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怀袖加入麟王府的第三日。
她的院子,终于由徐总管亲自挂上牌匾,起名为“无名”。
杨晟涵出入时,每每抬头看到这两个字,都会露出一个奇怪的脸色,“啧啧”几声,摇摇头,抱着难以言明的心情,低头路过。
“无名”这个名字,起得既不高雅,也不够格调,摆在堂堂麟王妃的居所前——啧啧!
不过他也不说些什么,他对王府里的诸多事宜,都不闻不问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这一日,柳怀袖一直静待消息,顺便,召来徐总管商谈补办宴席的事宜。
她脑子转得极快,这才过一夜,便就想好了补办宴席的名目。
“我前些日子,得到了一只灵猴,据说浑身白色长毛,长着人脸,极通人性,能感人心,很是罕见。如今正在送往帝都的路上,不出三日,便就抵达帝都。到时候便请当日的宾客前来观看,便就成了。”
徐鹏疑道:“只是为了一个灵猴,便想宴请百官,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柳怀袖笑一笑,道:“我看过宾客名单,当初到王府里来庆贺的多为武官,到场的文官极为少数。我也想不出来武官们性喜何物,名目若过于斯文儒雅,怕是他们不会前来赴宴。而我知道武官较之常人更为奔放不羁,更喜猎奇。若是以灵猴为名,应是有不少人会出于好奇,前来赴宴。如此一来,也算是我们对宾客们的一个交代了。”
徐鹏吃惊地瞅了她一眼,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点头赞道:“的确是个好主意。王妃果然见识多广,猎奇甚多,此事若放在其他身上,可是办不成的。也就只有王妃才能得到那稀奇罕见的灵猴了!”
他虽立场与柳怀袖为敌,可却也不得不因此而对柳怀袖心生佩服。帝都显赫贵族若是得到了稀世珍宝,便会宴请四方名士,在宴会上拿出珍宝来炫耀,这倒不足为奇——可得到一件稀世珍宝却是难上加难!若是遍地都能见到稀世珍宝,那可就不能称为稀世珍宝了,可这话从柳怀袖口中说出,就好似喝茶聊天那般平淡无奇,他知道柳三姑娘平日里喜欢收藏稀奇古怪的玩意,可这稀罕的活物说拿出来便就拿出来了,那可是真真了不得啊!
“王妃,既然名目已定,那么我们又该定于何时举办宴会呢?”徐鹏问。
柳怀袖呷了一口清茶,道:“此事急不来,须得提前布置宴会会场,万事皆宜方可请客。最紧要的是那灵猴是异乡朋友送我的,如今还在送来的路上,路上若出现什么偏差,误了时辰或是什么,那名目便就不成立了。还是一边着手准备宴会所需之物,一边等待灵猴到来吧。”
徐鹏点头:“如此甚好。”
柳怀袖又道:“之前喜宴的许多置办物应还没扔弃,这就有劳徐总管清点清点,能用上的便就在补办宴上使用,若不能用的,就重新置办吧。若王府帐房开销不足,便再同我说。”她莞尔一笑,打趣道:“不过麟王名震天下,自己的帐房应当没那么容易亏损吧?”
“这是自然、自然的!”徐鹏擦了一把汗,这行家谈一谈,便知有没有,这新王妃简简单单地交代下几句话,却已是向他透露了一个信息:若想在财务上动手脚为难她,便就是打了自家王爷的脸——在麟王府里,麟王的脸面是最大的,谁敢打?
柳怀袖将宾客名册递了,含笑道:“如此,便就有劳徐总管先行准备邀请函了。”
徐总管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道:“我这边还有宾客名册的备份,这份名册,便请王妃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徐总管倒是个谨慎之人。”柳怀袖微微一笑。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补办宴的事宜,拟定宴名为“赏珍宴”,徐总管这才退下去,拟宾客新名册及置办清单。
待他走后,一直站在旁边,咬着嘴不说话的冬菁终于绷不住了,凑到柳怀袖身边,嘻笑道:“太好了,小姐!我便就知道你机灵过人,办场宴席难不倒你。瞧那徐总管的气势全都被你给压下去了,而且这次谈话,他也没有与我们撕破脸,想来这是个好兆头!”
柳怀袖微笑着摇摇头,低声道:“因为此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此时对我客气,应是昨日我前去引嫣阁与云姬交好的缘故。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卖了笑脸给云姬,近来她应是不会为难于我了。可这赏珍宴则是一个契机,她只要动动手脚,那随时都可以翻脸,也可是随时拿捏住我的把柄。”
冬菁哼了哼,道:“小姐定不会放任这些事情发生的。”
“天有不测风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柳怀袖微微一笑,无意再在此事上纠结下去,转而问:“午时已有一段时间了,钱庄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了吗?”。
冬菁摇摇头,道:“半点消息也没有,兴许传信的人还在路上吧。”
“那再等等吧。”
料不到——
到了未时,一个时辰都已,喜迎钱庄里还是没有差人来传信,无名院里也毫无动静,仿佛柳怀袖昨日召集所有人宣布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奴才们各行其是,与平常无二。
冬菁懵了,不时地站起来,到房门边走走,偷偷地往院子里瞅,看看情况。
院子里的奴才站门的站门,扫地的扫地,修剪花草的修剪花草,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写着对“赏银”的兴趣。
昨日里柳怀袖说的话,竟全部落了空!
然而,柳怀袖却坐得很定,昨日徐总管走后,云姬便就差人来送礼了,送得是一匹锦稠,是烟紫色的。她觉得布料不错,决定做一套睡衣送给自己的夫君,所以她正在做。
有事分心,等待也就不会那般焦虑了。
这一天,喜迎钱庄未传来任何一点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