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是书香门第,在世俗界里面,他们是难得的对古礼非常推崇的家族,万俊山给冷牧行晚辈礼,已经让众人惊讶了,这时候竟然还让妻子站起来跟冷牧答话,这就更让人惊讶。
就连冯老爷子也坐不住了,出声问道:“俊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万俊山犹豫了一下,在他看来,冷牧既是没有对女儿透露底细,那就说明人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时候自己怎么敢随便透露?
冷牧看出万俊山的犹豫,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他本来没有瞒住背||景的打算,万灵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确定关系的时间不长,还来不及谈论到这样的话题罢了。
“外公,我是来自大峪山冷家。”冷牧主动说道。
“大峪山冷家?”冯平直到底对古法界的事情不甚了解,没有明白这几个字的分量,只是喃喃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冯凝云却是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一脸惶恐地看着冷牧,“小先生,您……您好!”
好吧,满屋子的人再次傻眼了,连素来沉稳淡然的冯凝云也是如此,冷牧的身份那定然就不凡了。
万灵此时也是怔怔地望着冷牧,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你的家是大峪山的?”
看着满屋子惊讶的目光,冷牧心里尴尬的要命,哪想到吃一顿饭会闹出这种事来,只是看样子,如果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这顿饭就别想吃的安稳了。
“对,我是来自大峪山冷家。”冷牧苦笑着说道,自己的家世还真不好介绍的,万俊山夫妇对于古法界的架构很了解,便也能理解自己的话,可看样子,外公外婆乃至是舅舅冯惊姚,对于古法界的事情却是一窍不通,这又怎么介绍?
关键时刻万俊山道:“爸,大峪山古法界的神祗,为古法界八大顶级门派之首,小先生是冷家第三代嫡系传人。”
这个介绍很是深入浅出,冯平直等人都听懂了,只不过听懂之后,他们的心境不免也就变了,谁能这年轻小伙子的背||景竟是这么大呢?
古法界本来在许多地方都可以影响世俗界,作为最顶级实力之首,那地位又哪是一般人可以攀交的?
谁能想到,万灵竟然成了别人的女呢?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凝滞了起来,就连跃跃欲试准备向冷牧表达崇敬之情的小屁孩冯磊,这时候也是噤若寒蝉。
这顿饭吃的有些无趣,虽是冷牧一再想办法想让气氛缓和一些,但除了万灵以及两位老人,万俊山夫妇和冯惊姚一家始终都放不开。
特别是万俊山,当年万家还在无忧谷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古法界的论经大会,当时主持论经大会的便是冷家,那万象空前的场景,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他也是在那时候远远地看到过还是半大孩子的冷牧,哪想到时隔几年,冷牧竟然成了自己的……这一顿饭对他来说,吃的那真真叫一个心惊肉跳,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暴||动,在惊与喜的情绪中一遍又一遍的更替交融。
带着杂念的心自然享受不到宴席的乐趣,不到一个小时,冷牧终于承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看冯平直和吴怜枝两位老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他忙建议散席。
为了冷牧的住处,自然又是一顿大动干戈的议论。
当知道冷牧刚从军区出来,还没有安顿住处的时候,冯家人说什么也得让冷牧回家去住。
冷牧不好却了几位长辈的意思,见万灵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最后自然允诺下来。
回到冯家之后,万俊山两口子和冯惊姚两口子借着收拾客房全都离去了,对于这个,他们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这个的背||景大过天了,哪怕是不图他做点什么,靠着这个名字,以后两家子也会过得顺风顺水。怕的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明明是万灵的男,是晚辈,却偏偏又不能在他面前端长辈的架子。
这种纠结的心情外人很难理解的,所以两对不大不小的长辈索性找借口躲起来,让两位老人去陪这位祖宗吧。
“外公外婆,退休之后的日子会不会太清闲了一些,有时候是不是会觉得无聊啊。”冷牧主动和冯平直和吴怜枝聊起天来。
老两口到底是七十多岁的人,而且与古法界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虽然唏嘘冷牧的身份,却也没有像两对儿女那样感到骨子里都透着不自在。
“小冷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们这一代人吧,经历了战争,经历了建国时的艰难,又经历了国家的高速发展,没退休之前永远都是忙忙碌碌的,这一闲下来,还真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哪哪儿都不对劲。”冯平直呵呵笑道。
冷牧道:“不过我看外公的心态还是很好的,现在不是都调整过来了么。”
“哈哈,那是,老头子怎么说也是干了一辈子科研工作的学者,都能把那么多人教育成才,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自然不是难事。”冯平直哈哈大笑,从他满是缅怀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他其实还是怀念工作的日子。
吴怜枝接过万灵削好的苹果递给冷牧,道:“小冷,你可别听这老东西吹牛,刚刚退休那会儿,他每天都是要死要活的,要不是惊姚和俊山两家人变着法儿的开解他,说不定他早就找条绳子自己上吊了。”
冷牧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了起来,吴怜枝给人的感觉就是雍容娴静的,和万灵的母亲一样,不像是食人间烟火的人,不论是坐着或者站着,又或者是走着,都像是一副素笔勾勒的画卷。
却想不到这个老太太也有幽默的一面,竟是拿自己的老伴开涮。
冯平直臊得满脸通红,怒道:“你这个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揭我的短么?你让小冷怎么看我?”
“外公,谁让你吹牛的。”万灵又削好一个苹果,一边递过来一边笑道,冯磊没有万灵这么大胆,在一旁嗤嗤地笑,像是漏了气的皮球。
“哼,我不吃!”冯平直气得瞪了万灵一眼,也许是真气着了,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这可是把吴怜枝和万灵吓了一大跳,两个人赶紧凑,一个拍背,一个喝水。
“你这死老头子,不就跟你开个玩笑么,至于气成这样啊,不知道你不能生气啊?”见冯平直的脸色慢慢恢复,吴怜枝抱怨道。
冯平直道:“既然知道我受不得气,那你们还气我?”
万灵接过水杯放在桌上,内疚地道:“外公,我们错了,错了,您别气了,行不?”
“外公,您以前是抽烟的吧?”冷牧一直在观察冯平直和吴怜枝的身体状况,两位老人的身体还算是健康,没有什么大毛病,比起同样年岁的老人,他们甚至算是很好的,不过冯平直这一咳嗽,倒是让他有些警醒。
万灵愣了一下,随即喜道:“对呀,怎么就忘了呢,冷牧就是医生啊,外公,正好让他给你看看这老毛病。”
冯平直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就是年轻的时候抽烟太多,伤了气管和肺。又不是没上医院看过,没听说嘛,就算是换肺都没用。年纪已经到这份上,还能活着喘气,已经是万幸了。”
“这死老头子,又说疯话。”吴怜枝嗔道,万灵的神情也是一阵黯然。
冷牧道:“爷爷,可不能这么想。身体机能跟年龄确实有很大关系,人到一定岁数之后新陈代谢就会减慢速度,器官的自我修复功能也会慢慢减弱直指完全消失。但这是西医的理论。在中医上,讲究的是气,五行循环,阴阳交替,只要脉络尽通,都是有调理的机会的。
所以西医重在一个‘医’字,但是中医却重在一个‘养’字,养,也即是调养。”
“咦,小冷你这番话倒是很有道理。”冯平直的兴趣显然被勾起来了。
“有道理吧?”冷牧笑道:“那我给外公听听脉怎么样?”
冯平直乐呵呵地道:“好,听听,听听。”
吴怜枝和万灵不由大喜,同时也觉得奇怪,这老头子就是个倔性子,很难听进去劝的,怎么冷牧一他就听了呢?
其实不用听脉,从气息里判断,冷牧也将冯平直的身体状况断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老爷子一生都在研究学问,显然是个严谨的人,为了让他觉得放心,冷牧还是分别将老爷子两只手都听过了一阵。
整个过程花了十多分钟。
“外公,你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就是器官和肺的功能有些退化而已,调理调理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冯平直没有太多欣喜的神情,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其实他能让冷牧听脉,说白了还是给冷牧的身份面子而已。
但是万灵和吴怜枝则是不一样了,能够不靠手术将一个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十的人治愈,至少医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万灵道:“冷牧,真的能调理好吗?那你帮爷爷再好好看看。”
“爷爷,要不我先给你做做推拿?您要是觉得可以,我再给你配几副中药。”冷牧笑盈盈地说道,他自然能看出冯平直的兴致并没有那么高。
冯平直犹豫了一下,道:“行,那就先给我按一按,我看看小冷你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