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什么点醒了魏泊钧,他好半天怔怔不说话。
如果……如果他能将看到鬼一事好好应用呢?
说不定能因此替自己开辟——
譬如当个官差或当个官啥的,替死去的人申冤,就无须再寄人篱下,忍受无理对待……
“干啥不说话?”愤怒的喵喵打断他的沉思,“你这是默认你喜欢那个人的媳妇了?”
“当然不是,”魏泊钧急辩道,“我只喜欢你一个。”
“啊?”喵喵瞪他,急切低嚷,“谁准你喜欢咱的,你一个凡人怎有资格喜欢咱!咱才是主,懂是不懂?”
魏泊钧落寞沮丧地垂下眼,“我明白。”
“明白就好。”再次将地位重申清楚,喵喵却不知为何没有任何得意之感。
这都怪魏泊钧没事露出那种好像被抛弃的眼神,就好像她在偏院醒来时,找不到人一样,整个人都不畅快了。
两人咬着耳朵,在场众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啥,许世煌心想刚才已经狠狠教训了魏泊钧一顿,转身便要走。
这漂亮的小泵娘,他会再想办法据为己有。
“等等!”喵喵跳起身喊道,“给咱站住。”
“姑娘有事?”许世煌回身斜睨。
“你殴了咱的人,休想离开!”
“别!”见识过数次喵喵的冲动,这次魏泊钧在她出手伤人之前,迅速将她抱紧,“别伤他,将他交给官府!是他害死了吴俊明的!”
许世煌脸色变得狰狞,“你敢再胡说,我就告官定你一个诬蔑之罪,到时可不是挨几下拳头就可以解决的。”
“我没胡说。”魏泊钧咬牙站起,“你跟吴俊明的后娘一起串通好杀了吴俊明,并且用林家药铺的药纸,企图栽赃嫁祸给林清瑞,真正跟你有染的是吴俊明的后娘,但这丑事被她媳妇发现了,所以你才毒死吴俊明,栽赃给林清瑞,将陈氏诬陷入狱!”
“你胡扯!”暴怒的许世煌气得双眼都红了。
“这都是你背后的阴魂说的!”魏泊钧想到他害死那么多人,激动大吼:“你害死的那些人,现在都坐在你的肩上!”
魏泊钧这一番胡言乱语被经过的官差听见了,于是他跟许世煌均被带到了县衙,县太爷对于如同陷入泥淖,毫无进展的案情有了新的推动,十分开心,急急忙忙就升堂审案。
公堂上,县太爷询问魏泊钧为何会断言凶手是许世煌,支支吾吾的魏泊钧看了还伫立在他身边,一样七孔流血很吓人(还好他已经习惯了……是说这种习惯好像不算啥好事),面色激动,血跟喷的没两样的吴俊明。
“我跟……我跟吴俊明吴大哥是旧识……”
转过头来,满脸纳闷望着他的是吴家媳妇陈氏。
“你认识我丈夫?我怎么不晓得?”陈氏对这名少年完全没印象。
“不算太熟……”他的确“认识”吴俊明,只不过认识的是死后的他。
“我……我养了只猫,吴大哥很喜欢。”
坐在高高屋梁上,正在挠耳朵的喵喵锐利目光朝魏泊钧杀过来。
魏泊钧迅速低头,躲避喵喵的杀人视线。
“你如何证明你认识吴俊明?”县太爷问。
“证明……”魏泊钧瞥向吴俊明,吴俊明立刻叽哩呱啦的在他耳旁说了些私密之事,“好……好了,不用说这么多,我背不起来……”吴俊明开口时便阴风阵阵,他不仅耳朵痒,还背脊凉啊。
公堂上的官差跟外头好奇观看审问情况的民众皆困惑蹙眉,不晓得那似瑟缩闪躲模样的魏泊钧在干啥。
“魏泊钧!”以为魏泊钧是来闹的县太爷怒而拍了惊堂木。“快说你如何证明你认识吴俊明!”
魏泊钧被惊堂木惊得一跳,赶忙道:“吴大哥的背上有颗痣,还长了毛,他家娘子最爱拉那根毛……”
公堂上一片静谧。
“你不要乱讲话!”陈氏又羞又气,小脸整个红透。
“呃……那是吴大哥跟我说的呀。”他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况且痣上长了毛也没啥,他膝盖也有颗小黑痣长了一根小毛,还是银色的,他沐浴时,都很喜欢拉扯那根毛,有次毛掉落了,他还很怅然若失,觉得好像失去了一个朋友。
“嗯咳。”县太爷清了清喉咙,“陈氏,魏泊钧所言为真?”
陈氏小手扭紧了襦裙,头似有千斤重的点了点。
“既然确定你的确认识吴俊明,那么,许世煌有杀吴俊明意图,也是吴俊明告知你的?”
“不是……”他该怎么说是鬼告诉他的呢?“县太爷,许世煌跟吴俊明的后娘早就有染,他们以为丑事被媳妇陈氏发现,才设计杀了吴大哥并嫁祸给大嫂的。而且,许世煌在这之前已经杀了不少姑娘,很多条冤魂死在他手上。”
“证据呢?”县太爷质问。
“证……据?”魏泊钧张口结舌。
“办案得讲证据,没有证据,不得空口说白话!”县太爷手上的惊堂木又是狠狠一拍。
魏泊钧提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一旁众人眼神如利刃,刮得他坐立难安,最后冲口而出——
“是鬼告诉我的!”
公堂哗然,县太爷以为他是胡闹,气得叫官差赏了他五板子,勒令他回家,不准再胡言乱语。
魏泊钧捂着疼痛似火烧的**,坐都没法坐,连裤子都没法穿,只能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咬牙隐忍。
一旁的吴俊明央求他快去找证据,魏泊钧生气地喊:“你没瞧我白白挨了五板子吗?”要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县太爷本想罚他十板子的。“我好心帮你,却害了自己,我再也不要管了!”
“小兄弟……”
“不要吵他!”喵喵指甲片一弹,吴俊明的阴魂便被弹飞到十五里外。
喵喵坐来他身边,双手按上未受伤的臀侧,想为他舌忝伤,魏泊钧立马抬手挡在粉红小嘴之前。
“别,”他红着难为情的脸道,“伤口在**,你别舌忝。”
喵喵定定望着即便伤口再疼,仍死撑着不肯掉泪的魏泊钧。
“你难过的不是伤口。”可怜的傻蛋。
这世上,莫非还有个喵喵懂他?
魏泊钧抽了抽鼻子,用力抹掉在眼眶里打转的泪,“都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我相信你呀!”喵喵一拍他的屁|股。
“啊!”魏泊钧痛得大喊,眼泪因此飙了出来。
“傻瓜蛋!”喵喵趁隙吐出软软小舌,轻舌忝伤处。
不——
魏泊钧心中无声呐喊着。
那柔女敕的小舌滑过伤口,带给他一阵清凉凉的舒适感,伤口的灼热在刹那间消失无踪,疼也被她给舌忝走了。
然而,在这样的舒适感之后,起而代之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热潮。
他羞愧难当,觉得身体起了反应是亵渎了好心替他治伤的喵喵,所以就算喵喵已经将伤口舌忝过一遍,他还是坚持不肯翻身。
打死也不能让她看见!
“哼!”喵喵不再勉强他,头躺在他的后腰背,双腿抬高高撑在墙面上。
“得想个办法让脑袋有洞的县太爷知道你说的才是真的。”
吴俊明被毒死关她屁事,他媳妇含冤莫白也关她屁事,但她不想看到魏泊钧白白受冤枉,一汪泪含在倔强的眼底强撑着不肯掉。
“我不晓得能上哪找证据。”魏泊钧泪湿的脸枕在迭起的手背上,叹气道。
“你说其它被害死的冤魂都坐在许什么的肩膀上?”
“你没瞧见吗?”她不是看得见鬼的?只要把眼瞳竖成窄状即可。
“咱才不想看那些冤魂,一个比一个还丑。”要看也要看她俊美的“小仆佣”,虽然他被打得脸色苍白,眼皮青紫,还是比大部分的男人好看多了。
“那些冤魂说,她们被许世煌杀死后,都被埋在他家后院。”
“唔。”喵喵沉吟一会儿,转趴来他身边。“等着,咱去替你找证据。”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半夜,两名更夫敲着梆锣,一慢两快,告知此时已经是三更天。
路上黑幽幽,烛火摇晃,忽地,两道亮透的火苗朝更夫奔来。
更夫心一惊,差点掉了手上的梆锣。
“喵。”一只足底为白的黑猫朝更夫唤了声,嘴上的东西掉落,转身便跑不见。
“是啥?”其中一名更夫低,另一名将烛火凑近。
“这是……”
两人的面色瞬间比纸还苍白。
那是……那是骷髅头啊!
两名更夫连滚带爬,匆匆逃离现场,过一会儿,官差们前来查案,发现一条路上,散落了不少根人骨,沿着骨头而行,来到了许家后门。
一名十三岁小兄弟曾信誓旦旦指控许世煌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官差们相觑一眼,心中多少有底,速速回县衙报请县太爷,到许世煌住处清查。
结果在许家后院,挖出不少具骸鼻,埋葬地点多处,有的土一看便知是新挖,可见是杀一个埋一个。
一件媳妇毒死丈夫的案件,没想到牵扯出了案外案。
几名人家失踪了的漂亮姑娘,都是被许世煌所绑走。
许世煌在床笫之事有特殊偏好,因此虐死了数名姑娘,但都被他妥当的隐着。
前阵子他看上吴家的寡妇,也就是吴俊明的后娘范氏。
范氏与他同样有着特殊嗜好,两人因此常背着人偷偷约会。
一日,许世煌在范氏的房间共赴云雨,听见外头有声音,范氏探头一看,竟是媳妇陈氏,误以为媳妇发现他们的丑事,便来个一不做,下不休,毒死了范氏本来就看不顺眼的吴俊明,嫁祸到陈氏头上。
至于为啥要陷害林清瑞,是因为许世煌放浪形骸,曾被林清瑞出口教训,因此记恨在心而已。
此项重大案件,因为猫去许家后院刨地,挖出了人骨,这才罪证确系。
至于为啥猫会跟狗一样刨地,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