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恋栈活着,不怕死或者活够了的都只是少数。敢于鼓起勇气追求长生不老的人,却也不见得会有多少。现代文明熏陶下的人类,多数到底都是理性的,现代科技还没有解开的秘密,大抵都会选择相信。
章昆是个科学家,他对于现代文明的理解和接受程度比普通人高,看破金属魁体关于长生所构造的假象之后,他最终选择了人性。在长生与人性的选择当中,他没有做丝毫的犹豫。
章家会和谢家合作,共同谋求长生之路,说到底这并不是整个章家的意志,出发点在于章茂德,属于个人意志。章家更多的人都还是理性的,如同章昆一样。
章昆走了,老族长的书房里只剩下章茂德和章文泽这一对爷孙。爷孙俩不免都在回味章昆走时留下的话,至于各自都在心里想些什么,外人却就不得而知了。
这爷孙俩。该是都算不得什么磊落的人,各自沉默良久之后,很有默契地避开了章昆留下的话,相互对望一眼,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邓老太公尸身之上。
“既然邓老太公的尸身终于有了下落,爷爷,我这就去谢家递个话儿吧?”章文泽说道。
章茂德沉吟着想了想,道:“递话儿肯定是要的,只是章家的态度要明确,严格按照之前议定的方案来走,章家只负责打探消息,从研究所抢尸体,章家一点也不掺合。”
章文泽道:“爷爷放心,我一定不松这个口。谢家是混黑的,我章家却是华夏堂堂正正的红底,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坏了家族的百年大计。”
章茂德颇为欣慰,“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男儿嘛,谁没有荒唐过几回,最重要的是懂得悬崖勒马,奋发图强。爷爷就算是融合金属魁体再多活几年,也不会再到人面上来露脸。你爸的年岁也不小了,章家的担子将来还得落到你的肩上。”
章文泽大喜过望,原以为这几回的荒唐之后已经失去了继承家族的权利,没想到爷爷居然又给承诺了,这可是意外之喜。章家说到底还是老爷子说话管事,只要老爷子这边的恩宠不失,他的继承权就还稳妥的很。
“听说谢家那小丫头被人捉了,合适的话,你找点路子给弄回来吧,毕竟是你的未婚妻子。”
章茂德这话却是让章文泽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有些不甘愿,“爷爷,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如今变成一个笑话,根子就在谢绍群身上。因为章谢两家的合作,我是动不得她。可如今她被人捉了,正好有机会可用,我们为什么还要救她?”
“你呀!”章茂德笑道:“还是不够成熟,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谢家丫头的荒yin,我也是略有所闻的。不过这有什么?无非就是风评上差点儿,别人笑话你几句的事。被人笑话一下算得了什么?你为因为被人笑话就掉几斤肉?还是折几节骨头?”
章文泽呐呐道:“爷爷,这损的也是章家的颜面呐。”
“颜面不值钱。”章茂德掷地有声地说道:“你若想要执掌一个超级世家,那么就必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还是最基本的。嘲讽?哪怕就是天天都有人拿臭鸡蛋丢你,你也要保持住平和的笑脸。等你什么时候做到这种程度,那章家在你手上,必将会超过列祖列宗。”
章文泽愕然,道理他都懂,可做起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女人嘛,说到底就是伴侣。谢家的女子可能不是你一生的良伴,那无所谓嘛,把她当成一个装饰物放在那里给人看就是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伴侣,自己再找去。正因为谢家的女子有这样的毛病,这更方便你对她的控制。相信爷爷,将来你们成亲之后,不管你要什么样的女人,谢家的女子都会容得你的,如果你能把她控制的更好,她帮你找都有可能。”
章茂德的老目之中忽地释放出大片精光,沉声道:“最重要的是,谢家的势,章家还需得。想要把西山省第一世家的位置长久地坐下去,我们就免不得需要各方各面的关系,这其中,黑.道的势力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章文泽吁了口长气,道:“爷爷,道理我都懂,只是有些东西暂时做不到而已。不过我会尝试着去做,去适应,争取有朝一日达到你要求的那个境界。”
章茂德大为欣慰,道:“这就对了,一则是一,二则是二。你能坦诚你目前的不足,这很不错。去吧,去做就是。”
等章文泽要转身出门的时候,章茂德又叫住他,问道:“那姓冷的后生,你恨他吗?”。
“嗯?”章文泽愣了一下,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突然提到冷牧,想了想,如实道:“说实话,我也搞不懂自己心里到底如何想的。和冷牧之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正面刚过,我和他之间都谈不上恩怨。要说恨,可能是该恨的,但是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反思,恨之余,倒是还有一些佩服,不明不白的,我就这么输了。”
章茂德眼睛里的笑意更多了几分,章文泽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那是真的从这次的事件中得出教训了。
“去谢家递了话儿之后,就去见一见这个冷牧吧。一来谢绍群就是被他拿下的,二来,也把你们之间的恩怨化解掉。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就是。”
章文泽愣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爷爷,那我先去了。”
……
邓家的百日之限已过,神秘人依旧没有现身,这很大程度地印证了冷牧的猜测。
邓家族人已经各自散去,冷牧和彭佳俞却依旧没走,依旧住在邓老太女乃的独栋小院里。
白金伦又来了,“消息已经让章昆带回章家,不过有个情况,冷兄你肯定料不到。”
“什么情况?”冷牧好奇地问道。
白金伦笑道:“章昆主动向研究组坦白了他的事情,把这几年带出去的消息一个不剩地交代了出来。与我们之前的调查完全吻合。”
冷牧讶异道:“这倒是真没有料到,那说起来这人还算不错嘛,居然懂得反省。”
“严格来说,章昆的专业技术的相当过硬的,在研究所的位置也尤其重要。目前研究组正在就他的问题做讨论,看样子,不少人趋向于原谅他的过错,让他继续担任研究工作。”说到这里,白金伦略有担忧,一个人做了错事没有得到惩处,太容易就原谅他的错误,难不保他会再做第二次。
冷牧倒是不关心章昆到底落得什么下场,对于研究所的项目,他没有认真地了解过,最根本的原因是不看好。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章昆都抖露出什么东西。
“据章昆交代,章家参与这件事的人不多,核心层就是章茂德、章昆和章文泽,此外有十余个地位不算重的人跑腿,他们也都没有接触到核心。而章家幕后,是谢家。”
“谢家应该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吧?”冷牧凝着眉头问道。
白金伦点点头,道:“冷兄和我当初听到这些的想法一样,章昆并不知道谢家究竟是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他只知道,整件事的幕后者是一个叫做幽灵党的组织,而谢家,应该是幽灵党的成员。”
“张庆阳?”
白金伦道:“张庆阳所在的张家是干净的,成为金属体,应该是张庆阳的个人行为,这该是他在米国留学时候发生的事。在他留学之前,还有相关的医院病历,那时候他还是正常状态。”
顿了顿,白金伦道:“至于张庆阳与谢家的联系,这恐怕得从张庆阳或者谢家入手调查。冷兄,说不得这一回还是没有办法完全解决这件事,少不得还得去一趟米国呢。”
冷牧嘿笑道:“老白,这可就不管我的事了啊。”
“怎么能不管你的事呢?”白金伦大急,“这个研究组研究的是空间穿梭,最终的目的是寻找飞升的那个世界。你们冷家费尽千辛万苦破解冷月萤的秘密,最终目的不也是为了寻找那个世界吗?”。
“那不一样。”冷牧道:“冷家乃至是整个古法界,确实有寻找那条通天之路的责任,可并没有强求在哪一代必须完成。我们讲究的是随缘,找得到则找,找不到那也没有损失,我们照常过我们现在的日子。”
“冷兄,咱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你不能撇下我单飞吧?”
“咱们是朋友不假,可从来都不是团队,也就不存在把你撇下的问题了。行了,老白,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西山的事了,我还得去一趟咸阳,这事你是知道的,秦皇镜。”
白金伦叹道:“那我就退一步,西山事了之后,我陪你去咸阳,咱们先找到秦皇镜。然后你再陪我去米国,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冷牧想了想,道:“这个倒是可以商量的,但是我现在不能答复你。”
白金伦悻悻然道:“你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冷兄,朋友之交贵在真诚,你的真诚在哪儿?”
“真诚当然在心中,用心去体会,你能看到的。”冷牧哈哈大笑,白金伦气得直翻白眼。
这时候突然有邓家的佣人前来知会,章文泽来访。
冷牧和白金伦不约而同地愣了,章文泽,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