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楼的办公室等了很久,良兵才进来,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连忙迎上去扶住满身灰尘的他问:“你怎么啦?”
良兵摆了摆手说:“没事。”
趁他吃饭的间隙,我查看他的脚,只见左脚大脚趾甲才剩一点连在皮肉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激动地说,“请个人来搬瓷砖又花不了几个钱,你这样会把自己累死的。”
良兵模模我的头说:“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什么?用消毒水涂一涂,过段时间就长新的了。”
“良兵,”我说,“我想搬来酒店住,这样也方便照顾你。”
“这里到处是灰尘,又有装修材料的异味,对身体不好的。”
“我不怕!”
我回医院拿了一点衣物,搬到酒店去住在良兵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间里。每天,我早早起床到厨房做好饭菜,然后才去上班,下班后又赶回酒店给良兵做饭,洗衣服。
母亲几次打电话来让我带范逸回家吃饭,每次我都敷衍道:“现在很忙,过段时间再说。”
初夏是农忙时节,妈妈忙于地里的农活,也无暇顾及我了。我和良兵虽然繁忙辛苦,但因有了彼此的关爱,也觉得生活挺美好的。
我的眉生得很淡,一天早晨洗过脸后我正对着镜子描眉毛,良兵看见了说:“春晨,你不许自己画,从今天起我来帮你画眉。”说着拿起眉笔笨拙地在我眉上描,边描边念:“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待他画完,我拿镜子一照,天啊!良兵把我的眉毛画得很粗又不对称。
我揶揄道:“这眉可不似远山长,而是两座巍峨的大山。”话虽如此说,但我是舍不得擦掉的,就带着那两条浓眉出了门,心里甜甜的。
本来预计需用三个月时间来装修酒店的,结果只用了两个半月就完工了,然而添置新设备的资金已经不够,良兵只得把他那辆心爱的小轿车卖了,但到了月初,他还是去邮局给孩子们汇了钱,我爱他的善良!
酒店装修好后,尽管良兵一再挽留,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收拾衣物搬回了医院宿舍住。
我们两人用宋词的词牌名给餐厅周围那些小包房和楼上的房间都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如“西江月”、“鹊桥仙”、“雨霖铃”、“踏莎行”等,决定在阳历八月九日那天重新营业。
舅舅的村子巽云村那个患有心脏病的周明心和她和平又来医院住下了,她越发比以前黑瘦了,弱不禁风的。
一天,和平见我在用手机打电话,就在不远处站着。等我打完电话,他走说:“我们两口子来医院住院后,我勇勇就一个人住在乡下的破屋子里,我可以让他有事就把电话打到您手机上,您再转告给我好吗?本来也不想麻烦您的,只因以前还有隔壁的一位老人与勇勇为伴,上个月那位老人去世了,周围要相隔很远才有人家。”
“没关系的,不麻烦,你可以让他打我电话的。”
和平记下我的手机号码后就乐呵呵地走了,他天生就是乐天派,要是这些事摊在别人身上,早就愁死了。
次日黄昏,良兵带着我正准备去批发市场购置一些物品,有人打来电话,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怯生生地问:“您是玉鉴阿姨吗?”。
我说:“是啊,请问你是谁?”
“我叫勇勇,我爸让我有事就把电话打到您手机上。”
“勇勇,有什么事吗?”。我问了好几声,他也不回答。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告诉我:“勇勇他们家又闹鬼了。”
“怎么闹鬼?”我一下没反应。
“就是他夜里看见鬼了。”
“不会吧?那可不可以让他去哪个亲戚家住几天?他妈妈可能还得三四天才能出院。”
老太太说:“还有哪个亲戚敢搭理他们?所有亲戚都被他们借遍了,借了的钱又还不上。”
只听勇勇又说:“算了,玉鉴阿姨,不用管我了,请先别将这事告诉我爸妈,免得他们担心。”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那不知该怎么办好。
良兵问:“春晨,是谁呀?”
“你们老家有一个叫向和平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我上小学时每天都要经过他家门前。”
“刚才就是他的勇勇打的电话,和平的患心脏病在我们医院住院,他一个人在家,晚上说有鬼去吓他。”
良兵皱起眉头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不过一个小孩独自在家也挺不安全的,要不我们今晚去瞧瞧吧。”
“可是没有车怎么去呀?那里的路那么难走,估计叫出租车也没人愿去。”
“试试吧。”
“好的,你在这里拦车,我去超市买点吃的带给勇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