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沂邯居然很认真的端着下巴开始考虑这个提议,萧静好快速擦着身体,没时间理会他,只听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是不可以,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诶,要不要我帮你擦?”
“不用,好了!”萧静好穿好衣物下床,只觉得两腿有些虚浮,端了水盆出去倒,回到房里他已经半倚在床上,
“我回房去睡。”萧静好道。
“不要。”沐沂邯立即坐起来,一双眼眸含着秋水眨巴,轻拍床榻,“就在这睡,我想抱着你睡。“
本想回房避嫌,但看了他的样子,萧静好心又软了,心想着天亮前再回自家房,就月兑了鞋爬上了榻,拱进他的怀里相拥着一起入眠。
虽然很累,但是想到明日就要分别,两人都睡不着,和衣抱在一起,轻嗅着彼此熟悉的香气,没一会,沐沂邯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慢慢滑到腿部,轻轻的揉搓。
萧静好身子一紧瞪大了眼睛。
“不按一下,你明早下不了床。”沐沂邯轻啄她的额头,轻声道:“闭上眼睛好好睡。”
萧静好被他的手按着全身酥麻,又不得不紧绷着身体,哪里睡得着,只听到他一声轻叹,“真是的小妖精……”
衣袖一拂,萧静好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一整晚的梦都是飘飘浮浮的如同身处幻境,梦到江南烟雨紫藤凝珠碧湖缥缈,梦到燕京一夜间银装素裹冰砌琉璃,梦到辽阔草原上茵茵绿草碧空如洗,梦到苍茫大漠沉月如勾孤烟袅袅……
一梦不长,醒来时却已经是次日午时后。
枕边只余淡淡的杜若清香,身侧床榻已经凉透,再看枕畔一方信笺,寥寥数语:不欲惊扰好梦,我先一步赶去河间府,各自珍重。
心里虽是很失落,但这也是意料中事,各自都有大事未完成,也只得忍着别离伤痛,收好了信笺才下床。
除了腰有些酸胀,其余倒霉什么感觉,想起昨夜他使了小手段让自己安睡,应该是又耗费了不少真力和精神给自己舒筋活血吧。
才下床穿好衣物,龙小妹推开了房门,伸进小脑袋左右瞄了瞄才大步进来,手里端了餐盘,一碗药一碗粥。
“姐夫天没亮就走了。”龙小妹善解人意的一面解释一面将两只碗捧出来,“这药是他交待让你喝的,粥是红枣紫米粥,益气补血,姐夫还真周到。”
“什么药?”萧静好端起药碗,闻到一阵冲鼻的味,心里已经知道是什么药,没来由的抗拒,又觉得有些怨气。
“他说这药一定要喝,说你身上有蛊毒,毒解了以后就不用喝这个药了。”龙小妹一字不差的传话,虽然说她不懂那些事到底是发展到哪一步才叫成事,但却知道一男一女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整晚,不成事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掩不住好奇的四处张望,想寻找些蛛丝马迹。
萧静好听她解释后,心里一热,原来才知道是自己多想,可是蛊毒若是解不了,难道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她爱他,想给他生孩子,再说不见得一次就中弹,她决定不喝。
碗一放龙小妹两只眼睛好奇的往榻上瞄,她忙身子一挡,问道:“岚王殿下呢?”
“走了。”龙小妹淡淡答道:“等了你一早上,没让我叫醒你,最后等不急走了。”
萧静好一听,饶是脸皮再厚,脸也止不住烧的通红,元纪定然晓得了自己睡到了这个房间的原因,还等了一早上……
“他和你说了什么没?”萧静好小口吃着粥,眼睛仔细观察龙小妹的表情。
“没说啥。”龙小妹拉了张凳子坐下,淡淡道:“他是王爷,我是平民,哪能谈到一块去?”是没说啥,不就是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早上么,把他瞪走了也好,省得明明心里不舒服还要对着他若无其事的假笑。
萧静好知道她心里还是有疙瘩,只是元纪那家伙嘴巴太硬脾气又臭,一句道歉的话愣是没说出口,本是有可能发展的姻缘平白就这样无疾而终,自己也为他们可惜,今日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就算是有机会相见,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又有多少能找回人生初相见时的那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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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皇城,福德殿暖阁内。
数位当值的内侍正战战兢兢含胸守在大殿外,皇上一个时辰前召见了一名神武卫后,没多时就是一阵刺耳的瓷杯摔烂的声音传出来以外,直到现在都是死水一般的沉寂,有时候无声比有声更可怕。
皇上很少这样动气,据长年在福德殿当值的几位内侍所知,能让皇上如此大发雷霆的,除了那个人就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大的胆子了,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是抱病三个多月了吗,病在床上起不来还能触怒圣上,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活该。
死里逃生的神武卫和内侍总管孙树德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龙案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人抵十个禁卫军的神武卫一行一百多人,只余下一个活口,将近两个多月的追踪,人没捉到东西没找到,还反倒被人耍了。
至于说那一队伏击神武卫的人马,到底是冀州还是新月族的,现在深究已经没有必要,他既然人已经逃出了飞龙寨,那么现在不是往北上躲在瀛洲那几地,要不就是去了冀州寻求他老子的保护。
永宁帝揉了揉眉心,习惯性的伸手去端茶盏,手一捞一个空,才想起那杯新泡的茶已经被摔在了墙角。
孙树德察言观色,忙小步行到殿门口招了招手,立即有内侍端着刚泡好的君山银针进来。
“你先下去吧,宣太子。”
孙树德领命躬身出殿,找了个腿脚快的赶快去灏朗斋主持内阁议政的太子殿下请,再轻手轻脚回到暖阁内,永宁帝正托着茶盏半阖着眼睛,看似假寐,眉心的川纹却并未舒展。
“他若是有他母妃的性子一半温顺,朕也会心安些。”永宁帝没来由的一句话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孙树德跟在永宁帝身边几十年,自然清楚他说的是谁,忙行到近前躬身接话:“王爷性子跳展,打小就是吃软不吃硬,又是个爱在心里藏事的人,就是俗话说的嘴硬心软……”
“哼!”永宁帝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还在帮他讲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孙树德连忙双腿一跪,磕了几个响头,连连告罪,心里却在月复诽:这不是皇上您开的话头么,顺着您的话往下说还要挨骂,这年头奴才真不好当。
永宁帝确实是想找个话头让他接,也好安慰下自己,哪知道听了这些话心里更气愤,原就不该怪孙树德,见他一把老骨头在地上弓腰驼背的跪着,心里也有些不忍,便挥了挥手让他起来了。
“不说尊贵和地位,就只说生育养育之恩,朕也是排在老七前面。”永宁帝揭开杯盖,也不饮茶,接着道:“朕真是何苦来,十几年来就是精心教育了一个白眼狼,哼!”
孙树德没接话,这话一听就是皇上自己对自己说的,就算是对他说的,不是问话他坚决不再回话,以免说多错多。
“砰”的一声,茶盏重重搁在了榻案上,水渍洒满了龙案。
“他心里能藏什么事?有什么可藏的?”永宁帝瞟向墙角处低眉敛目的孙树德,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他好过,“难道朕给他的还不够?处处和朕作对,谁给他的雄心豹子胆?都是朕太纵容他,自古以来有哪个臣子敢像他那样胆大?就连太子都不敢,朕能封他亲王就能夺去他的爵位……”
孙树德冷汗直冒,深叹自己倒霉,又在心里骂那个惹是生非屡屡触碰天子逆鳞的人,让自己无端遭殃,真是的搅屎棍。
孙树德正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皇上,殿外一声传抱让他心里一喜,救火的人终于来了。
太子一身杏黄色五爪四团金龙朝服大步进来,行了请安礼,眼睛扫向孙树德后两人对了个眼色,心里已经有了数。
“议得怎么样?”永宁帝示意太子就坐,“出使北渊的正使须得选个稳重又会变通的,那边议好了就将名单拿来给朕先过目。”
太子听到此言,心下更是明了,本来出使北渊这个差事由冰蓝去最是合适,身份尊贵不失国威,能言善辩又八面玲珑,况且他曾去过两次,和晋王之间又是同门师,这次孝诚帝大婚,这是两国建立邦交以来第一次以友邦之国的身份出使,只是这小子纪个月前不声不响的跑的不见踪影,现在又闹出违抗圣命这档子事,真是让人头疼。
太子含含糊糊的应了,端起内侍刚奉上的茶,刚刚进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喷了,因为父皇突然一句问话。
“听说你在外面留有皇室血脉,可是真的?”
“父皇听谁浑说的?”太子接过孙树德奉上的湿巾擦去朝服上的茶渍,心里一急竟忘了语气轻重,接到永宁帝抛的眼色,才想起冲撞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