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温寒樱眼中泛起了泪意,她拿过桌子上的酒杯,再一次递到斥尘衣的唇边,依旧被他躲开,温寒樱眸光微闪,听到斥尘衣歉声道:“我身体不好,不能沾酒。”
温寒樱一笑,也不再勉强,酒杯放置桌子上,收回的手很自然的攀上了他的左肩,手指渐渐滑向颈脖处,那一片酒液濡湿的衣襟,透着肤色的诱惑。
她的手指是火热的,在领口处轻抚了几下,便顺着颈线向上爬,一直来到唇边流连不去,斥尘衣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借着咳嗽偏头避开了她的手。
头一偏,温寒樱的手便停在了他的耳后,男人的肌肤竟比女子细腻,耳后肌肤的滑腻不亚于耳畔光滑的发丝,温寒樱忍不住抬头看他,只见他眉目如画风姿斐然,这是她一心牵挂多年的男子,而此刻这一幕就是她多年来每每用来聊以慰藉的梦,这个梦&}.{}的美好让她不愿醒来,心海荡漾不休,整个人更加靠近了他。
温寒樱为了见他,军服上熏过香,头发上也梳过桂花油,两种香味浓郁又冲突,斥尘衣被熏得眼前一晃,跟着感觉身体有些燥热,心中暗道不好。
绑着他的绳子虽然不紧,但他早就试过用内力挣不月兑,绳子的结在背部,他的手够不着,帐篷里没有可以利用的尖锐刀具,只有温寒樱绑在腿上的那只匕首。
他胸腔似乎跳动着一团火,温寒樱的耳朵紧贴着胸膛,感受到他胸臆间传出的微微震动,就算是她用了不耻的手段那又怎么样,他此时不正常的心跳就是为了她。
温寒樱嗅着他下战场后一路风尘赶过来的味道,有淡淡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还夹杂着汗味和他特有的异香,她动情的抬头,一张因药效染上胭红的脸让她痴呆了片刻。
山之巅第一抔雪一般圣洁的人,中了情药后眼尾眉梢抹上一盏霞光,勾出了魅人的情致,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在烛火下闪着忽明忽暗的光,禁欲似的紧咬着下唇,银白的牙齿下浸出鲜红的血迹,像破雪而绽的雪莲,一刹那便开至荼蘼。
温寒樱情不自禁凑上双唇,突然一个翻倒,整个人已经被斥尘衣压下,睁开眼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她心里一喜,正待伸手到他颈后搂紧脖子,只听他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一个翻身从她身上落下,背对着她痛苦的弓起了身体。
温寒樱心里知道那药物的霸道,他此时还想控制自己不碰她,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给他解去情药,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卑鄙的女人,也许过了今夜有了肌肤之亲,他会动心也说不定。
温寒樱扳过斥尘衣的身体,伏在他身上,手拨开他额前的乱发,轻声道:“别怕,我来帮你解……”
在斥尘衣信以为真看向她期盼的目光中,温寒樱慢慢解开了自己的甲胄……
她解衣的动作并不快,但肌肤却很快露出来,先是颈脖,接着是锁骨,然后慢慢往下,像一朵花开放的过程,神秘又让人向往。
斥尘衣闭上眼睛,全身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小月复处似乎被丝线勒紧,一圈一圈的越绑越密,有一种想奋力挣月兑的,理智几乎要被这种击得支离破碎。
温寒樱的衣衫褪至胸线处,只隐隐露出一片丰满的雪光,咬着颤抖的下唇,刻意做出一副委屈又羞赧的表情,忸怩的俯下了身子,吻上他的唇……
……
萧静好在稻草里缩着休息了片刻,却是片刻也没睡着过,担心有人来搜车,不敢闭眼,在黑暗中白平沟的那一幕就在眼前闪现,满目的血光和不断涌来不断倒下的身影,只有刀剑刺穿肋骨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发出惊慌的惨叫。
她的新月王军,在易明远手上还能保住不丢一条性命,可在她手上,只这一战却是全军覆没。
还记得绥县那一战时,城外那一场突袭,那些汉子们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激昂高亢,为了新月能立藩,为了战功彪炳,一千人随着她出来,半路上还有人笑谈北渊军营拨付的装备和战甲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好货,光皮甲就比新月王军以前的要厚实很多,直挺挺的,穿在身上好神气,打起仗来气势行头一样不落。
那一声声意气风发的笑语似乎还在耳边响着,而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双眼,顺着脸颊滑到脖子里,染着没有愈合的伤口阵阵刺疼,痛至心扉。
车外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让她停止的哭泣,抹干眼泪竖耳聆听,发现那个声音的来向在隔着不远的后面几架车上,心道不好,那些人在山里没抓到她,一定回到营区来搜寻了,再不跑就晚了。
她平着躺下,两手反抓车顶的木头横梁,右手拇指处的骨头碎了,手掌已经高高肿起,根本就承不了力,为了逃命也只得忍了,曲起拇指在掌心里,咬着牙两手用力,将双腿先送出了板车外面,两手再次用力一抵,两脚落地,整个人以一个飘落的姿势钻出了木板车。
正要转头查探是否有人搜车,此时正好一对巡逻兵路过,萧静好屏息蹲在车轮后,整齐的步履迈过板车,萧静好也顾不得再往后瞧,直接使轻功跃出了营地,凭着直觉往山外逃。
……
帐篷内。
意识迷离的斥尘衣突然偏头避过,温寒樱的唇落在了他的耳垂上,一阵酥麻感划便全身,不但没有缓解身体里的喧嚣,更感觉到一种无以复加的痛苦,他不仅轻哼出口,声音里无不透露着他此刻的压抑将至极限。
温寒樱被他躲开那个吻,本有些愤怒,但听他一声轻哼,想着也差不多了,契丹王廷的催情药,她不止一次的尝过,中这种药除了解药和jiao合,没有其他办法化解,除非血管爆破而死,既然他自己为聪明的不喝那杯酒,那么也怪不了她了。
双手伸向他的领口,去解第一颗盘扣。
解开第一颗,接着是第二颗,那颗扣子靠近绳子,本是紧紧绑在身上的绳子,在温寒樱触碰到的那一刻,绳子突然松开,温寒樱面色一变,正要起身,已经被斥尘衣掐住脖子,紧接着一只匕首抵在了她喉咙上。
被他拎着站起来,绳子从他身上滑落,温寒樱看不到身后斥尘衣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很急促。
“哼!”她冷笑一声,试图将手伸往后面去触模他的,在她看来这只是濒死的反抗,药性还没折磨他到最要命的关头,不过这个男人的自制力已经很惊人了。
斥尘衣侧身避过她的手,匕首顺势往里一收,脖子上已经涌出鲜血。
“你!”温寒樱瞪大眼睛,怒火腾起,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的心疼,“你也应该感觉到,这种药不解只会血管爆破而亡!”
“这是我的事!”斥尘衣的声音沙哑低沉,却透着一种舍身宁死的决绝,“你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办!”
温寒樱遍体生寒,惨笑道:“既然你都愿意死了,还会放我的活路吗?呵呵……”她绝望的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想将他看清楚,却被斥尘衣毫不留情的顶住了背心的大穴。
“你本来就该死!”冷冷不含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以感觉到他时将身体往后撇,试图离她远一些的厌恶表情。
“我可以给你解药,只要……”
话未落声,斥尘衣左手一掼,将她带出了帐篷。
……
萧静好离开没多久,另一个黑影寻到了这架车,轻轻掀开顶上的油毡布,看见一车稻草,眉头皱了皱,凑进脸用鼻子一闻,眉头蹙得更紧。
沐沂邯搜了三十多驾车,掀开前面几十架车上的油毡布,闻到了淡淡的黑火药的味道,他知道他们昨日曾用来炸山,但用不了几十车,关键是三十多架车上全是空的,更要命的是这这架车上似乎有萧静好的味道,可是……
——她人没在!
已经逃了!?
沐沂邯现在想狠狠掌掴自己的几巴掌,为嘛先那样认真的搜前面几十架车呢?
为嘛不先把人找着再去考虑黑火药的去处?
模了模稻草里面,还有余温,他心中一喜,这些车停放在营区外围,很方便跑路,他已经有了目标,正要顺着路去追,却听到了营区中央传来的喧哗声。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对待要杀的人斥尘衣也会给人留下尊严,但在此刻此地面对的此人和自己此时的状况,让他不想也不愿意甚至是故意的,让温寒樱坦胸露乳的出现在契丹军面前,因为被他钳制的缘故,温寒樱脖子自然向后撇,整个大片白晃晃的胸部全部暴露在人前,在士兵们瞪大眼珠子的抽气声中,温寒樱手忙脚乱的将衣服往上扯,刚好盖住重点部位,斥尘衣的举动,已经让她所有的臆想全部破灭,羞辱的同时,她想亲手杀了这个男人,不惜同归于尽!
可面对近在咫尺的刀剑长枪和无数弓弩前,她不想死在万箭穿心尸身被糟蹋下,所以暂时她还是很合作的,按斥尘衣的要求,喝退了那些士兵,让人牵来了一匹普通的马。
翻身上马时,温寒樱感觉到了他因忍着药力发颤的双手,背贴着他的胸,感受到那股灼热的体温,她阴戾的一笑,提醒道:“你会死的!”
“废话少说!”话音方落,“噗呲”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他已经能感觉到身体上的麻痒感渐渐变成烧灼,后往体内凝聚,五脏似乎已经被烧化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穿过白平沟出山。
“让他们放下武器退后十丈!”斥尘衣低咳了两声,冷冷命令,眼睛四处搜寻萧静好和沐沂邯的身影。
没见着人,他也不再犹豫,调转马头奔出营区,这个距离他算过,就算是那些弓弩手从地上捡起弓弩,搭箭抠动机簧的时间,他早已经奔出了营区,不再他们的射程之内。
只是沐沂邯还没跟上,他若是掉在了后面就危险了,但是若掉得再远一些,等兵力被自己吸引,他和萧静好单独逃月兑的机会就大一些,况且温寒樱这个女人目光闪烁,前面的出路指不定还有什么陷阱。
故意刺激她,让她生出厌世嫉恨的心理,也许会带着他往死路走,这样一来,未知的危险就解除了,纵使解除不了,也能让他们警觉。
只是……
体内那股灼热感,在刚才吐出了一口血后,又变成了极度的寒冷,冷到似乎全身的血液滞留,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
马在疾驰,为了甩月兑后面的追兵,斥尘衣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被丢下了很远,没有人骑马追,虽然这支队伍的马匹不多,也不可能紧要关头不骑马,前面的温寒樱也在狐疑,只听斥尘衣轻笑了一声,似乎松了一口气。
没有骑马必定是马匹被宰了,既然方才出营区前还没有人发现马匹被宰,那么就是这片刻的事,能出手这么快又配合的这么默契的,除了沐沂邯还能有谁?
营区的人不会全部追出来,但已经引出了一大半,后面的就靠他自己想法子逃月兑了,那匹纯种大漠名驹在他手里,他有的是法子逃出升天。
所以,斥尘衣倒不急了,驾马跑一段,再放缓速度,待后面人跟上了,他再让马跑一段,就这么不近不远的吊着。
这里的路径曲折山壁蜿蜒,虽然看不到出口,但只要沿着路走下去,就能出白平沟,眼看着快剩下的路越来越短,温寒樱的心里恐惧也越来越甚,她开始后悔,可是脖子上的匕首没有丝毫松动,前后都是绝路,可她还不想绝望。
“殿下……我并没有给你下药……那那药是……”
“闭嘴!”
斥尘衣心知她开始打退堂鼓,估模着终于快到终点了,稍微松了一口气,立时又是一口甜醒涌出喉咙。
“药是那胭脂里的香味,解药在酒里面,是你不愿意饮下那杯酒,怨不的我……”温寒樱大声解释,语气开始急躁。
身后人冷笑一声,没有。
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喉咙里的血像是开了闸的水,自动往外涌,若是温寒樱后面有眼睛,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斥尘衣已经到了生死一线,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只是他的意念和知觉控制着不落下,只要她手脚麻利一些,完全可以逃出他的钳制。
可不想死的人处于险境边缘,就会失去思想和判断,大脑一片空白,陷入惊恐惶急的状态,只想如何求生。
温寒樱开始尖叫,大声求他,骂他,歇斯底里的哭泣叫饶,疯狂的哭声用尽了力气似的,到最后变成疯癫状态的念叨:“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浑然不觉马已经停下,知道身后人戳了戳她的背心,温寒樱才发现马正停在山壁的边缘,再往前就是两道分岔口。
她深深吐了口气,神智恢复了些清明。
“我送你出去,我送你出去……”
连声说着,手指指向右边一条道……
……
营区里已经乱了,因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被挟持,她是死是活本来没人关心,但是她的死活却被羽陵部族长关心,就算是抢回一个死的,至少可以跟族长交差,因此有两名千夫长带着八千人追了上去,营区只剩下两千余人。
五十多匹马眨个眼被杀,凶手一定还在营区里,此时四处都是点着火把穿梭在各个营帐里搜寻的士兵。
营区外突然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正是往这边过来。
反应最快的人还没抬起头张望,就已经听到锐利连连刺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连连不断的惨叫。
“是中原人!抓住他!”
营区最宽的小道上,立时间涌出无数契丹军,提着武器向那人冲去。
有人拦截,那一人骑着马却不减马速,反而将左手缰绳一甩,右手长枪舞起白芒,一身黑衣杀气凛冽,如暗夜修罗卷起沧澜中让人胆寒的飓风,直直向前冲,手腕一抖,枪身颤动着发出嗡鸣声,枪尖子抖出的枪花银光中带着血光,所过之处如光渡星野,枪枪不落空。
人群倒下的速度比他的马速快,转眼间已至营区中央。
一人战千人,一马闯敌营!
这种不要命的胆色和他的杀气让后面冲上前的人有些怯步,就这片刻空当,那人高喊一声:“萧静好——”
声音和着内力,回荡在营区,足以让每个帐篷的人听到。
喊毕,士兵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上!”
人潮又一次涌上去,火把亮光中照见马上索命者无双姿容,正是沐沂邯。
发现萧静好逃了,他顺着路一直追赶,直到赶至追寻斥尘衣的大队伍后还没看到她的人影,才意识到她可能还在营区,又原路返回,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下马潜进里面一间间找了,只要她能听到,必定会出来。
是的,萧静好听到了,她窜出温寒樱的帐篷,手里拿着一壶酒。
当时准备逃走时,看到了不远处栓着的马,马鞍上挂着斥尘衣的铠甲和落英枪,方知道斥尘衣已经来了,随之她便四处找,找到了温寒樱的帐篷,正好听到温寒樱的那句:“你也应该感觉到,这种药不解只会血管爆破而亡……”
她一直躲在帐篷外面,因为帐篷是圆形,所以就一直围着帐篷绕圈,避开巡逻的士兵,两人的对话听的不是很清楚,一直到斥尘衣和温寒樱出帐篷,看到他吐出那口血和潮红的肤色,大概便猜到了温寒樱用了下作的药,她曾听说过契丹王廷专门用这种药香控制抢到的中原女人以此取乐。
这种药她既然随身带那么就会有解药,在斥尘衣和温寒樱上马走后,她便返回了帐篷里,找到了两盒药粉,其中一盒有冲鼻的异香,不嗅进鼻腔片刻便浑身发热,她赶忙服下了些另一个盒子的药粉,见桌上有酒便抿了一口解热,果不其然,燥热感褪去,为了保险期间,她连酒壶一起端了。
准备走时听到外面厮打声,接下来便听到了她魂牵梦绕的声音。
身形一闪一跃,再抬头就见人潮中央的沐沂邯。
营区里剩下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杀伐吸引,人影纵横间血光飞溅不休,方才经历死里逃生,待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真的出现在眼前,却模糊了那道影子,枪尖上的寒星璀璀在眼泪中漾开点点光晕,忍了一天一夜已经习惯的伤口,在这一刻全都开始叫嚣着疼痛难忍。
提步上前,还没到跟前,就感觉到长枪舞出的罡风呼啸,一层层一波波如漩涡般扩散开,不觉其快却盛气凌人,她不敢叫喊怕他分心,硬着头皮迈开步子,纵身跃起。
气流外,黑色恶臭的珠子劈头盖脸刷了她一脸,脸上生疼,手一抹却是一手的血,脚下一跄,正要摔个结实,沐沂邯已经看到她,紧抿的唇角缓和开,微不可见的吁了口气,也不管正在恶战中,枪风陡然一转,长枪赫赫生风并入肘后,左手缰绳一扯,骏马健硕的前蹄猛然扬起,一声长嘶后如插上翅膀的飞龙,“咻”一声越过重围,前蹄方落地,萧静好还没落地身子一轻,已被他带上马。
骏马后蹄一扫,踩穿数人的肚月复,惨叫声不绝于耳,后面追兵上前,两人早就扬长而去。
“尘衣中了毒!”
时间紧迫,生死关头,两人都没有心情温存依偎,萧静好赶紧要的说,沐沂邯已经看到了她脸上的鞭伤,披着一件不合身的契丹军甲胄,不用猜也知道衣服里面包裹着多少的伤口。
他“嗯”了一声,玩命的策马,想要交待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三十多架装载过黑火药的空板车,用到了哪处答案呼之欲出,这个时候他也急,却觉得没必要说出来让她跟着担心,只要马速快些,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