃勃的瞧着身边人,这是她想和他共同拥有的小小角落,不求能在每片土地印下足迹,只希望留下这个属于她和他的地方,一大一小两对足印。
冰蓝!
这两个字让斥尘衣彻底冻结,他就那样定在了那,没有很明显的反应,但一直看着他的萧静好察觉了。
她能看到他的眼瞳微微的收缩,睫毛轻微的跳动,气息有那么一霎停顿,而后似乎忘了呼吸的节奏,摊在膝上的手变得僵硬,最后闭上了眼睛。
她发现,他居然在调息。
萧静好正过身子靠着车壁坐好,看向壁角的暗淡小挂灯,缓缓道:“当一个人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张白纸,就如同从一个梦跳到另一个梦,也像是前世和今生的交替。”
斥尘衣的睫毛微微跳了跳,按着膝盖的手指甲床发白。
“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刹,我看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那双眼睛告诉我,彼此的缘分绝不会仅仅只是从今生睁开眼的这一刹才开始,我试着想抓住,可他总在回避,他带着疏离的关心我,刻意保持着距离却又时时在我身边。”
“榕儿是你的人,小院前后不间断的有不下十个暗卫,十七的伤你是消耗内力治疗的,你今日接到暗卫的禀告知道我在街上遇到岚王,接着就来了小院,不顾病体用内力将十七救醒,送我笛子是怕我遇到危险可以通知新月,带我来冰湖,是为了锻炼我的应变和骨骼,接下来就是让十七叫我基本的武功了吧?”
她一口气说完,看向已经睁开眼睛的斥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