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福园今儿个给萧姨娘做寿,一大早陶妈妈穿着件夏布衫候在翠福园门口,头发整整齐齐的绾在了脑后,别着一只银簪,显得喜气洋洋。
萧姨娘向来是的左膀右臂,她今儿做寿容府里的,各院的姨娘,尤其是大小掌事的婆子们,牌名儿上提得到的大丫头们纷纷涌到了翠福园里送上一份贺礼。
轩阁外面小丫鬟们忙着照应迎来送往,内堂的西暖阁却是气氛有点儿尴尬。盛装的容珍儿端坐在了椅子上生着闷气,一边的芳菲陪着笑脸冲坐在软榻上的萧姨娘笑道:“今儿是主子的好日子,怎么好生气呢?奴婢亲手做了马蹄莲子汤给主子清清火。”
她转身从梅花红漆描金盘上拿着一个甜白瓷炖盅捧了,用银质杏花长勺搅了搅奉到了萧姨娘的面前。
萧姨娘吐出口气脸上缓和了几分道:“多亏还有你是个省心W@的,不然我非气死了不可。”
芳菲看着容珍儿眼眸中渐渐渗出来的恨意,心头不禁一跳,端了一个炖盅。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想容珍儿一掌将那炖盅儿扫到了地上,将芳菲白女敕的肌肤烫伤了去。
“发什么疯?”萧姨娘将手中的炖盅狠狠掷在了案几上,看了一眼芳菲道:“你先下去!”
芳菲忍着痛缓缓退了下去,心头虽然委屈可是伺候主子哪里能不受委屈呢?
萧姨娘看着芳菲将暖阁的门缓缓关了上来,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心头也是烦躁,这丫头对五殿下的执念太深,谁也没有想到最近后厨的那个月儿竟然成了容永的座上宾,偏偏五王爷也常来绘雨舍。容珍儿越看越是不舒服得很,自己堂堂的一个容府大小姐怎么就比不上一个毁了容的死丫头。
萧姨娘月兑了在外面穿的水蓝色细葛衫,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绣大红缠枝花的中腰。白皙的指尖轻柔着眉心叹了口气道:“人只有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娘亲!那贱人实在是太可恨了!”容珍儿不禁带着哭腔,“王爷本来已经答应了我要教我抚琴的,可是谁曾想?那个丫头被三哥带回到绘雨舍后,王爷便将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三哥和王爷陪着那丫头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要说也就是说说怎么酿酒罢了!”萧姨娘知道容永爱酒如命,一定会将那个丫头请到绘雨舍的,这是她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我就说那丫头是个妖精,娘亲还不信,看看现如今二哥护着她,三哥也对那贱人崇拜的五体投地,甚至连王爷也被她……被她吸引了去。”
“我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萧姨娘耐着性子道,“单单凭着你这一点儿沉不住气的样子便比不过那个丫头。我老早同你讲过,她再怎么八面玲珑也是个下人,你是堂堂容家大小姐。先弄明白自己的位置,怎么越活越了,和她比这些做什么?但凡她生活在容家,但凡她是个人,是人就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难不成还挑不出一两个来?你急什么?着急有用吗?这丫头如今可是被你二哥罩着的,你二哥是谁?容家嫡子!将来整个容府都是他的,若是那丫头真的有迷惑人心的本事,便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你若是这样着急,成不了大事的。”
“我……”容珍儿不服气的缓缓垂下了头,站了起来,“女儿昨天也是生气的厉害,今儿娘亲做寿还惹的娘亲不高兴,女儿有错。这是女儿给娘亲做的袜子和绣帕,女儿先了。”
她将一只包裹大大咧咧塞进了萧姨娘的怀中,转身疾步走出了暖阁。
“这孩子!”萧姨娘苦笑着展开了包裹看着针脚不是很熟练的绣帕,唇角凝出一丝笑容。
“主子,表少爷来了!”陶妈妈走进来通报。
“子谦?”萧姨娘眼角一动,“快请进来!”
萧姨娘移步到外堂正厅刚刚落座,身着蓝色云纹锦袍的萧子谦缓缓走了进来,捧着一只锦盒行礼道:“侄儿恭祝姑母寿比南山,福寿安康。”
“来便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萧姨娘笑着命人看茶。
萧子谦坐在一边将手中的锦盒打开,竟然是一枚上好和田玉雕刻的水仙花簪子,最奇特的是那簪子上的猫眼儿宝石,是难得的珍品。
萧姨娘心头一喜,随即命人收下。
“子谦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只是太破费了。”
“姑舅表亲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东西何足挂齿,”萧子谦看了一眼身边服侍的丫鬟道,“今儿来看望姑母倒是还有一件事情。”
萧姨娘微微挑眉:“哦?水仙,翠竹,你们下去吧!”
萧子谦看到厅内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姑母也知道侄儿不日便要与秦相家的小姐成婚,可是子谦之前与魏家定有婚约,这件事倒是难办得很。”
萧姨娘不动声色笑道:“魏家已是翻了的船,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哪里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侄儿忧心的是当日魏府抄家并没有得到那婚书,婚书在魏家大小姐魏悦的手上。”
“那魏悦不是流放了吗?”。
萧子谦顿了顿道:“据说魏悦在流放途中失踪了,”他当然不能将自己派人救下魏悦的事情如实相告。虽然萧姨娘是自己的姑母,可是这样重大的机密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姨娘猛地抬眸看着萧子谦:“你的意思是?”
“不瞒姑母,前儿雅珺来表妹的玲珑馆做客倒是遇到了一个女子,竟然同魏悦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丫头好似毁了半张脸。”
“你说的是她?”萧姨娘不禁大吃一惊,随即冷静了下来,缓缓坐正了身子。
萧子谦眼眸一闪,莫非这丫头在容府这般出风头,竟然连一向游刃有余的姑母都这般激烈反应?倒是更生出了几分见她的心思,不禁说道:“侄儿也是胡乱猜测,不知道那丫头。”
“呵!这丫头可是刚进容府只有月余的时间倒也是个红人了!”
“哦?”月余?萧子谦心头一动,恰好就是魏悦失踪的那段儿时间。
“子谦,姑母丑话说在头里,一来这里是容府,二来那丫头如今可是二爷捧在手中的人。让你见一面倒也成,只是你可知分寸?”
萧子谦哪里不知道萧姨娘的意思,容府也不是他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缓缓笑道:“姑母放心,这个子谦自是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