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小院前门,老远就见到后院上方浓浓烟雾。
两人心中一凛,对视一眼后策马疾驰。
沐沂邯飞身下马将萧静好稳稳接住,奔入院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但进了院子,两人傻了眼。
进进出出的黑衣护卫,一个个顶着乌漆麻黑的脸,厨房一角烟雾还未散完,一旁福叔哭丧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厨房被某人破坏,又不敢说,人家可是王爷。
看到沐沂邯,福叔看到了救星,他连忙上来义愤填膺的告状:“我说我来烧火,殿下说他会烧,我说我来烧菜,殿下说他会烧,我说我来帮忙,殿下说他不要人帮忙,我说……”
福叔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被某个刚从厨房里抢救出一盘菜肴的人的颠覆性形象给惊呆。
萧静好愕然的:“……”
沐沂邯幸灾乐祸的:“……”
人间烟火熏染过的晋王殿下,竟是如此的让人绝倒。
一袭极品生丝银纹福字青袍染上了朵朵油污,纯净的雪白轻裘给随意抹在腰间当成了围襜,两袖高高挽起露出精致玉色的双臂,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水汽袅袅拂过他的脸,倾城绝色的脸竟然突兀的印着几条黑爪印,眼带庆幸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瓦罐。
似乎觉得院子里的人全带着惊愕呆呆注视着他,斥尘衣不好意思的解释:“方才灶火太小……所以……用了点内力……”
原来如此!
所有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从未烧过菜的晋王殿下,只在王府请教了大厨怎么样做菜,心急的殿下在做菜途中觉得火大一点菜烧的快,所以用了内力加火,火势突然变大他老人家不知道怎么样救火,所以把厨房给烧着了,惊动了可怜的护卫来扑火,他最后抢救出了自己烧的菜——就是这个瓦罐。
看他这个样子,萧静好对他所有的气都随着这厨房扑灭的火给浇灭了。
连茶都不会泡的人,现在居然为了自己做菜——勇气可嘉,诚意可叹!
萧静好凑上去闻了闻他手里的瓦罐,违心赞道:“好香!”
“你爱吃佛跳墙。”吃尘衣笑的灿烂,酒窝烙在颊边,“所以给你做。”
萧静好捂捂肚子笑道:“刚好饿得很,那一起吃!”
斥尘衣笑笑,看了看一旁靠着廊柱的沐沂邯,礼貌的邀请:“既然沐也在,那便一起?”
“多谢殿下盛情。”沐沂邯撇嘴看了看那罐色香味都不咋地,只有某人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睁着眼说瞎话的“佛跳墙”。
“殿下这菜还是留给懂得欣赏的人吧。”沐沂邯话有所指,同情的看了看萧静好,举步告辞。
斥尘衣听了他的话,看看手中瓦罐,觉得自己今日发挥很不错,他自己很满意,所以沐沂邯的一番话挑起了他难得的较真情绪,让他很不服气。
“听沐这话,似乎对品尝美食很有心得。”斥尘衣对着沐沂邯的背影道:“就不知对于烧菜是否和本王一样拿手。”
沐沂邯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从落草到现在为止最大的感叹——啊呸!
——这算是公然挑衅吗?想让我下不来台?挤兑我?让我出糗?看我笑话?
——你以为你是谁?
还敢称为——“拿手”?
我已经是无耻的最高境界了,不想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不怕死的挑战我,那便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拿手!
“好。”沐沂邯转身,笑的阴测测,“晋王礼贤下士,有心让在下一展所长,在下怎可辜负殿下好意!”
“算算算算……”萧静好哆嗦着嘴巴,“……了吧!”
她不想管今天的斥尘衣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不想管沐沂邯这挺聪明一孩子怎么就敢傻到接下这种无聊加幼稚的挑战,她只在乎自己的肚子需要东西来填饱,哪怕是那真的不咋地的“佛跳墙”,还在乎福叔的厨房有可能还要再一次遭灾。
“不能算!”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且气势汹汹。
“好吧!”
萧静好可怜兮兮的模模空空如也的肚子,心想这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哦。
一刻钟后
萧静好第五次扒到厨房门口问开饭时间,厨房里两个大男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她看了看,觉得吃不到嘴,看看惊才绝艳的南北两大美色围着灶台挥铲举刀也是不错的。
厨房在全员出动的情况下已经被收拾干净。
离去前护卫首领对着自家主子难以启齿的启齿:“殿下莫再用内力。”他指了指灶台边的一杆长竹竿,在嘴巴边做了个吹的姿势,“那个叫做吹火筒,用来加火的。”
在晋王殿下看似了悟的神情中,护卫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锅里蒸着不知道什么,突突冒着热气。
木案板边是沐沂邯,正切着笋尖,长袖挽至肘下,露出一截精致无骨的手腕,翡翠绿的笋尖在他玉白色的指间翻转,分不出哪一个的颜色更亮眼。
他做菜的样子就如舞剑一样,潇洒自如指下生风,似乎世间什么难事都会因为他的长袖善舞迎刃而解。
他回头看了看门边的萧静好,呲牙一笑,接着切笋,刀在案板上更加飞快的过,发出有规律的夺夺声。
萧静好白了他一眼——这人又在显摆。
不过她真没想到,表哥抡起菜刀还是有模有样的。
灶台边是斥尘衣,比起沐沂邯从容淡定潇洒操菜刀的风流不羁模样,斥尘衣,哎……
萧静好为今日不吃错了药的晋王殿下叹了口气。
几个月前,不知道是谁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她来着:没有知己知彼就永远不要去触碰那些不知道实力如何的敌人。
这算不算教会了别人忘记了自己。
他似乎对吹火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有想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如此方便的东西。
他蹲在灶台边,吹口气呛一声,又吹口气又呛一声,如此循环乐此不彼……
他也看到了门边的萧静好,转过脸看着她笑,萧静好数了数他白皙肌肤上的黑爪印,发现又多了两条。
蒸锅里的水汽氤氲,笼罩着整个厨房,门框边靠着的萧静好在水汽中一阵恍惚,没来由的有种恬谧感,这种感觉很窝心,像灌满温水的铜壶,微微一荡就会溢出。
君子远庖厨,他们却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开心,暂时忘记人生中无可奈何的选择中的转折,今日过后,也许立场各不相同的人就会走向对立,也许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也许多年后相见不相识,但至少在这一刻,能聚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
“殿下的清蒸鳕鱼再不出关就要修炼成精了。”切完笋尖的沐沂邯没好气的盯着那占了锅的蒸笼。
“是吗?”。斥尘衣抬起头若有所思面带怀疑的看了看沐沂邯,掌握不准火候的他怕上当,求助的看向门边的萧静好。
萧静好忍着笑点点头,心想殿下随便吹一吹吹火筒就是一道菜,护卫们准备食材时可用了心,鱼都给他抹好了佐料直接上蒸笼,狡猾得狠。
斥尘衣揭开锅盖探头看了看,喜道:“好了!”
捋起袖子就要端盘子,手刚伸到一半又想起要垫快抹布,于是在厨房团团转的找抹布……
哪料到旁边的沐沂邯已经唰的一下空手端出盘子,飞快的往案上一放,飞快的踱着脚模耳朵。
斥尘衣回头看到,正要道谢,“谢”字还没出口……
天杀的——
他居然看到那无耻的家伙已经把手伸到萧静好面前,笑吟吟的卖乖:“好烫,听说呼呼能治烫伤。”
“你自己呼!”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一个口水横飞一个杀气腾腾。
萧静好口水横飞中最后一个“呼”字落下,沐沂邯收回手,捡了宝似的笑眯眯:“呼得磅礴大气气吞山河,实在是劳烦表妹了!”
斥尘衣黑着脸做了一个决定,他把萧静好推出厨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远离时时刻刻居心不良的人——晋王殿下如是想。
萧静好在门口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打架的声音才安心走开。
没过多久,几样小菜上桌,偌大一个桌子,两男人哪都不坐,一左一右将萧静好夹在了中间,萧静好没时间理那么多,朝左邻右舍客气客气,举筷开动。
她先夹了筷佛跳墙里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视死如归的喂进了嘴里,昧着良心感叹道:“嗯……好吃!”
殿下眉眼舒展了,表哥脸黑了。
好不容易咽下后深吐了口气,又夹了筷翡翠玉笋尖,入口香滑爽脆,她眼睛一亮不由得真心赞道:“嗯……不错!”
“江淮绍兴府新采的春笋快马加鞭运来,打开竹篮揭开白麻纸的时候还带着露水,只取女敕尖食之。”沐沂邯斟酒,眼也不抬的笑道:“在北渊难尝到此人间至鲜,多尝尝。”
“沧海鳕鱼,趁着极寒的冬日凿开冰层下网扑捉。”斥尘衣夹了快鳕鱼给萧静好,“下一次网也只能扑到几尾而已,肉质细女敕入口即化,在南晏几乎是尝不到,沐也多用点。”
萧静好战战兢兢地吃了,翼翼的吞了,鲜美的鳕鱼此刻在她嘴里味同嚼蜡,干笑赞道:“好吃!”
她低头扯扯嘴角,这饭叫她还怎么吃嘛,这下筷子像下棋一样,落筷之前三思而后行,一不勾起战火,烧到的可是她。
一个字——累!——
题外话——
从加v开始,我才知道还是有很多亲们在给我默默的关注,在此谢谢大家,只是有那么多人读,为什么没有人给点评价呢?我很想知道大家更爱偶的哪个男盆友,呵呵呵呵,不管你们爱哪个,反正我是都爱了,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