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哝软语,怀抱满馥馨香,微风扫过,夹着碎雪落梅纠结了胸前细密发丝,风过,静止,缠绕的发余香隐隐。
是什么“噌”的一声断了,心间防线霎时崩断,就那一霎,足以让蓄势许久看似无波的洪流一朝决堤,心口也在这时间一疼,被疼痛惊醒的他缓缓推开了怀中紧依的人。
“尘衣?”萧静好茫然抬头,迎上他一张惨白的脸。
“没事,回去好好休息!”他转头抬步就走,宽大的袖筒里右手悄悄搭上了左手腕间。
毒发!
焚身蚀骨之痛立时袭来,天地昏暗,这次的毒来势汹汹竟无不留时间给他隐瞒,他看向苍茫落雪的天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和着雪花落到皑皑雪地,如清艳的红梅,点点刺目。
终归是让她看到了,这毒发时的样子,但望别吓着她——倒下前,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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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如平日无异,看似井然有序,晋王寝居却是通宵烛火未灭,只是被重重帘幕掩住了光。
寝居内人数不少,却静谧无声。
王府内晋王的专属大夫正眉头紧锁,第七次纳脉,结果如前几次一样,突然毒发,来势汹汹。
大夫收回手,轻轻将斥尘衣的手放入被褥后站起身,道:“按常理来说,殿下的毒应该在每月初一发作,只是本月初一殿下正在伤中静养的恢复期,有十七的内力护体加上大年间殿下心情好所以未发作,但这并非好事,毒素淤积到现在突然发作,这次竟是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啊,熬过前三日,接下来就会好一些!”
萧静好整个人一抖,为了和她过年才耽误了每月的驱毒,原来全部都是她造成的,看着他躺在榻上,脸色比雪还白,紧蹙着眉在昏迷中都在隐忍,从他额上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唇就能知道其中痛苦。
前晚,他就在自己眼前突然倒下,比在悬崖上那次还让人心惊,毫无预兆陡然倒地,那一刻,这个在她心里一直强大的男人突然让她有种错觉,他可能会和空中飘落的雪花一样,突然就消失于在眼前。
若不是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暗卫,她可能就那样痴痴守着他在雪地里,用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一直守下去。
“今日十二,拖了将近半个月。”大夫道:“殿下昏迷不会很久,大概马上会疼醒,我先去准备药浴的药材!”
管家老张道好,忙跟着大夫从寝居偏门儿出,绕道旁边客房出去。
晋王的病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但每月什么时候毒发却是隐秘,除了府里少数几人知道,其他人无从得知,这样隐瞒一则是为了安抚朝中各派和北疆大营以免人心惶惶契丹趁势入侵,二则是隐瞒盛王一派免生动荡乱了国祚。
“还好殿下自年前开始就逐渐放权给皇上让他主政。”韩宁上前,“殿下不上朝应该没有人会起疑,只望皇上能镇得住场。”
萧静好想了想那个皇上元绪,虽说举止沉稳但似乎对斥尘衣的依赖还是很重,也许是在护佑下长大一时难以独当一面,希望他能在此次成长肩负起天下重任。
韩宁站了会,悄悄出去了,萧静好到铜盆里绞了热布巾,按大夫交待的帮他展去冷汗,轻轻掀开被褥只觉手感一片潮湿,手指一模,衣襟尽都汗湿了,连被褥都被染潮,手伸到他身下,果然背脊下的床铺也是湿的。
这是在忍受怎么样的痛楚?
每月七天,二十五年来他就是这样过的?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榻上闭着眼的人即刻睁开了眼,微微一笑,叹:“好热……”
“是啊!”萧静好忍着心痛,顺着他扯的慌笑道:“就等你醒,马上就可以沐浴。”
“好。”他点头,萧静好却看到了他忍着痛的轻颤。
“尘衣……”用手拂去他额头上再次沁出的汗,“若在我面前还要忍着痛楚,你让我情何以堪?”
榻上人顿了顿,依然一笑后轻抽一口气,语气却带着小小的撒娇,:“心口疼的很!”
萧静好一阵恍惚,他的脸色还是苍白,但这一笑在找不到丝毫隐忍,如梨花白影淡淡娇弱,忘尘一笑尽释洒然,孱弱再不掩饰,将自己尽数摊开在她眼前。
萧静好笑着朝手上哈了口气,用力搓了搓,摇着手指道:“那我的五爪金龙来伺候你的脏啦!”
斥尘衣眉毛一挑还未开口萧静好的小手已经伸进了被子,手掌覆在他的左胸,轻轻的,轻轻的揉……
隔着丝质的寝衣,依然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微暖,清晰的脉络,手掌小而软,中指下的掌面有小小的薄茧,那是持银链磨出的,带动着寝衣上的细丝微微勾起落下又勾起,痒痒的隔着布料和肌肤窜至心房,此刻,他凝神感受着这撩人的痒,竟忘了毒发的疼痛。
他的肤质细滑,寝衣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用手掌能感觉到胸腔下的某个热源正突突的跳动,这种触感是感动她至肺腑让她今生难忘的——属于他的生命力,原来心跳声也是这样的美妙,很想永远这样,将右手放在他的左胸,她的脉搏和他的心跳就这样生根在一个地方。
火墙正源源不断的传着暖暖热气,融融晃晃在这静谧的寝居,目光交融,心神契合,屋外冰天雪地冷风呼呼,再也影响不了他们。
洗尽铅华,原来是这样轻快到妙不可言——他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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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药浴加针灸,斥尘衣的毒算是稳住了,王府里的所有人全都松了口气,其中萧静好更是落掉了心头大石,这三日的疗法她一直守在他身边,就连药浴她都是不顾任何人是阻止跟在旁边,递布巾,擦汗,送茶水。
他也不再避免在她面前露出被疼痛折磨的痛楚表情,有时微微哼一下忍过疼痛后轻轻喘几声,这时候萧静好绝不会上前打扰他,只是在一边握着拳默默帮他打气,事后再给他擦去冷汗。
“今日上元节,你的生辰!”斥尘衣摊开手,笑意满满任由着萧静好帮他穿着一层层衣物。
“是啊!”她认真的给他系着亵衣上的带子,说是认真,其实是怕自己眼睛在他身上乱扫,吸人眼球的肌肤看多了是会流鼻血的。
伺候了他三天,帮他穿衣物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会脸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盯着手到的地方,现在就盯着外袍上是银质纽扣,手指抵着扣盘一剂,最后一颗扣子终于扣好,她吁了一口气。
“怎么,累了吗?”。斥尘衣敲敲墙壁,有几个侍女进来搬走了浴桶。
萧静好正欲,外面有人禀告道:“殿下,盛王回府了,方才进了宫!”
萧静好看到斥尘衣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后道:“知道了,让皇上自己处理吧,盯着沧海那边就行!”
“南晏派下的钦差已经到了离南水岸最近的县,来的声势挺浩大,听说是兵部尚书沐沂邯!”
斥尘衣看向衣架边整理衣物的萧静好,静默片刻自言自语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殿下?”外面暗卫不明。
萧静好也回头看向他,只见他笑了笑,道:“盯好沧海水师就成,别让他们生乱,至于南水岸,眼下不足为惧,他刚来,这散漫了多年的南晏沧海军也够他慢慢收拾的,你先下去吧!”
暗卫刚走,斥尘衣眉头又一蹙,向外面问道:“外面在搬什么?”
“回殿下,是小院的福叔派人送来的东西,说是姑娘不归家,只好把这些焰火盒子送来王府。”外面管家老张回答。
“焰火?”萧静好看向斥尘衣,眼睛一亮,“咱们今天放焰火!”
“是啊!”斥尘衣点点她的脸颊,笑得勉强,“今天给你过十七岁生辰,放焰火!”
“走!”萧静好握住他留在颊边的手,慌忙火急的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往回跑,在衣架上拿了大氅帮他穿上,两人一起出了门。
晋王寝居地处王府中央,燕京的建筑风格和南晏的不一样,不分前庭后院,而是从中央延伸,王府大门进来就是长廊和沿着中庭而设的玉带湖,往里走过桥才算是到了大院寝居,精华全在中央。
出了斥尘衣的寝居就是晋王院子里单独的花园,焰火盒子早就一字摆开,见他们出来,旁边的几个小厮躬身问道:“殿下,是现在点吗?”。
斥尘衣点点头,几个小厮上前同时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引线“呲呲”燃尽,“嘭”的几响震耳欲聋,七彩火龙直冲云霄,霎时火树银花不夜天,人人仰望天空上的奇景。
如墨的夜,无限包容着这为一人而绽放的璀璨光芒,一点一点的光束聚集而后散去,散去的花魂还似乎在眼中,不容人回味,接踵而至的魅影此起彼伏竞相斗艳。
斥尘衣移回目光,静静看着她的脸,在璀璨光芒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明时笑容更甚这跳动的焰火,暗时眼眸里的光彩映照了夜空,她很欢喜,很快乐,只因为那个男子,宁愿将自己化作这一瞬即逝的极致绚烂,只为换得她在每年这一日的笑靥如花——
呜呜,偶的冰蓝,写到这里,情不自禁想为冰蓝哭两嗓子,俺都望眼欲穿鸟,你咋还不出现呢?这两章写得很累,两人感情方面很难写,特别是斥尘衣的纠结,我比较喜欢写元儿和冰蓝元纪之间的,要直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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