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吃过荤腥,不可吃过清淡没有油水……”一面说,一面将那甜羹直接让奂禾给端了出去:“尤其不可吃甜。”
尹仁已经控制不住地笑,尹恒体贴地替她夹了一筷子的灼青菜:“妹妹多吃些。”
其他的无所谓,咱看到奂禾在孙嬷嬷的指使下真的将甜羹也端走的时候,尹箢的脸就真的垮了下来。
尹仁笑完了,凑近道:“妹妹,张院判也是为你好!你瞧瞧,若是甜食吃的多了,届时这刚换的牙齿便变黑了,咦……啧啧,你知道那西北的黑牙大汗不?一笑一咧嘴,满口的黑牙……”
尹箢让尹仁的话说的黑了脸,捡起一只鸭掌便往尹仁嘴里塞:“吃鸭掌吧你,吃的你一口黄牙才叫好看!”
尹恒笑而不语,他向来吃食清淡,吃什么于他来说还真不打紧。等到中饭结束了,两个哥哥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尹箢才向张院判请教:“张院判,为什么不能让我吃甜的?”
嗯,得记得配上一副“我真的很想知道”的表情。
张院判看着尹箢,咳了一声,道:“县主本身心脏不好,但防微杜渐,甜食这样的东西会加重身子负担,同时加重心脏负担,于县主而言并非是好东西,还请县主日后少吃或是不吃。”
尹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继续道:“那张院判可是了什么?”
这回是正经地在问了,不是想要套用消息问的了。
张院判老神在在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摇了摇头:“这倒也没什么不对。”
自从他来了尹府,尹箢的吃食用度都是他一手研究挑选的,上菜前亲自看了,也要亲自验了是不是不对才能上菜,而尹箢身上的毒他有在排,但倘若未能找到毒物来源,只怕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尹箢哦了一声便低下了头。
查,当然得查。大哥那儿的人有消息,说是守了那陈大夫七日,终于陈大夫与咱们府上的胡管事有瓜葛。又是从胡管事下手挖,竟是挖出了胡管事的一笔**帐:胡管事搭上了三身边的二等丫头丁香,但却同外头的莺莺燕燕没有断干净,弄得这胡管事如今里外不是人。但三却曾召见过他,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以后,胡管事便开始同陈大夫有了秘密的接触。
陈大夫每个月过府上唉诊脉一次,如今是九月,那么十月十的时候,陈大夫会再进府一次。尹箢道:“下个月初十,府上一直都来请平安脉的陈大夫要来,张院判何不同他聊聊?”
张院判一听便知道了尹箢的意思,他向来是宫中一把手,如今碰上了自己医不好的病,本就有些急恼,但尹箢的话让他有了突破口,点头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散了闺学,姑娘们正往外头走,奂禾便赶忙来到尹箢的身边,道:“姑娘,末妍没了。”
尹箢皱眉:“没了?怎么回事?”
离得稍进一些的几个姑娘也听见了,六姑娘却没听见,因为她正拿着刚出炉的糕点给荣喜堂送去。
九姑娘十姑娘都听见了,九姑娘生**管闲事,连忙竖起了八卦的耳朵,十姑娘却是不敢在尹箢面前放肆,因而没有凑上来听,但姑娘家那八卦的劲儿却消除不了,便也站在一旁听着。
奂禾一面牵着尹箢往前走,一面道:“是才的,雨荷小路那儿,是丁大管家的,据说的时候已经没了气儿了……”
奂禾一面说,尹箢心里的疑惑就更大,才回了凝亭苑,就听到老太太那儿传话来了,说是让她一趟。
让络禾给自己换了衣服,再是去了荣喜堂。
据奂禾方才所说,估模着是路上太滑了,末妍的鞋底又磨的有些平,刚巧摔下的时候脑后碰上了假山,若是早些时候的倒还好,只是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雨荷小路那儿不大会有人,没人到数正常,可这事儿就是怎么听怎么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无端去雨荷小路那儿做什么?
按说这大家族里头下人多,死了一两个也不算什么,可这毕竟惊动了丁大管家,但说回来也是大房的事儿,怎么就惊动了老太太了?
有些想不通,而就在自己心里默默揣度的时候,已经到了荣喜堂。
一走进去,便听见了一个隐约的哭声,含着压抑。尹箢走上前,待看清楚了老太太怀里的人是尹兮的时候,不得不说是有几分讶异,但依旧是行了礼告了安。
老太太让她起来,道:“老六身边的得用丫鬟没了,她正伤心呢。你是个懂事的,这事儿怎么办,你怎么想?”
尹箢心中冷哼一声,老太太真是会做事儿,人都死了,她怎么看?能怎么想?安氏在一旁也是不住地拿帕子印眼角。三与十姑娘坐在下头,十姑娘如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没了兴趣,又看着老太太一直在安抚尹兮,心中实在是嫉妒,故意上前道:“六可千万别再哭了,惹得祖母伤心那多不好。”
老太太看着懂事的十姑娘,满眼的欣慰。尹兮从老太太怀里抬头,眼眶红红的,手都还有些颤抖:“孙女身边的得意人就这么一个,如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孙女一时没能忍住才哭,祖母莫要怪罪。”说着,两行泪便又是流了下来。
尹箢不得不感叹一声,美人就是美人,她认为哭是一个最最丑的模样,偏生就能有人将这哭哭的梨花带雨两行泪,哭的我见犹怜心头醉。尹兮是美的,可她2就有些闹不明白了,到底让她来做什么?
老太太看向尹箢,叹道:“你们大房里的人没了,如今总得有个管事的,我想着,将这管事的权利交给你安姨娘,你瞧着如何?”
安姨娘也是意外地看向老太太,再看向尹箢,眼里满是错愕。
尹箢也看向老太太,“嗤”地一声笑:“这事儿祖母可莫要问我,虽说我六岁便学着管家,可如今还没学精呢,祖母要问,便问父亲去吧。”
老太太让尹箢的态度弄得很是不高兴,看向尹兮又多了几分喜欢,尹箢却没等老太太开口,直接道:“关于末妍的事,我便管不着了,既是六身边的得意人,那便厚葬她吧。”说着,转身便出了荣喜堂的大门。
荣喜堂她来的不多,大房本就与荣喜堂不亲近,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套近乎。
离了荣喜堂后总觉着不对,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了凝亭苑。奂禾性子沉稳,络禾便没有奂禾这样稳了,一进院子里头便开始咋呼:“老太太如今手伸的也太长了些,管起大房的事儿来了!”
大房的丫鬟婆子大多都是尹中元挑的人和大原先带进来的,同荣喜堂也不亲近,本就对老太太偏心的态度不满,因而说起话来也没个把门。
大约是忘了,整个琚逸伯府老太太都管得着,而大房怎么说也还是琚逸伯府的大房。
纷禾双手交叠地进来了,神情有些怯怯的,尹箢心下疑惑,开口:“纷禾,你怎么了?”
纷禾看了看周围的人,走在尹箢耳边低声道:“姑娘,我怀疑末妍的死不是意外。”
尹箢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将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又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说?”
纷禾轻声道:“就是大去后没多久,奴婢有一回因为要去元春堂办事,因为着急便走了雨荷小路那边,只见六姑娘一个人在那儿左瞧右瞧的,还不住地比划假山与地面的距离……奴婢看着奇怪,但只是路过,并不是走进雨荷小路,就没有踏足,而后的几日,奴婢也看到了六姑娘在那儿……结果今日……”
说到后来,纷禾的神色已经是有些害怕。尹箢知道她害怕,纷禾是她身边四个丫鬟里头年龄最小的,许是眼下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说出来,害死了末妍,认为也有自己的一份。
不过,能想到这一层,也说明了纷禾的脑子至少是很好用的。
这么说来,这末妍的死同尹兮倒是月兑不开关系……但这只是她们主仆的猜测,毕竟这件事说起来无凭无据的,何况也没有任何证据和动机,尹兮要杀人啊。
原本只是个意外死了仆人的事件,却突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荣喜堂。
安氏已经是惶恐不已,忙跪下道:“多谢老太太抬爱了。”她不想接受,可又拒绝不了。怎么拒绝?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了看眼眶仍旧是红红的的尹兮,宽慰道:“别难受了,末妍是好的,我在指给你一个就是了。”说着,仔细想了想,道:“我将如画指给你使,如画是个心细的,虽说比不上你同末妍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但也总归是得力的丫鬟。”
如画乖觉地上前:“见过六姑娘。”
尹兮瞧了瞧如画,对老太太道:“谢谢祖母疼爱,孙女很喜欢。为了末妍一时失了分寸,祖母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