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快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柳怀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韦净雪的。
韦净雪眼睛一亮,欣喜地道:“奴妾可以畅所欲言了吗?”。
柳怀袖忆起韦净雪说起故事时,那絮絮叨叨的劲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于是抚额叹道:“罢了,还是我问你答吧。”
韦净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手。
柳怀袖问:“你儿子不是王爷的,那是谁的?”
“是……是阿旺的。”
“阿旺是谁?”
韦净雪忽然变得和一个十五六岁的怀春少女一般,扭扭捏捏道:“阿旺……阿旺就是怡红院里的一个打杂的!”
原来,那一年,她划破了自己漂亮的脸蛋,躲过了卖身一劫,却被老鸨罚入了后院里。青楼里哪有什么干净的人?给怡红院里打杂做粗活的男人平时碰不得漂亮的姑娘,就算韦净雪那时脸上伤得严重,他们也对这个“丑姑娘”动起了杂念,就在对韦净雪欲行不轨时,一个打杂的忽然冲了进来,把那些恶人给赶跑了。
那个人就是阿旺。
从那以后,韦净雪便就跟阿旺交起了,只是,一个情窦初开,一个血气方刚,相处久了,便就渐渐有了感情。
韦净雪知道做假脸皮,把自己扮成丑八怪,这还是阿旺教的。
没过多久,他们便就私定了终身。
又没过多久。她被途径此地的麟王相中了。
那一夜欢愉过后,麟王便就离开了,阿旺也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而离开了她,从此再无音讯。
用韦净雪的话来说,那就是她一生之中,第一次跌落低谷。最爱的男人埋怨她的不贞,离开了她;而她又敬又畏、却又霸占了她一夜的男人,也离开了她。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有一阵子感觉到身体不适。请了大夫一瞧。竟是有喜了!
她也说不清楚,孩子是谁的。
可鸨母却把孩子当成是杨晟涵的了,当下便把她当成是菩萨供了起来。
她想吧,便就这样好了。阿旺不回来。她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男人;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麟王又怎么可能还会回到这淮南的烟花之地呢?那不如就让鸨母继续误会下去。继续好吃好穿地供着她们母子俩,还不用干活、不用接客——这种被人供养的日子谁不贪?
于是她就没有说破自己和阿旺的事。
一年后,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儿,鸨母高兴得疯了,待他们更好了,简直就是他们当成摇钱树,就等着哪一日麟王再回到淮南来,这样他们就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完!
可是孩子越大,模样越发地像阿旺,韦净雪心里面的那一点奢望就渐渐地破灭了……
孩子将近三岁的时候,没想到,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麟王竟然回到了淮南,一来怡红院,就点了她!
高高在上的麟王竟然能记得住与自己只有一夜雨露的女子!
鸨母可高兴了,欢欢喜喜地冲进她的房间里,拉着她的手,说得口沫乱飞,霎时间,便就描绘出了他们母子俩的锦绣前程。
可她是越听越怕,越听脸儿就是越冒冷汗!
给她再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去欺瞒那打下整个大晟皇朝的江山的男人啊!
若是他知道她骗她,是不是就会像对待敌军将领一样,把她的头颅割下来,悬挂在城墙上,暴晒三天三夜?
韦净雪终究是没有这个胆子,“噗通”一声,就给鸨母说了实情,求她放他们母子俩一条活路,不要将这事告诉麟王。
鸨母听后,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这真相骇人,怒的是她竟然被韦净雪这个小婊砸给骗了整整三年!
她戳着韦净雪的是脑门,骂了几十声“小婊砸”,都依旧不解气!
可哪又能怎么办呢?
麟王已经到了怡红院里,就等着见韦净雪,这韦净雪若是逃了,那她拿谁去见麟王?
于是鸨母给了韦净雪两条选择:“一,你要么是把你那小兔崽子带到麟王的面前去,骗他说这就是他的儿子,麟王盼子心切,信了你的话,自然会给你一个名分,保你一世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但如果被发现,那你们母子俩只能到黄泉路上再做母子了!二,你便就把你那小兔崽子留在怡红院里,就当作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崽子,自己跟着麟王回帝都城去想享福,如此,就没有人知道你背着麟王生育过一个儿子,你安全,你儿子安全,我们整个怡红院的人也都安全!”
韦净雪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好死不比赖活着。
她这一辈子是无所谓了,可儿子还小,她又怎么能狠得下心,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那一日,杨晟涵没有把她带走,而是留她在了怡红院里。
韦净雪死心了,鸨母也死心了,都绝了将韦净雪母子俩送入麟王府的念头。
谁知,麟王刚一回到帝都城,便托人给她捎来了信,信中寥寥几笔,没有多少情分,却也不冷淡。
鸨母好像看到了希望,从那以后,发誓要把韦净雪打造成配得上麟王身份的女人,于是便请来了最好的师傅教韦净雪琴棋书画以及大家之礼。
在那之后,又是三年,麟王终于差人来请她去帝都城了。
她狠狠心,将儿子交到了鸨母的手中,允诺她,待她嫁入麟王府,每年定送来黄金百两,只请鸨母好好待她的儿子,如教她成材般用心良苦地教导她的儿子,希望她能将她的儿子教养成国家栋梁。
但她错了,错得离谱。
嫁进麟王府,确实是衣食无忧,可是哪儿来的“荣华富贵”?一个月府里分派下来的月钱也不过是三十两白银,平常打赏下人、疏通下人,便就费去了一大半的银子,剩下的便就托人送回淮南去,说好的“黄金百两”也不过是一场黄粱梦!
她刚入府,是新人,又得宠,不多时,便就遭了其他人的妒恨。
郝这人更是绝了,恨她抢了风头,便派人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淮南,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个边。
终于把她的小儿子给翻了出来。
就在这个院子里。
那会儿,这个院子还是个被封禁的小别院,别人都道这院子闹鬼,所以都绕着走。、
郝约她到这个院子里见面,她怕鬼,可又不得不去。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晚上的。
郝月婵这个女人,就像是刻板的教书先生,押着她的儿子,用馒头堵住了她儿子所有的哭喊,逼着她下跪,在她的面前,慢慢地细数着她的不贞之罪。
可笑的是,她本身就出身青楼,又何来的“贞洁”?!
郝月婵细数完了她们母子俩的罪行,然后,当着她的面,命人将她的孩儿抛入了枯井里,投以乱石,砸死了……
她听着孩子的哭喊从凄厉渐渐地变弱,再变无——她的希望也渐渐地变成了绝望。
她的孩子就这样在眼前被别人打死了。
“小王妃,说来,怕你不信。其实那会儿,我是有些开心的。自从我进入麟王府之后,我便日日都担心着有哪一日会被别人发现破绽,发现我背着麟王,和一个打杂的生了一个儿子。我那时候特别的害怕,只要听到小孩子哭,都会以为是儿子找我来了;听到下人嘻笑着拉家常时,提起自家的孩子或年幼的弟妹,我都以为他们是在背着我说我背着麟王生了一个儿子;就连做梦,我也怕我自己会不地喊出儿子的乳名!所以再没有听到井底下传来孩子的哭声时,我反而……反而是有些高兴的!觉得自己终于解月兑了,再也不用担心受怕,怕人发现他了!”韦净雪说。
她的脸上似乎回忆起了那一日的光景,乌黑肿胖的脸上浮现出了奇异的表情,似欣喜,又似悲痛。
小邪听后十分震怒,拍着桌子大嚷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狠心的母亲?自己生的儿子被人打死了,你反而觉得是解月兑了?你……你太过分了!”
他生前便就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世上最狠心的母亲了,可现在看来,却不是唯一一个的。
他想起了他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是泪。
母亲的泪珠滴在了他的脸颊上,他来不及去看她为何而哭,便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的色彩了。
他的娘亲至少还会在他死后为他掉下一滴眼泪,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呢?竟然是觉得开心的?
韦净雪说完之后,整个人就轻松了,之前一脸愁苦,不露一丝笑容的,现在却是笑得犹如春风拂面。她对小邪说道:“小弟弟,你还小,不明白。我以前也一直都不敢说出这番话的,怕自己真的就是那么狠心、泯灭人性的母亲。可现在我已经死啦,所以我便就不怕说出来了。那时候,我确确实实是感到轻松的,庆幸孩子终于不再是包袱了。可是,在那之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里,我都没有再活得痛快过。”
——END&CONTINUE(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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