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夜色暗沉将一切掩盖在了无边的寂寥中,影山楼容祺的轩阁里传来一阵阵东西摔碎的凌乱之声。里面就像住着一头咆哮的狮子,恰如被困在囚笼中想要摧毁一切的愤怒却不敢在白天发泄,此番夜幕降临更是触目惊心。
正清,魏悦还有刚刚进了影山楼的颜瑜一溜儿靠在了外面的山墙边看着窗棂上倒映着容祺疯狂的身影。
太压抑了些,颜瑜率先打破了沉默侧过头看着正清:“这事儿也不怪主子发火,人人都说母以子贵,谁能想到人家容二爷来一个夫以妻贵,这步棋走的高明啊!”
“呸!”正清狠狠吐了一口,一向温润的眼眸带着几分狠厉出来,“一个花花。却偏要占着容家世子的位置。老子见过的血都比他的多多了,凭什么?不就是凭借自己生的好吗?”。
颜瑜嗤的一笑:“正清你还别说,生得`好在咱们大晋朝还真的是个福分呢?这大晋朝就是个看脸看门第的王朝。”
魏悦一动不动看着窗棂那边疯了般的高大身影,举起一样样东西狠狠砸落下来,倒是有些同情此人其实更应该是同情自己。若是容祺做不成世子爷在这容府中失了势头自己也要跟着倒霉的。难不成这一次皇帝金口玉言真的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吗?呵!可是她魏悦从来不相信命,一定会有办法的。
颜瑜虽然调侃着可是脸上却是整肃的很,他们这些下属是一步步跟着容祺走到现在的。他在边疆付出了多少。九死一生,那些弓寒月冷的岁月,那些喋血无常的岁月岂是建州城那些吟诗作对的世家子弟能理解的?
“罢了!谁去劝劝?”颜瑜看着容祺倒映在窗棂上的身影。“再这样下去别将自己给伤到了。”
正清略有些踯躅,从来没见过少主发这么大火儿。平日里少主稍稍动怒他们便吓得的气也不敢出。今儿这火气上去劝解弄不好被少主一剑刺死了去!
“正清你去吧!”颜瑜扯了扯唇角,“你同他一起玩儿大,他又最疼你,不若你去劝劝!”
正清眼角抽搐看着颜瑜:“你不也和少主是八辈之交吗?”。
说罢两人同时却看向了魏悦,颜瑜唇角一翘笑道:“若是论起喜欢,少主最喜欢的应该是魏悦姑娘吧?魏悦姑娘你要不要跑一遭。少主再这么下去非得将自己伤了不可。你是,少主一般不打的!”
魏悦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劝解着试试。”
她也知道再不劝解若是闹得动静儿大了被别的院子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些什么纰漏来。现如今自己的和容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她定了定心神缓缓走到了容祺的轩阁外面,里面传来了野兽般压抑的低吼。魏悦心头一跳。倒是有些害怕。随即轻轻敲了敲门。
“滚!!”容祺一贯满是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一些嘶哑。
“少主,”魏悦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条门缝,里面的容祺倒也在没有出声,只是传来压抑着的喘气声,许是砸的累了。
魏悦大着胆子轻轻推开门,满屋子东倒西歪的酒坛,扑面而来的酒气令她微微蹙起了眉头。推倒的书案,散落的笔墨纸砚。打碎了的珐琅彩花瓶,琉璃坛子裂开了两半儿。里面的鱼儿掉了出来,挣扎着等待窒息而亡。
魏悦忙将另一只完好的敞口花瓶拿倒满了水将地上快要窒息的鱼一条条抓进了花瓶中。将花瓶放在不起眼儿的角落里,随即蹲在地上就开始捡地上的白色素笺。
“我小的时候很爱吃红烧的鲈鱼,”魏悦扫了一眼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在窗前的容祺,他的手掌已经破了一条口子渗出一丝丝血迹来,她轻轻说道,声音柔美却带着一抹回忆过往的沧桑:“你也知道的建州城虽然是京城可是鲈鱼却是在江南,远得很。我只记得那一次去宫里面随着娘亲赴宫里头办的宴会,鲈鱼的味道让我终身难忘。”
魏悦将素笺一张张捡了起来放在了案几上,又躬子捡拾地上容祺临摹过的书法帖子。
“鲈鱼从江南运到建州城需要很多冰块儿保鲜实在是太过昂贵,只有一次一个爹爹的门生上门拜访送了二斤鲈鱼。娘让后厨做了给我吃。我却因为太过急切吃的着急了些被鱼刺卡了嗓子,那一次差点儿要去了我半条命。”
容祺的身子缓缓转了看着魏悦,唇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刚才掉在地上濒临渴死的鱼儿,带着一丝丝绝望又期盼着能有人来救赎他。
只是没想到今夜救赎他的竟然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他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
“少主,”魏悦看到容祺脸色松动了些,找来素锦和一些金疮药走到容祺的身边将他渗血的手掌缓缓拿了起来,将上面的血迹擦拭了去,低头将容祺受伤的手掌轻轻裹了起来。
魏悦身上特有的淡淡杜若香味和着屋子里上好女儿红的酒味令容祺竟然觉得有些温热。他醉眼朦胧中的魏悦真的很美,成了他此时眼眸中最美的风景也是最后的依靠。
魏悦将容祺的手裹好福了福道:“少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魏悦……别走……”容祺的身子东倒西歪带着些踉跄,却一把将魏悦的手臂抓紧,像个好似要被抛弃的孩子。
“少主?”魏悦看到了容祺眼眸中的火热不禁心头一惊,忙要后退却被容祺猛地抱进怀中。滚烫又薄凉的唇紧紧扣在了魏悦颤抖的唇瓣上,紧接着便是犹如疾风暴雨般的吻。
魏悦猛地挣扎怎奈容祺练武之人岂是她能挣月兑的,容祺慑人心魄的侵占意味越来越浓烈就像点着了的火。
他狠狠抄抱起魏悦,将她整个人放在了榻上,单手勾下床帐,遮住了外面昏黄的光线,继而将魏悦压倒吻住了她惊怒交加的喊叫。
手指划过了魏悦的衣结,狠狠拽开了,滚烫的唇顺势而下,在颈项处点点碰触延伸至白皙细腻的肌肤。
容祺中了世事命运多劫的毒,魏悦便是那封解药。少女纯真的气息令他着迷却是更加深陷其中,他的吻因为同样的青涩而略显粗暴。
“容祺!”魏挣扎中挣月兑出一只手来狠狠甩了容祺一记耳光,将他近乎癫狂的吻迫了下来。
魏悦几乎与容祺搏斗中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儿精力,手掌麻木木的痛,眼角却是带着一抹凌厉之色狠瞪视着俯身沉沉看向她的容祺。
容祺似乎被打蒙了,不可思议的感觉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魏悦看着他鹰眸中的几许流转变化拼命的压抑着紧张,眼角却是不争气的蕴满了泪水。
“对不起,”容祺从她身上缓缓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却也不舍得放手宛若掌心中温热的一块儿宝可以取暖。
容祺粗糙的手笨拙的将魏悦的衣襟整理好,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了去:“魏悦,”他抱着魏悦,坚毅的下巴抵着她松软的发拥着她轻轻摇着,“魏悦,我只是有些冷罢了,对不起,吓着你了。”
第二日清晨,整个影山楼分外的静谧,正清和颜瑜诧异地看着魏悦随在容祺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两个人不禁交换了一下视线,魏悦果然有些本事。今天少主看起来虽然带着些酗酒后的疲惫可是精神头倒是极好的,只是魏悦居然在少主的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夜?
他们当下也不敢多想,纷纷迎了上去:“主子!”
“你们两个随我来一下!”容祺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魏悦,眼底是满满的化也化不开的温柔,“你累了休息,今儿搬到东次间来,那里暖和一些。”
“主子,魏悦在倒厦住的很好,不必……”
“我让你搬便搬,”容祺一如既往的霸道,一边看着的正清和颜瑜彻底放心了。
魏悦却不过他只得应了,随即离开。正清同颜瑜跟着容祺到了容祺的书房,容祺缓缓在紫檀木椅子上坐定。
“主子,如今二爷成了世子,我们布下来的局要不要继续?”正清小心翼翼问道。
容祺却抬眸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人,正清和颜瑜具是肝胆俱裂这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魏悦昨夜一晚上都在我这里,你们两个晓得吗?”。容祺脸色清冷带着些许残酷。
那两个人真是搞不懂主子是什么意思了?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又不敢说话。
“记着一点儿,魏悦在我房中留了一宿这件事情我不想听外面的人嚼舌根子,谁要是敢说出去便将她的舌头割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正清额头顿时冒出汗珠来,容祺说是要割舌头是真的要割舌头绝不仅仅是咋呼,忙应了下来。
颜瑜暗自好笑少主这样做倒是为了保全魏悦的名节,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一个晚上还真的没发生什么,若是发生了什么依着容祺的性子早就将魏悦抬了姨娘了。随即躬身道:“主子,魏悦昨夜一直同茗枝和妙凝两个小丫头给主子连夜赶制向樊家下聘的聘礼来着。”
容祺满意点了点头,随即倏然挑起了眉头,鹰眸中掠过一抹郁色,该死的樊家的亲事。他的手指轻点着紫檀木的书案,墨玉扳指在洒进窗棂的阳光映照下发着暗沉的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