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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顾琰所知道的那样,定元寺禅堂当中有一间很特别的,除了清幽安静之外,还异常舒适。
此刻,安国公府管氏就在这里,正与她的好友在说着话。她的好友不是别人,正是在定元寺清修的郑太后!
郑太后的年纪和管氏相仿,即使一头白发,样子还是比管氏好看太多,年轻时想必光艳照人。许是常年礼佛的缘故,她周身气息极为清冷,就算是听着管氏逗趣,脸上也无波无浪,彷如一潭死水。
管氏现在说的,是有关崇德帝情况,这些情况,都是她孙儿从宫中得来的,也是经了崇德帝允许的。——这也是她每月一来的主要原因。
“这个月,宫中没有什么事,皇后娘娘仍未有孕。前廷特别忙,听说皇上时常批阅奏疏至深夜……”管氏&}.{}这样说道,希望从郑太后脸上看到关意来。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郑太后的脸色始终冷淡,至多是回应一字“嗯”,对这些漠不关心。
管氏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娘娘,适合和口劝勉道:“娘娘,还有不到两月就是中秋了。皇上甚是希望您能回宫团聚,不如今年就回宫吧……”
“不必说了,我不想。不说这个了,说说别的事情吧。”郑太后眉眼垂着,阻止管氏继续说下去。她自称“我”而不是“哀家”,可见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管氏见此。知今年和往年还是一样,太后娘娘是不会回宫的了。这些年来,太后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将侄儿安置在西疆。别的,根本就不在意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溶解寒冰也非一时一刻之功。就算郑太后这样冷淡,该劝的事情,管氏还是要说。
“阿婉,你这是何必呢?母子之间能有什么无法跨故去的阻隔?何苦这样对待自己和皇上?”她换上了闺阁时的称呼,就像几十年前一样。
郑太后是崇德帝的生母,原是先帝的一位嫔。后来崇德帝登基。她才被尊为太后。只是,在崇德帝登基那一年,她就离开了宫中,来到定元寺清修礼佛。一晃就是十年了。
这十年来。郑太后见崇德帝的次数寥寥可数。多是无法避免的时候,比如先帝八十冥寿。私底下,这一对皇家母子就没见过面。
事实上。当年郑太后出宫之时,曾语气冷淡地对崇德帝说道:“皇上,我们母子,不及黄泉就不用见面了。”
昔日,郑庄公对其母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现在郑太后反而对说这样的话,这种绝情背后是深深的痛恨,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中的内情,管氏多少知道一点,才会想着劝郑太后。见她的神色还是那样,管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后,再次说道:“阿婉,那个人已经死了,你总得想一想活着的人。”
这一下,郑太后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哀伤从她脸上一闪而过:“你别说了,再说,我连你也要恨上了。当年的事,安国公府也参与其中吧?”
管氏一听此言,脸色顿时涨红,又羞又悔道:“阿婉,当时我并不知道……”
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局势已经定了。她虽然是国公,又能做什么?
郑太后点点头,表示相信这些话。若非如此,她就不会见管氏了。其实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人已经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她在定元寺吃斋念佛,就算她一夜白头,日日在这里忏悔,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再不会活了,又有何用呢?
她脸上的哀戚太明显,让管氏见了心生不忍。禅堂乃习静之地,但娘娘这样,何曾有片刻心安宁静?
别的劝慰已不用多说了,现在管氏只想转移话题,让眼前这人能好些。她忽然想起了刚才经过经幢时听到的事情,便笑眯眯地说道:“阿婉,适才我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原来成国公府那秦世子,喜欢去小倌馆……”
为了吸引郑太后的思绪,管氏将刚才听到的话语说了出来,末了还幸灾乐祸地说道:“若是仲氏听到这些话,估计会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吧?我倒是想看看笑话,省得她再那么张扬!”
说起仲氏,管氏的语气高亢了很多。她打算回到府中之后便将这些话传开去,叫京兆贵妇人都知道秦世子原来好这个。难怪,那个秦世子一直没有成亲,真真是!
郑太后听到“成国公府”这几个字,眉头动了动,轻声问道:“这个秦世子,就是秦邑的独子?”
管氏点点头道:“就是他。对这个独子,秦邑异常看重,一早就请封世子了,现在还在三皇子府当差。”
“你见皇上,就说我在寺中听了这些话,让他好好管教这些勋贵们吧。”郑太后轻飘飘地说道。
这意思,说要将秦世子好小倌的事传到皇上耳中了!此前郑太后从来没有话对崇德帝说,如此一来,皇上定必会重视此事。这下,真真是有好戏看了!
管氏点点头,刚才她就想着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现在有了郑太后这些话,事情就太好吧办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仲氏的反应了。这好小倌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仲氏可不得担心死成国公府香火的问题!
管氏很快就回到了安国公府,唤来了孙儿长隐,将此次去定元寺的经过告诉了他。——进宫将郑太后情况告诉崇德帝,当然是长隐。
“祖母,孙儿晓得了。祖母再与孙儿说说经幢那里的情况吧,那两个,是谁家的婢女?”长隐这样问道。
“不知是谁家的婢女,直到她们离开定元寺,都没有看见她们的主子。但听管妈妈说道,那两个婢女身上衣裳的料子不错,头饰也颇为精致,想必主家非富则贵。”管氏这样说道。
那两个丫鬟很快就离开了定元寺,管妈妈便没有跟着了,这有些惋惜。
“谁家婢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说的那些话。娘娘既然有令,那么我们便讲这话传出去便是。”管氏端坐着,语气十分正经,一点都看不出她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祖母说的是,孙儿会将这些情况告诉皇上的。”长隐微笑道,恍如天人一样。
这是谁家婢女呢?看样子是针对成国公府的。若是说别的也就罢了,单单说秦绩好小倌一事,有什么目的呢?
当长隐听到属下汇报,道成国公府让蒋钦去了顾家提亲的时候,他就猜到那两个是谁家的婢女了。
原来背后是顾家的小姑娘啊,他的救命恩人。秦绩竟然想娶那个小姑娘啊,这亲事……远在襄阳卫的计之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哈哈。
既是这样的话,他倒不介意援上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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