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容府今天少了几分往日的华丽张扬,澄锦堂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具是屏气敛息,即便是走路也是翼翼,生怕哪儿出了错被主子们抓住泄愤。
暖阁里的织锦地毯上跪着深色纱裙的姜姨娘,头发绾成了圆髻没有任何修饰,脸色灰暗凄苦冲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的容承泽哭诉。
“侯爷!求求侯爷救救永儿吧!那孩子没吃过什么苦,刑部大牢那样的地方永儿决计是撑不下来的啊!侯爷!求求您侯爷!救救永儿吧!”
“这都是你管教的好儿子!平日里张狂玩儿闹,不务正业这倒好惹下了天下的麻烦!”容承泽虽然知道这一次鸿福楼的事情绝对不是容永的错,这孩子喜欢玩儿闹喜欢斗酒之类的行当,可还真没有那个胆量敢与别人合谋行刺皇子。他也知道这一定是太子党借机陷害,气恼的站起来来回走着。
~“,,”姜姨娘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她一直好好的在容府里头做自己该做的,原以为只等着明年永儿借着恩荫能谋个小小的京官然后娶妻生子在这凶险万分的大宅中求个喜乐平安。谁知道竟然会出这大的事儿,刚一听闻这消息便晕了。
“!”姜姨娘跪行到了珂小蛮面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救救永儿吧!救救永儿吧!”
“姜快起来,”珂小蛮看着她是真的心急如焚了。忙将她扶了起来拉坐到一边,“永儿再怎么也是咱们容府里头的人,仗着侯爷的几分薄面。他们也不敢胡来的。姜且放宽心,容祺已经出去周旋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世子爷回来了!”赵妈妈忙打起了帘子,披着玄色绣金鸟纹络斗篷的容祺脸色冷峻的走了进来。
姜姨娘忙站起来,却看到容承泽狠狠瞪了她一眼,当下又红着眼眶坐了下来。她和容永在这容府里头,活的唯唯诺诺从来也不争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还是要这么害他们母子?
“父亲,母亲,”容祺冲容承泽和珂小蛮躬身行礼。随即又冲姜姨娘点了点头。他本来冷情冷面,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脸上更是生出几分令人惧怕的胆寒来。
“怎样?”容承泽都快被容永这个不孝子气死了,赶着这节骨眼儿上非要办什么斗酒大会?不过那个魏悦也真是个扫把星,怎么容家的孩子不管是谁只要这个女人扯上关系非死即伤。
容祺敛去了脸上的疲惫之色回禀道:“有了消息。皇上震怒要求彻查。命刑部侍郎尚明尚大人,大理寺王嵩林王大人督办,还有内惩院的周玉三人全力查办。”
“周玉?”容承泽猛地一顿,“此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啊!”
“孩儿再去打探,”容祺心头也是着了火一般,此时除了这些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也不知道魏悦那丫头怎么样了。
“好!祺儿些,打探的时候切莫让人抓了容家的把柄。多事之秋不能不防,尤其是那个周玉。”
“是。孩儿走了!”
容祺刚走出澄锦堂,姜姨娘便跟了出来。
“世子爷!”姜姨娘终究还是害怕这个容府里如今说一不二的小辈,声音微颤,可是为了永儿她也是顾不得这些惧怕了。
“姜姨娘,有何吩咐?”容祺忍着心头烦乱,看着姜姨娘的鹰眸中掠过一抹鄙夷。是的这个女人除了唯唯诺诺哭哭啼啼之外一无是处。
姜姨娘左右看了看抖抖索索将怀里头抱着的一只楠木盒子颤颤巍巍捧到了容祺的面前道:“世子爷辛苦了这一趟,妾身没什么别的能力,只有这些从娘家带来的细软银子交给世子爷吧!所谓衙门口前一张嘴,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用银子的地方很多。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求世子爷代为通融通融。”
容祺眉眼一挑,没想到姜姨娘竟然也攒了一些私房银子,这一次倒是都拿了出来。他唇角不禁晕染出一抹苦笑,缓缓抬手接了打开小觑了一眼,也就是五六百两的家当还不够容祺塞牙缝儿的。
“这些银子还请姜姨娘拿回去吧,三弟的事情我自会想法子周全,”容祺将盒子合上送回到了姜姨娘的手中。
“世子爷!”姜姨娘情急之下猛地跪在了容祺的面前,“世子爷,求求世子爷保永儿一命。”
容祺顿时愣了愣,似乎明白姜姨娘这般苦苦哀求的心思了。他冷冷道:“姜姨娘这般大礼我一个做小辈的可生受不起。不过你且记着一条,容永还不值得我花费心思收拾,只要他嘴巴紧闭能撑得住这几天,我一定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
姜姨娘被容祺点破了心思,脸色一红。容善被容祺设计陷害,姜姨娘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处处吩咐容永要容祺的算计。这一次容祺倒是也抓到一个好的机会,只要让容永在大牢里神不知过不觉的死去,容家便再也没有他的对手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母子倒是高看了自己,容祺压根对她们母子仅仅是发自骨子里的蔑视。
“谢世子爷!”姜姨娘拜了下去,只要容祺蔑视他们母子,他们母子就能活。
容祺转身离去,实在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少主!”颜瑜同正清赶了过来,容祺再不理会跪着的姜姨娘,飞身上马驶出了容府。
不多时三人骑马到了东市的勾栏,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与宫中皇子被刺的萧杀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妇人将容祺等人引到了勾栏的密室中,刚一进门便看到刑部侍郎尚明坐在那里品茶。
“尚大人!”容祺心头微微一松劲儿,只要此人愿意出来见他,他便有法子打点。
“容将军!”尚明今儿实在是提着脑袋来见容祺的,都是因为去年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打死了一个京官的儿子。若不是容祺出面调停与那京官劝说加上威逼利诱摆平那件事,他的儿子早就被秋后问斩了。
“尚大人坐!”容祺拉着尚明缓缓坐了下来。
尚明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俊美的少年,心头不知为何却是一阵阵升腾起寒意来,此人除了战功卓著,如今还扶持十二殿下夺嫡,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手腕儿实在太狠辣了些,如今自己被他叫过来,心头分外忐忑。
“正清上茶!”
“世子爷客气了,”尚明陪笑道。
“尚大人,”容祺微微一笑,“今儿请尚大人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三弟年幼无知没曾想却惹下了这弥天大祸,又牵连着容家,所以请大人通融一二。”
尚明眉头蹙了起来,为难道:“容将军护弟心切,尚某心头感佩,只是这桩案子皇上御批严查,尚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容祺淡淡一笑,猛地抬眸看了笑问道:“依着尚大人的意思是,端王爷被刺便是我们容家的人干的啰?”
嗒!尚明一惊手忙脚乱了些,将面前的茶杯碰倒了。
“正清!再上一杯上好的毛尖!”容祺鹰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浓,脸上却挂着淡淡阴寒的微笑。
“这个……自然与容家人没有关系,”尚明觉得这一次真的是该死怎么接手了这么一桩棘手的案子。
容祺缓缓道:“尚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容家人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家门口儿犯下这逆天大罪吧!明眼人一看便知,尚大人也是清楚的。”
“是,是,”尚明的额头渗出一抹冷汗。
“尚大人,”容祺凑了道,“那些疑犯审得怎么样了?”
“有一半儿人已经过了堂。”
“什么人被放出去了?”
“崔……崔家的人……”
“哦,只扣了容家的人?”
“容将军这个……”
容祺摆了摆手,依然和颜悦色道:“尚大人,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难办得很,我不求尚大人能将我的三弟放出来,我只求大人能保他活命,不要被人在狱中做了手脚。”
尚明稍稍缓了口气,只要不放人什么事儿都好说。狱中的勾当他是明了的,随便一个手段板子打的重了点儿,过了病气之类的都能要人的命。
若是容永死在了狱中那可就是死无对证了,到时候周玉伪造个什么证据按个什么手印,容府也跟着就牵连进来了。
“容将军,这件事情小老儿决定能办妥当了,保证让三爷活蹦乱跳的不会出半点儿岔子。只是这皮肉之苦……”
“那混小子该长点儿记性,”容祺淡淡一笑。
尚明这下子明白了,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这不是一件难事儿。
“正清!”
正清抱着一只紫檀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容祺亲自打开,尚明的眼角微微一跳。一箱子的银票,珠宝,有几千两的家当。他心头暗自诧异这样大的手笔不仅仅是让他护着容三爷这么简单吧?
“容将军?这……”
容祺将箱子缓缓推了一字一顿道:“还请尚大人帮个忙,再帮我护着一个人。”
“是谁?”
“魏悦!”
尚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这个自是能帮的上忙,绝不会让人做了手脚加害魏悦姑娘,只不过皮肉之苦还是难免的……”
“不!我要你保证不能对她用刑,一点儿都不可以,听明白了吗?一点点的刑罚都不能加在她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