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姐,今天的报纸呢?”何鸿生在私人教练的陪同下,做完晨练走回客厅,对走上前的老佣人才姐问道。
他这两日住在了澳门的老宅陪自己的黎挽华,虽然最近两年连纳两房小妾,让自己这位原配对自己已经彻底冷淡,再没有当年执手坐在院中吹风的情谊,但是何鸿生仍然偶尔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多亏了这位,也为自己的风流感到愧疚,每当愧疚时,他就会从香港过海住在澳督府山腰这栋老宅几日,陪陪自己的。
他可以给属于自己的在香港买数千尺的豪宅,但是这栋与澳督府为邻的何家老宅,只有黎挽华一人够资格住,其他也都识趣,即使争风吃醋,也没有人敢在何鸿生面前提澳督府老宅的事。
这是何鸿生给自己这位原配的体面,其他在黎挽华面前,最多只能拥有他何鸿生的金钱,没—无—错—小说有体面。
“老爷,报纸还未送来,不如先去陪太太用餐,等早餐后我送。”才姐是黎挽华贴身的人,类似养在家中的家生子一般,自幼就服侍黎挽华,其他下人见到何鸿生大气都不敢出,这位已经六十岁的佣人却从不怕何鸿生,何鸿生即使心中有怒火,也不会对黎挽华的下人发火。
“Clementina再听粤剧,等她听完我再同她一起食早餐,你先拿几份报纸,我坐在这边等她时慢慢睇嘛。”何鸿生在才姐的伺候下换下脚上的慢跑鞋,等才姐直起身,微笑着说道:“送报员在我出门晨跑时就已经送报,我见到啦?”
才姐把何鸿生的鞋收拾好,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几份今天的报纸送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我想你多陪陪太太,你一看报纸有时就出神,我怕你忘记陪太太,太太又不会主动开口。”
何鸿生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端起温度刚好适中,加了新鲜柠檬片的水杯喝了一口,拿起报纸说道:
“等我返香港,选个出名的粤剧团为太太唱两日,我也想陪她多些,可是你也知,因为Robert去世,她已经不想与这个世界交流。”
才姐看到何鸿生拿起报纸,也不敢再出声答话,只能抿抿嘴,悄悄退了出去。
“赌神叶汗打造海上维加斯?再掀赌业狂澜?”何鸿生看过几份报纸的头条之后,想要放下报纸起身陪黎挽华去用早餐,可是报纸还未放心,就看到报纸三版上的一则新闻。
“大眉仔又搞乜鬼。”看到叶汗的名字,何鸿生的腰又坐了下去,把报纸摊开,读完了这条新闻。
“一条船也好叫做海上维加斯?狂澜,狂澜是会掀翻船的,打广告都打的这么差。”何鸿生放下报纸不屑的摇摇头。
叶汗不知大脑是不是进水,赛马车会一路亏损,年年下注额都不满一亿五千万,居然有心情去帮香港一家乜鬼东盛娱乐公司搞出赌船的噱头?
澳门属于他何鸿生澳娱旗下的赌场酒店共计十一间,赌厅大大小小几十个,一条赌船……
何鸿生突然表情一顿!
一条赌船也许没什么,但是如果这条赌船生意兴隆,其他有钱人那么也会想要捞一笔,打起公海不用缴税的赌船生意,比如下面那些经营赌厅的人,一个个拿出几亿都没有问题,就算马上拿不出,可是退掉赌厅经营权,拿回抵押在澳娱的银行本票,小赌厅的本票都有六千万,这些钱如果涌向公海,是完全可以堆出一个真正的海上维加斯的!
叶汗这个老屎忽!这个广告打的果然好!
受过良好教育的何鸿生几乎从来不爆粗口,这些年爆的粗口几乎都是给了叶汗这个当年并肩作战的老友。
“阿明,帮我打电话给公司,让他们帮我查下香港东盛娱乐的资料,仲有,叫公司提前拟个通知出来给下面的厅主,澳娱今年准备投资4亿美金兴建大型酒店,那些抵押的银行本票即使退厅,也要延迟到一年之后返还,安排车,我马上返香港。”
司机在旁边轻轻应了一声,拿起电话走到一角,开始按照这位澳门赌王的吩咐发送指令。
何鸿生揉着眉心,将柠檬水整杯慢慢喝光,这才站起身说道:“才姐,帮我换衣服,我要出门。”
……
“你请了叶汗做东盛的荣誉董事?”向华生吸着气对霍东峻说道:“阿峻,你想过后果未呀?”
霍东峻站在向华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风景说道:“他能带来大批豪客,数字你也看到了,我们派了八千万的泥码,他挂荣誉董事的头衔不过一日,泥码就再派出四千万,很多豪客连客房都不要,出海一晚全部都留在赌厅。”
“后果,不是眼前的利益,他是何鸿生的对头人,你同他联手搞赌船,何鸿生就算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得啦,一定要摆平叶汗才不会落了面子,何鸿生好胜一世,从不肯输阵嘅!”向华生脸色很难看的望着霍东峻背影说道:“我以为你有头脑,哪想到叶汗带来的几个豪客就让你失态。”
霍东峻转过身望向向华生:“向生,你觉得我点头让叶汗挂东盛荣誉董事的衔头是送死,我却觉得我揾到一个挡箭牌,如果没有叶汗,这条船何鸿生也许会随便开口找人轻松击沉,但是有了叶汗,何鸿生就算是想击沉它,都要光明正大,因为这条船出了任何意外,叶汗也好,那些观望者也好,都会算在何鸿生头上,讲他冇能力,斗不过叶汗最终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何鸿生既然好胜,当然是希望自己胜的堂堂正正,叶汗站在这条船上,恰好就断了何鸿生用小伎俩的心思,他同叶汗斗了一世,不会临到老时,给自己的常胜抹上污点,因为一旦抹上,他澳门赌王的名号就不再够靓眼。”
向华生被霍东峻一席话说的愣住,他从霍健文嘴里得知霍东峻请了叶汗做东盛的荣誉董事时,差点当场爆粗口,自己偷偷模模搞条赌船出来期冀何鸿生睁只眼闭只眼放条生路,现在居然把叶汗这个何鸿生的死敌摆上船,向华生都不用思考就知道,何鸿生一定会出手和叶汗继续斗下去。
现在霍东峻的话说的让他无力反驳,叶汗站在赌船上,的确就会让何鸿生收起很多小伎俩,比如随便找个厅主级的人物解决这种,新记这么大社团,在澳门赌场也不过就是几间赌厅的厅主而已,如果没叶汗出面,何鸿生那边能帮他出手搞垮赌船的人会有很多,单单澳娱下面几大厅主,就全部不逊色新记的背景,澳门立法院五届议员,澳门中华总商会永久会长,澳门三大家族之一,马家族长马万羣的八,澳门街昵称马八爷的马友礼;澳门立法院议员,澳门文根地产老总冯至强;从菲律宾归来迅速在澳门街杀出一片天的江湖猛人街市伟……
何鸿生随便和任何一个打过招呼,这些黑白间游走的厅主级人物都能独力搞掂东盛这条赌船,就算是新记放弃澳门赌场生意,为东盛撑腰,在公海之上胜负也很难讲,新记成员再多,也不可能几万人出公海,拼的是财力,而这些厅主,都不是缺钱的人物,论起身价,向家几在澳娱旗下各个厅主中不过排名中下游。
如果这么分析,霍东峻把叶汗摆在东盛这条船上,的确少了很多麻烦,对付叶汗,何鸿生不会假手于人,一定会正面斗赢叶汗。
但是摆在向华生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没有叶汗,他出资和霍东峻联手搞赌船,何鸿生可能会视如不见,但是现在叶汗站出来,自己或者说向家乃至新记,必须要选边站,要么退股老老实实做澳娱的厅主,要么就交出澳娱赌厅的经营权,全力搞东盛的赌船生意。
如果两边都想占好处,那么何鸿生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自己这种存在。
向华生心中其实是怪霍东峻的,老老实实揾钱就是,就算何鸿生叫厅主对付自己,自己这边用拖字诀也能避免赌船在公海真正出问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用拖字诀不啻是逗弄何鸿生这头怒狮。
霍东峻心里很清楚此时向华生心中对自己的不满,但是他无所谓,赌船出海一****都是赚的,因为他没有澳门那边的赌厅事物要处理,既然向华生想把自己抬出来到台前,自己藏在背后数钱,那自己就给他更多的钱,顺便让他选边。
出头搏一次,霍东峻无所谓,反正拳台之上都打过几多次,这种搏法,不过是把拳台安在了公海之上,但是如果向华生想学当初九龙城寨的丽的一样,什么事都不做,却又趴在自己身上吸血,那就要看他怎么选。
虽然向华生还未开口,但是霍东峻已经知道结果,就算向华生不肯撒手东盛,新记或者向家也会逼他松手,毕竟和澳娱的赌厅比起来,赌船的生意充满了不确定。
“这一铺,我恐怕要先封牌,问下十哥的意见。”向华生沉默半响,才对霍东峻神色复杂的说道。
霍东峻招惹叶汗,向华生猜不透对方是为了东盛的未来,还是单纯摆了新记和自己一道,或者,两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