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兰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富庶之家,原先在江南的时候,刘家便是江南有名的人家,对于教导女儿这一方面还是很有一番手段的,否则也教导不出来一个欣嫔入宫,最后居然还生了一个皇子。
如今虽然没落了一些,但是刘雅兰依旧是一个世家的女子,不过是在京兆地位尚且不稳固罢了,华凤的嘲讽向来都是不留情面的,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尹箢已经顾不上什么情面不情面的问题了,因为这个刘雅兰不知道是为什么,今日会缠上了自己和华凤。
尹箢看了看,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皱了皱眉头,刘雅兰这次缠着自己和华凤,未必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教导的。而周皇后……
皇帝仿佛是很累了,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对着尹箢和华凤笑了笑:“都自个儿呆着吧,朕乏了。”说着,立即便从龙椅上起身走了出去,半点都没有回头。
尹箢和华凤相视一眼,不明就里的眼神简直是一模一样。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皇帝会有这么一番举动。
还有,今日的周皇后也实在是反常的很,按理说,都是一个皇后了,平素的作风也相当稳重,为什么突然间会有今天的这么一幕?
尹箢越想越觉着不对劲,看了身边的华凤一眼,再是看向了一脸猪肝色的刘雅兰,眉间的疑惑越来越深,却是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近日来。宫中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皇帝的身子已经是外强中空,表面上看着好好儿的,实际上已经是不行了。
淑妃既然已经让禁足了,倒也安份,整日呆在启祥宫,饮食起居照旧是正常的,整个启祥宫没有半点变化,连宫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淑妃正修剪花枝,蒋钦走了过来。低声地将今日的状况都给禀告了一遍。淑妃静静地听罢,然后嗤笑一声:“也难为她,总是想着这么多的法子来争宠,没曾想今儿倒是惹了皇上不高兴了。”
但是这也不过是表面上这么说说而已。到底是淑妃娘娘。尹箢能想到的层面。淑妃何尝想不到,放下了剪子,转过身来:“说来也奇怪。今日的周皇后实在是奇怪了一点儿,存心在皇上跟前找不痛快,这又是为什么?”
蒋钦将剪子给收起来,笑着道:“娘娘,这花,您已经剪的很好看了。”
淑妃看着花瓶里的花,叹道:“这人呐,就如同这花一样,总是娇女敕的时候最好看,也最饱满。一旦老去,花谢了,还有谁曾在意,这年少时候风华正茂的花朵?”
蒋钦将那瓶花给摆好:“这瓶子,奴婢还记得,是皇上大赞娘娘手艺精湛,特意将这珐琅釉瓷花瓶赏赐给您的。”
当年宫中新人生事,周皇后一己之力尚且不能摆平,毕竟周皇后崇尚严打,但是严打之下必然出现不服的声音,是后来淑妃用了柔婉的手段,将那些个不服之人悉数安抚,这才免了后宫的乌泱之气。
所以,皇上盛赞淑妃,赐了这么一个珐琅釉瓷的花瓶,犒劳淑妃的功劳。
回忆起往事,淑妃的嘴角只带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话锋一转:“漠北大捷,估模着周家也不好过,才会想出来这样的招数,老保全一下自身的安危。”淑妃笑道:“还真是有一个好的母家啊,动不动就让皇后娘娘这么尊贵的身份,要放弃自己的宠爱,来保全。”
蒋钦一听,便知道淑妃已经想到了什么了,但毕竟不是淑妃,又是好奇,只好道:“娘娘若是不嫌弃,可否说出来,让奴婢听听?”
淑妃道:“周家派去漠北的人手,估模着已经被发现了,否则周家的动静不会这么小,最近,朝堂之上,可是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蒋钦点点头,身为情报份子,当然这一手的情报都是让蒋钦告诉的淑妃。这一切,蒋钦自然也晓得。
见蒋钦点头了,淑妃便继续道:“既然这周家的人已经是发现了不对劲,那么周皇后这样老奸巨猾的人呢,自然也发现了。周皇后可是很懂得,如若要保全了自身,便是得先让自己失去一些权利,让皇帝厌恶了自己一阵子,但是并不会废弃她皇后的位置。”说道这里,淑妃的眼中闪出了一丝怨气。
周家的女人,必然为后,不得废后,这是当年皇帝同周家的人达成的协议,就这么一项协议!!
用这样的方法,唤来了自己的安稳,这倒是算是一种办法,只是苦了十皇子,明明是一个哟潜力的皇子,就是这样活生生让周家人给作死了。
淑妃倒是一点儿都不替自己的儿子担心,虽然端王这些年成长不少,很多的手段,就连她这个母亲看起来都有些心惊胆颤的,但是也没有办法,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个位置是要去争一争抢一抢的,那么这些手段是实在是免不了的。
比如说,漠北这一挑长线,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的,玉陵公主这件事,也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后来,这个儿子才同自己说了实话,这一条线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威胁少一点,也同时,是因为阿妩。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阿妩一直都放不下,但是没想到是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为了阿妩,都已经将自己在漠北的长线给调了过来。
这西北王一家三口怎么办?
端王没有在自己跟前承诺什么,但是她也能想到后果了。
尹箢和华凤回了公主府,在公主府呆了一会儿便也回去了。漠北的城镇虽然收回来了不少,但是因为在漠北的各种事宜尚未商定。所以还没有到班师回朝的时候。尹箢呆在府里倒是没劲的很,毕竟是到了深秋,更是增添了一丝寒意。
这日,没想到的是,尹恬居然来找自己了。
自从老太太过世之后,尹恬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自己跟前出现过了,今日前来,也不知道是到底有什么事情,想了想,尹箢发现。自己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看到过这个堂妹了。这半年多一来,自己不是在尹中元身边陪着,就是在华凤的公主府呆着,而尹恬似乎也安份了很多。所以没有什么交集也是正常的。
今天尹恬走进来。尹箢突然觉得。如果抛开对尹恬的成见不说,这尹恬就这样看起来,还是长得不错的一个贵女。毕竟王家人的基因不错,尹府的人基因更是不错,所以一个尹恬,自然也不会错
“八……”尹恬唤了尹箢一声,有些怯懦的样子。
尹箢不知道她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之间的情分总得顾着,现在还没分家,总不能就端出一副“你给我滚出去”的样子来吧?那还不得落得他人笑柄。
“十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尹箢放下了手里的书,对着纷禾道:“还不给十姑娘看茶。”
尹恬在尹箢的下首坐下了,对着尹箢,仿佛是鼓足了勇气,然后道:“八近日……可还会入宫?”
尹箢点点头:“自然会。”
如今尹箢身份到底不同,从前入宫,只能说是去看望淑妃,现在入宫,哪怕是淑妃已经被禁足了,也可以说是去看宁太后,也可以说是去看皇帝,毕竟已经和皇帝是一家人了,母亲又是皇帝最喜欢的小妹,虽然黄氏活着的时候没能恢复她的名分,所以现在,宫里对尹箢,是头一份的尊重,待遇直逼林瑶。
“那……八,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看着尹恬的模样,尹箢本想说一声“那边别请了”的,但是看着尹恬这样的模样,突然响起了从前尹恬嚣张霸道的模样,心中不免一软,便呷了一口茶道:“有什么话,十尽管说出来吧。”
尹恬咽了咽口水,然后道:“八,我想……我想定亲……”
这话说的尹箢更是一头雾水了,你想要定亲,第一,她尹箢是温宜郡主,并不是你母亲,也不是这尹府的当家;第二,你要定亲,你问我进宫干嘛?
尹箢没有,只不过是皱着眉头看着尹恬。尹恬也知道自己的话让尹箢觉着很是无厘头,便解释道:“八,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看上什么皇子我……”有些慌张,但是好歹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这才道:“我不过是想跟着八您进宫瞧一瞧,见见世面。”
这下,尹箢便明白了,什么见见世面?分明就是趁着这样的机会,想要去认识一些权贵吧?到底也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了,也晓得为自己做打算了。
不过,尹箢心中还是有些过不去,原先是有些心软,但是知道了尹恬想着的是什么鬼主意的时候,便突然间明白了过来,终究是已经被养歪了心性的,到底也不正了一点。
倒是没有直接的拒绝,尹箢脸上还带着三分客气的假笑:“这宫里头就是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天,有什么市面可瞧的?若是十你想要见见世面,这外头的街坊倒是可以多走走,那才叫一个大世面。”
今天刚应付完一个刘雅兰,这下又遇上了一个尹恬,尹箢正好和这尹恬耍耍嘴皮子。
尹恬看了看尹箢,咬了咬嘴唇,道:“不是的,八,您也晓得,我也到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说亲的事情,尹恬没少来烦尹箢,那一次不是让尹箢给直接给挡回去的?这会儿又来,尹箢反正是闲着也是闲着,便道:“我不过是你堂姐,那儿有这样的权利替你说亲?那你怎么不去求一求你父亲?”
“我……”尹恬嗫喏了半日,道:“八,您一定得帮我!”
这说道后面这一句话的时候,口气突然变得无比的坚定,仿佛是有什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倒是让尹箢格外地看不惯了,便嗤笑一声道:“十,最疼爱你的老太太,也让你给亲手送上了黄泉,我又不是老太太,何况你母亲还三番两次地陷害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听到了“将老太太送上了黄泉”这句话,尹恬的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看着尹箢,唇色瞬间发白,但是好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继续道:“祖母这般疼爱我,我又是怎么会对祖母做什么?八,你莫是要侮辱人。”
尹箢挑了挑眉毛,道:“哦?我是污蔑了你吗?那你方才慌张什么?”
尹恬哑口无言,但是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道:“八,我没有心慌,你是不是瞧错了?”
倒着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让尹箢觉着真是有趣儿,但是又不想直接同她说不可以,便道:“左右祖母已经去了,我若是真的想要为难你,也一定是在祖母还活着的时候。你说罢,到底找我有什么是?”
“我要你帮我!”已经恢复的尹恬换上了蛮横霸道的口气,很像当年还能在尹府横行霸道的尹恬的模样。
尹箢嗤笑一声:“若是你今日说不出一个理由来,你别说是要我帮你,我便是要将你给推入祠堂,永远都不能出来。”
尹恬心中自然是小小地慌张了一下,但是瞬间便又是恢复了正常,然后看着尹箢,道:“八,我知道六是怎么死的。安姨娘的袖子,怎么可能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带着柳絮?这柳絮,定然是有人放入的。”
尹箢脸上的笑容没变,心底更是没变,只看着尹恬,一点儿也不惊慌:“是如画告诉你的吧?”
这下,尹恬的脸色再次变了一变,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是谁告诉自己的?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同旁人说起过,如画同自己的会面,更是私下偷偷地进行的,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进行过,还是刻意地避开了尹箢的人……
看着尹恬惨白的脸色,尹箢决定再告诉她一件事:“不如让我来告诉你吧,如画伺候主子,不忠,我已经让人去罚了她了,她既然能在你我尹兮三人之间游走,你觉得,她嘴巴会牢靠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