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袖嫣然笑道:“跟着王爷,我一直都觉得委屈。尤其是现在,王爷都不让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却偏要我来守着韦的身体。我知在王爷心里,我们王府里的女眷都应该情如一般恩爱有加,可是韦现在过世了,在怀袖的眼中,白日里,灵堂上有人气,怀袖不怕;但到了夜里,怀袖便就忍不住害怕了。”
杨晟涵心里一疼,道:“真是委屈你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那昨夜净雪可有入你梦中?”
柳怀袖摇头:“没有。”
昨天到了夜里,众人洗漱后,就要歇了。柳怀袖是答应过要给韦净雪守灵的,所以便就要留下来守灵。她把杨晟涵赶走了,说是他身上有连鬼都十分害怕的戾气,他若是陪在她身边,那便就梦不到韦净雪了。
此举,实在让杨晟涵心疼。
一个弱女子,就为了他的一个愿望,毫无怨言地与尸体过了一夜。
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女子会对他这么好了。
他哪儿知道,柳怀袖把所有人都赶走之后,锁上房门,把厅里面的椅子拼了起来,然后就躺着呼呼大睡,直到天快亮,小邪要躲开阳光时,小邪把她叫醒了,然后她把椅子全都恢复原位,装模作样地守灵。
若是别人死了,她一定正经八百地给那人守灵。
可是现在却是韦净雪死了。
她只要想到韦净雪的鬼魂在自己的院子里飘来荡去,守着那个孩子。跟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便就怎么都没办法把自己院子里的阿飘和灵堂上的尸体联系起来。
不过,小邪真的有够调皮的。
天一黑,便就从无名院里蹦蹦跳跳地找她来了。
等她把所有人都给赶出灵堂之后,小邪就开始作怪了。
她没睡着前,小邪就“扑哧扑哧”地朝拉住吹气,这灵堂里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吓得她一惊一乍的——她是不怕鬼,可是这一闪一闪的总让人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呀!
最过分时,她躺在拼好的椅子上。刚入眠。忽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凉又硬梆梆的手在自己的脸皮上模来模去,她以为是小邪又在闹她,所以索性不理。但没过多久,便就觉得不对劲了。小邪是鬼。手模在人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真实的触觉呢?而且……小邪是没味道的,现在这冲入鼻子里的臭味是什么?
她睁开眼一看——这不睁眼不打紧,一睁眼先是被吓死。然后又被气活了!
韦净雪的尸体竟然在模她!
看到她睁眼,韦净雪的尸体便就咧开嘴,冲她呵呵一笑。
这一笑,差点儿把韦净雪嘴里面的明珠给吐掉了了——这达官显贵的家人死了,都会在尸体口中塞入一颗明珠,以保存尸身不坏。韦净雪生前位分虽低,但好歹也是麟王的小妾,死了自然也能有这样的待遇——只是,现在一颗明珠,可心疼死柳怀袖的腰包了,她现在不少店铺被人给查封了,这荷包可就变得羞涩起来了。
韦净雪吊死的样子十分恐怖,但比鬼样好看些。
饶是如此,柳怀袖还是被这丑样给吓到了。
这具丑陋的尸体忽然女乃声女乃气地叫了她一声:“娘。”
于是她就被气活了。
“终……于……模……到……娘……亲……了……”韦净雪的尸体艰辛地说着,“她”的声音和常人大有不同,声音干涩涩的,低沉暗哑。听常人,声音是从喉咙里出来的,但“韦净雪”的声音却像是从月复腔里出来的,难听而又恐怖。
柳怀袖忍无可忍地跳起来,狠狠踹飞这具尸体,想到自己刚刚被一具尸体模过,便就觉得被模过的地方很不干净,像是长蛆了一样恶心。
她来不及去训斥附在韦净雪尸身上的小邪,便就跳起来,飞快地去找水洗脸了。
但是……
她捧起水,就傻了。
那一盆清水,竟然变成了如血一般的颜色;水原本是清清爽爽的感觉的,如今却变得黏黏稠稠,还散发着一股腥味。
柳怀袖整张脸都黑了。
“小邪——!”她忍无可忍地大叫!
但那罪魁祸首却藏在韦净雪的尸体里,学着僵尸的样子在她背后一蹦一跳的,停到她的怒吼,反而是得意地笑了。
她充满着怒火,看着“她”在屋子里蹦来蹦去,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
她真的火气大极了。
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房里面蹦来蹦去的尸体,会怎么想?
麟王府再闹一次鬼,会谣传成什么样子?
“小邪,别蹦了。停下来。”她忍着怒气,打算和小邪好好。
哪知小邪转过头来,揪着韦净雪的脸皮冲她做了一个鬼脸,韦净雪的眼珠子本来就是瞪得极大的,舌头本来就是长的,小邪这一抓,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那好不容易扣在口腔里的舌头瞬时就掉了出来。
她打算好好和“她”谈一谈:“小邪,别蹦了,快躺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小邪咯咯地说:“我……想……模……模……娘……亲……你……让……我……模……我……模……完……后……就……不……附……身……了……”
“模你个大头鬼啊!你是小鬼又不是色鬼!”柳怀袖涨红了脸。
小邪辛苦地说道:“你……不……让……我……模……那……我……就……继……续……蹦……”
柳怀袖恨恨地道:“那你就继续蹦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又不是哪种那么容易被人要挟的人!
小邪不肯停下来是不是?那好……
她将屋子里面的所有蜡烛都吹灭,屋里顿时就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好呀,你要蹦,继续蹦,反正蜡烛吹灭了,也就没有人能看得到这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看得到屋子里有具尸体蹦啊蹦,自然就没事。
她躺下来,将薄被紧紧地包裹住全身,不留一点缝隙,就连头也给罩住了,免得小邪又来模她。
不能洗脸已经够恶心的了,她可不能再被韦净雪的尸体模一次了,实在恶心!
她刚眯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忽然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是绿色的光。
是鬼火的光。
她掀开被子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邪竟然点起了鬼火,整个屋子里到处都飘荡着绿幽幽的鬼火,似乎生怕没人知道这间灵堂在闹鬼似的。
她恨恨地瞪着那皮孩子在屋里面蹦来蹦去,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小邪,你再闹,明日我就请心风道长回来,把你捉起来!”她低低地出声恐吓。
小邪冲她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我……才……不……怕……那……老……头……他……不……能……拿……我……怎……么……样……上……次……请……来……了……黑……白……无……常……还……不……是……拿……我……没……办……法……?”
这皮孩子!
柳怀袖恨恨地捏了捏怀里面心风道长走之前留给她的法器,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有拿来对付这个皮孩子。
“你过来模吧……”她无奈地妥协,“但不许乱模!”
小邪嘻嘻一笑,开心地蹦过来。
就在他准备模上她的脸的时候,柳怀袖忽然说道:“等一下!”
小邪眨眨快掉出来的眼珠子,歪着头看着她,这模样倒是有点小孩子的天真可爱。
柳怀袖无奈地说道:“你模可以,但是能不能换个人来模?你可以附身,那就附身到活人的身上,行不行?”
小邪眼珠子一转,脑子里忽然想到了杨晟涵,一个鬼主意顿时冒了出来,他咯咯地笑,然后点了点头,从韦净雪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柳怀袖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韦净雪的身体向后倒下,然后“噗通”一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躺在了地面上。
她脸又黑了。
“小邪……”她无力唤道,“再进这尸体里一趟,把她弄回床板上。”
小邪这时候已经坐在远处的案台上,鬼火飘在他的身边,映出了他小脸的轮廓,竟是一张肉乎乎的小包子脸。
“不要。”小邪晃荡着双腿,笑嘻嘻地说道。
柳怀袖问:“你想要什么?我跟你交换。”
“这次我什么都不要。”小邪笑嘻嘻。
“你……唉!”柳怀袖再次沉沉地叹气,求了半天,小邪都不肯再附身到韦净雪的身体,她只好亲力亲为,忍着恶心,屏着呼吸,拖着这具沉重的尸体,慢慢都挪回到了床板上……
(今天第6更!一万八千字!人生中第一次写这么多字!有没有奖赏?求么么哒!最恶心的感觉……貌似作者君有过一次。某年夏天的深更半夜,作者君裹着被子吹着电风扇看着《轩辕剑》这雷剧,忽然感觉到肚皮上动了动,注意,是肚皮!不是衣服上,就是肚皮……作者君整个人都不好了,掀开被子,手往衣服里一抓,心里顿时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一只青蛙……夜黑风高还不知道是不是一只癞蛤蟆呢……TAT)
——END&CONTINUE(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