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家小主母 第四章 败家子光荣回归

作者 : 浅草茉莉

曾思伟坐在厅上等着他们两夫妻在屋里办完事出来,这一等,足足近两个时辰两夫妻才踏出房门。

莫可儿以为曾思伟早离去了,怎知居然没走,此刻一张脸红得像只熟虾了。

然而反观曾思齐则是一副精气神饱满、心情愉悦的模样,一点也不觉得大白天干这种事不好意思。

曾思伟面有菜色,这两人明知他在外头等还好意思在屋里待这么久,这未免也太欲罢不能了!

“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曾思齐因为心情很好,口气没太差,不过这小子肯到他这破屋来,还愿意干等这么久不走,他大概猜得出所为何来了。

曾思伟这才开口道:“听说你要自己开铺子做生意了?”

这话登时让一旁的莫可儿感到讶异了,曾思齐瞧着自己娘子这吃惊的反应,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她这大眼圆睁的模样当真好看,他越看越喜欢,这眼中彷佛就只有她,对曾思伟是忽略到天边去了。

“大哥?”曾思伟见他光笑望着自己的妻子,连瞧都没瞧他,不住恼问。

但曾思齐还是没理,只顾着向妻子调情,完全把曾思伟视若无物。

“相公,三弟问的是真的吗?”莫可儿见曾思伟已经气炸,十分难为情,让他快回答,别再凝视自己了,况且这事她也想知情。

他这才收敛欣赏妻子娇颜的目光,微笑道:“本来今日由市集回来我就想告诉你的,谁知发生了‘野狗闯围篱事件’才没机会说,没错,咱们就要有属于自己的铺子了。”他正式告诉她这件事。

所谓的“野狗闯围篱事件”她自是明白他指的什么,竟将严烈比做野狗,真教她哭笑不得。

“原来是真的!”曾思伟拍桌站起来,那样子像是很吃惊。

曾思齐不悦的将视线调向曾思伟,冷冷的问道:“我说,你这是为我新开铺子而高兴的意思吗?”他早知道卢叔会将这事向祖母说去,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快到连曾思伟都得到消息赶来确认真假了。

“我——呃,当然,听见大哥能振作我当然替你高兴的。”曾思伟惊觉自己反应太大,勉强的说完这话后又坐回去了,内心却想着,高兴个鬼,卢叔来家里向祖母说起这事后,祖母明显欢喜,这让他和爹见了紧张不已,就担心祖母会因此心软再将大哥给找回去,因此爹让他来这趟了解实情,只是不巧遇见人家夫妻欢爱,自己只得厚着脸皮枯等。

待回去后,得知开铺的事是真的,爹八成又要动气了。

“也是,你我毕竟是堂兄弟,你会关心我也是应该的。”曾思齐哪里不知他的心思,皮笑肉不笑的说。

“是、是啊,我是来恭喜大哥的。”他讪讪的说。

“相公,前几天才听你随口提起,这事就已安排好了吗?”莫可儿惊讶于他的效率。

其实之前他曾稍微提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她只当他随便说说,这开铺子哪是容易的事,他们虽然已经有点积蓄了,但好的铺面不好找,租金也不是他们能负担的,岂知一眨眼他就将事情办好了,这怎能不教她吃惊。

“可不是,地点就在城安街上,你去瞧了那铺子也会满意的。”他笑着道。

“城安街?那可是闹街,租金贵得很。”地点太好,她反而忧心付不起租金。

“放心吧,租金我也已谈妥,不用担心的。”

她见他自信的笑容,当真就安下心来了,这男人已不是从前的曾思齐,他像是月兑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是值得信任的,更何况自己身为他的妻子,更有理由他支持到底。

然而她安心,曾思伟却不安心,虽说这不过是小生意,但他们可不乐见他振作,希望他最好继续糜烂下去,不要有任何作为,如此他们才好在曾家作威作福,直到霸占整个曾家的家产为止。

“大哥,既然我来恭喜过了,这就回去了。”确认了坏消息,曾思伟意兴阑珊的要走了,爹还等着他回去报告呢。

“嗯。”曾思齐点点头。

“喔,对了,下个月我要成亲了,对象是阮家的嫡次女阮玫玲,因为你已被逐出家门,再加上那二小姐曾与你有过婚约,后来虽破局了,但阮家人若于喜堂上见到你,想来彼此也是尴尬的,因此成婚当日我就不邀请大哥回去喝喜酒了。”曾思伟突然回头说这些话。

他说这话是存心要刺激曾思齐,讥他回不了家门,笑他金钗换酒、低眉倒运,连之前的未婚妻都成了他曾思伟的妻子,藉此打击得他一蹶不振,最好不再多做他想。

曾思伟本欲见到他难堪的样子,却见曾思齐神态依旧并无起伏,一副像是不关他的事般,反倒是莫可儿表情多了些变化,有些吃惊。

二姊要嫁曾思伟,难怪当日会见二姊去酒楼赴曾思伟的约,但二姊向来看高不看低,怎会瞧得上曾家二房?莫可儿觉得奇怪不解。

曾思齐瞧向自己的妻子,见她眉头深锁,想起自己在阮家墓园外瞧见的那一景,他脸色也渐渐沉下。

曾思伟总算见到曾思齐神色有异,这才高兴了点,那阮玫玲可是个美人又是阮家的嫡女千金,虽非长女,可也是个极好的对象,本来属于曾思齐的婚事却因为曾思齐自己胡涂,让外室闹到阮家去丢了脸,才没了这桩婚事,自己更是寒酸落魄到娶了个身无长物的采茶女为妻,瞧着与阮家的这桩好姻缘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当然不是滋味,想必这会已是懊悔万分,也对自己忌妒不已了吧?

曾思伟自以为是,得意的想。

莫可儿终究辞了采茶女的工作,专心帮曾思齐打理生意。不过,曾思齐并没有勉强她这么做,而是经过严烈的事后,她深觉采茶女们个个喜欢乱传谣言、胡说八道,自己不想与之为伍,再加上自从丈夫决定要自己开铺后,曾君宝父子就不时上茶行来为难,想让她劝丈夫不要开业,继续做个吃软饭的。

另外她也担心严烈再找上门来造成困扰,所以干脆辞了工作,全心支持丈夫的事业。

然而说也奇怪,严烈自上次在市集出现后就再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了,以她对严烈的了解,这人卑劣厚颜,既然存心找她麻烦就不可能轻言罢休,更何况他都敢到市集摊前去闹了,又怎会放过自己?

正想着这事时,忽然有个女子冲进屋子,冲着她就问:“你是莫可儿?!”

她吓了一跳,相公有事外出,这会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而这人冒失的闯入屋里找她是想做什么?

“我是莫可儿,你是——”

“废话少说,跟我来!”那名年轻女子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去。

“你是谁,要带我上哪去?!”她边被拉着边愕然问。

“我是严烈的外室,严烈快要被你丈夫害死了,你还不过去阻止!”

“你说什么?!”她不明就里,停下脚步,用力扯回被拉着的手。

“你还不走,再拖下去,严烈就真的没命活了!”女子急得跳脚了。

“你把话说清楚,我相公把严烈怎么了?”她正色的问。

“我这会哪有时间多说,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状况。”女子瞧来都快急哭了。

她脸一沉。“那好,我相公与严烈此刻人在哪?”她问。

“他们在市集的门碑梁柱下。”

莫可儿听完立刻往市集方向去,那自称是严烈外室的女子像是松了一口气,旋即跟上去。

莫可儿人刚到市集,立即看见一大群人围挤在前方,她往人群里挤,想瞧发生什么事了,等挤到最前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她不由愣了愣。

严烈被吊在门碑的梁上,在上头鸡猫子喊叫求饶。“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他那样子狼狈得很,简直丢人现眼。

而指挥两个大汉将他绑上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曾思齐。

今日是假日,本来两夫妻该要去市集摆摊的,可他突然说今日有事不摆摊了,将她一个人留在家就出门办事了,只是想不到要办的就是这事!

“要下来可以,但把话说清楚了。”曾思齐站在下头望着被吊着的严烈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气森凉的说。

“姓曾的,你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严烈不顾脸面的大吼大叫。

“是吗?我说表妹,你也认为我该放他下来吗?”他突然对着身后的人问。

莫可儿这才发现他身后站了个女人,这女人是谁她并不认识,可他却叫她表妹?

这女人长相不错,可惜嘴一张却有一口暴牙,此刻她正咬牙切齿的看着严烈。“该死的,想下来不如等投胎!”

“娘子,你真误会了,我没干出这种事的!”严烈哭说。

莫可儿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女人是严烈的妻子薛东珠,这人恰巧是曾君宝妻子娘家的亲戚,难怪相公唤她表妹,因为论关系叫她表妹也没错。

没想到相公竞然将严烈的妻子给找来,更离谱的是,严烈的妻子怎会听他的话对付自己的丈夫呢?

“住口,还说没有,你竟敢在外称我是脾气暴躁的丑女,还说会娶我是瞧中我与曾家的关系,甚至在外头给我养了三、四个外室,喏,你的外室除了跑掉一个之外,其它全在这了,你若死了,我让她们全进门给你哭坟!”薛东珠指着被五花大绑拖上来的几个女人道。

严烈见状脸都青了,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有些惧内,薛东珠的家世比他的好,在家大多是趾高气扬的,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才会瞒着她不断向外发展另找温柔乡,收了一个又一个外室,可这些都是自己的秘密,原本隐藏得很好,以为无人知晓,殊不知曾思齐却能神通广大的挖出他这些把柄,还跑去告诉薛东珠,这女人惯会吃醋,这一得知后哪里会放过他,马上命家丁将他五花大绑押到这里,吊起来训夫给大家看了。

他狠狠的瞪向曾思齐,恨不得劈死这家伙!

“莫可儿,你怎么还站在这里看热闹,不上去救人吗?”去找她过来的女子焦急问道。

那名女子拿了块帕子将脸捂了起来,似怕让人认出。

莫可儿瞧了她一眼,晓得她就是薛东珠说的跑掉的那个外室。“相公正在伸张正义教训人,我为什么要去阻止?”她冷笑问。

严烈受罪,出气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死去的原主莫可儿。这男人卑鄙无耻,欺人太甚,活该受难,相公替天行道,她叫好都来不及,哪里会去阻止。

“你!”那女子急了,若她不去救人,自己岂不白白冒险去找她来了。

“我劝你还是快离开这里,要是被认出来,你就等着跟其它女人一起被严烈的妻子拉上去,准备为他哭坟。为了那花心无良的男人,这可是一点也不值得的。”莫可儿沉笑劝说。

女子脸色一白,瞧着其它几个外室被拉上去前早就被修理过了,一张张的脸都被打花,自己要不是闻讯逃得快,下场也是一样的凄惨。莫可儿说的没错,严烈这杀千刀的,口口声声的说除了薛东珠以外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岂料居然还养了这么多外室,这口蜜月复剑、舌桀莲花的男人,自己若是为了他被打死那才是冤枉。这一想,女子便转身逃跑了。

莫可儿撇笑瞧着离去的女人,她也算个聪明人,只是跟了严烈这混帐,倒霉了点。

“娘子,你饶了我这回吧!”严烈低声下气的求薛东珠。

“作梦!敢在外头毁谤我,又背着我私下干出男盗女娼的苟且之事,这回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河东狮吼!来人,给我丢石头!”薛东珠狠下心的说。

“娘子——啊——”下头的家丁开始对他丢石头,严烈马上痛得哀哀叫,身上也到处是伤。

“娘子,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是人,不该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啊!痛啊!救命啊!饶了我,拜托饶了我,我下次不敢了!啊——”他哪里还有平日威风的样子,叫得比猪还难听。

“够了,可以停了。”见他叫得凄惨,她也不是真想打死他,这便喊停了。

可他已被打得尿裤子了,众人见他裤子都湿了,无不掩嘴低笑。严烈平时太嚣张,个性又小人,在地方上着实是讨人厌的人物,这会见他遭殃,众人皆额手称庆,没人同情他,更没想过去报官相救。

“表妹,有一件事不知你晓得吗?”一旁的曾思齐忽然悠悠的问起。

“晓得什么事?”薛东珠一说话就露出暴牙,其实是有几分狰狞的,那样子难怪严烈会怕她。

“是这样的,前几日你丈夫跑到我的摊子前送了袋茶叶过来。”曾思齐说。

“茶叶?”

“嗯,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他跑到曾氏茶行去,借着你的名义讨了一堆茶叶送给外室喝,这就算了,他见到我家娘子后,竟然——”他说着,顿了下来。

“竟然怎么了?”她被他的话勾得好奇,急问。

“他竟然不顾你的脸面,说出你是只下不了蛋的母鸡!”他眼底眸光一闪,狡诈的说。

“什么?!”她瞪大了眼,那模样更吓人了。

“没……没有,娘子,我没有这样说,这人无中生有!”严烈大惊失色的否认。

“住嘴!”薛东珠顿时怒发冲冠了,他说她丑、在外养女人还算小事,可敢讥讽她生不出孩子,这就彻底犯了她的大忌!

曾思齐抿笑,自己可是做足功课,知晓薛东珠的痛处是什么,这才对症下药的。

她与严烈成亲一年来都没怀上孩子,私下去找过算命的问,算命的明白告诉她命中无子,为这事她焦急不已,就怕严烈以此为借口要迎别的女人进门,因此严禁府中任何人提及孩子之事,私下自己则到处找偏方要受孕,可这会得知自己的秘密竟让他拿到外面去说,着实让她万箭穿心……而她若万箭穿心了,那严烈还能活命吗?

他森森然的笑了。

莫可儿见曾思齐的笑靥,这才真正明白自己的丈夫有多阴险狡诈,他这仇报得可真彻底!

“娘子,我对莫可儿说的根本不是这些话,你别受曾思齐所骗!”严烈大声喊冤。

“那你说了什么?”薛东珠磨牙问。

“我说了……说了……”他张口蓦然又支支吾吾了,自己调戏莫可儿的那些话怎能说出来,这一说不死得更惨?这么一想,他哪里还敢说。

这曾思齐真够狠的,竟会这样诬陷他,到此,他算是真正怕了这男人,后悔那日到摊前去让他难堪了,这下,自己这惨状可比他当日的羞辱惨上百倍不止。

“你怎不说了?!”薛东珠怒目催促。

“我……我……我真是被冤的,我是你丈夫,你不信我却去信外人,你也让我心寒啊,好吧,你想打死我就打死我好了,这样你才能顺利改嫁,我也不耽误你了!”实话不能说,他改用苦肉计,眼泪还挤出来了。

毕竟是夫妻,她果然有些动容了。“你……你当真没说过?”

“当然没有,你要相信我啊——”

“不,他有说,而且当他这么说时,我立刻要他不要说出伤害自己妻子的话,这是会有报应的,结果他听了还不高兴,故意在外头乱说与我有过什么,还说我身上的新衣是他买的,藉此羞辱我,幸亏相公清楚我身上穿的都是他亲自向人订制的衣服,没信了他的鬼话,要不,我受他这般污辱,早已一头撞死了。”莫可儿突然站出来说。

曾思齐见她由人群中走出来,先是吃了一惊,后听她说了这些话,又弯起唇来,自己这妻子也不是好惹的,严烈这下是死定了。

而这也如自己的愿,顺利消弭严烈与自己妻子之间的难听流言,之后应该再不会有人将她与严烈扯在一起了。

薛东珠一听,果然怒气冲天,亲自捡起地上最大的一颗石头,狠狠地瞪视已然吓得面无血色的严烈。“你这混帐东西,去死吧!”

一颗大石不偏不倚的砸向严烈的脸,他哀嚎一声,接着便没声响了,身子被吊在半空中摇来晃去,惨不忍睹。

曾思齐的铺子半个月后开张了,取名“齐心商铺”,意寓夫妻俩齐心创业。

铺子里除了先前三样的畅销商品“销魂茶叶蛋”、“倾魄漱口水”、“神惑澡豆”外,还新研究出“寸心药浴包”、“娇娃面膜”、“神仙蜜饯”来,这几样商品也都以茶叶为原料,是市面上独一无二的商品,别处决计买不到,唯有齐心商铺才有卖。

不只如此,开张的头几天他还搞出买三送一的活动,任买铺里三件商品就多送一件新品试用,这么一来,生意一飞冲天,铺门一开,从早到晚铺里皆挤满了人潮抢购,直到入夜要熄灯了还不见人散去。

两夫妻好不容易硬是将继续上门的客人请出去,火速阖上门板才得以喘口气。

“我说相公,你之前不是说要搞什么饥饿营销,可这回怎么备这么多货,让咱们由早卖到晚,钱收到来不及。”莫可儿滑坐在门边上用身子顶着门,防止有人还想闯进来买东西,不住摇头喘息的问。

开了铺子,需要的货品数量自然倍增,靠他们夫妻俩的双手是做不足供货的,相公便与人签约量产,确保每日店里会有足够的货品供出,可这不就违反了他当初的销售计划吗?

曾思齐与莫可儿一样累惨的瘫坐在门边上。“这你就不懂了,当初是为了造势,所以刻意在上市初期控制数量,但当话题炒起来后,咱们的货出名了,自然就不需要再‘饥饿’下去,之后可以开始正常供货,这样咱们赚的才会多。”他解释。

“可后来咱们研究出来的那三样商品可是新货,你不只不控制产量,还免费送人,这又是为什么?”她有不懂之处,再问。

“这叫新品试用,别人没用过咱们的新产品,自然不知它们的奥妙之处,免费送一次让他们使用,明白咱们卖的是好用的东西,将来自然会再上门指定购买,而我藉此当成开张特惠还能吸引更多人过来,让咱们人气更旺。”他说。

这会她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了。“可是若每日人潮这么多,咱们夫妻才两双手,哪里接待得完,吃不消的。”她疲累不已的抹汗,生意好固然开心,但人的体力有限,长期这么下去,她可撑不住。

他也皱了眉头。“这倒是,我一开始没想到生意会好成这样,几乎轰动了整条街,这不成,明日起咱们得请伙计了,若无人手帮忙,咱们夫妻早晚累死,之后就算赚了大钱也没命花的。”

她赞成,瞧今日这状况,不请人是不行的。

隔两日,小小的铺里果真请了两个伙计,可生意好到还是忙不过来。

一个月后,两夫妻不仅将铺子欠的租金还给卢守正,连利息也一分不差的给了,还主动提付押金,才一个月的功夫,曾思齐就能拿得出这笔钱来,让同是商人的卢守正非常惊讶,对他的经营能力叹为观止。

接下来的三个月,就算没买三送一的特惠了,铺里还是人潮汹涌,新品拜一开始的试用所赐,回购率极高,销售奇佳,他们本来只雇用两个伙计帮忙招呼客人,现已增加到三个人了。

这日,铺子外头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坐了四个人,分别是曾家的大长辈曾媛、曾思齐的母亲于锦绣以及曾君宝和曾思伟父子。

他们坐在马车里瞧着进铺子光顾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好得教人眼红。

曾君宝父子瞧得咬牙,这生意居然就让那小子做起来了,他们本想,过去这小子无论做什么都失败,注定一事无成,哪知这回却是出乎意料的成功,他们真是看走眼。

他们心急如焚的瞧向同车一脸严肃的曾媛,一早老人家突然说要来这铺子一趟,他们父子就开始胆战心惊了,本来老人家没叫上他们一道的,可他们坚持一起来,这才会全坐上车来到这里了。

两父子心情紧张,老人家想干么?真要叫曾思齐回去吗?

这可不行啊!他们已与曾思齐翻脸了,这小子若回来,他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再说了,这小子也已不是一年前被赶出去的蠢蛋了,如今的他像是换了一个脑袋、重新做人似的,变得精明强悍、利析秋毫,哪里如过去一样能教他们父子糊弄,因此绝不能让这小子回曾家坏了他们的好事。

“母亲,虽然思齐这孩子变了很多,长进了不少,但我认为得再观察观察,多磨练他一段时间,若是您这么快心软让他回来,将来只怕他不会珍惜您的用心。”曾君宝赶紧说,想劝曾媛打消接曾思齐回来的打算。

曾媛坐在马车内,不苟言笑,自有一番威仪,她身为曾家守灶女,丈夫是入赘的,从小就肩负兴旺本家的责任,对人自然特别严厉,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这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多嘴。”

她阴寒的瞪着曾君宝,这股威严让他只得闭上嘴,不敢再多说。

“祖母,爹也是一片好意,希望大哥真能变好,这是忠言逆耳,您不能不听啊!”曾思伟沉不住气,见父亲被斥,忍不住还是插嘴了。

“思伟,你大哥是真的改邪归正了,他都在外孤蓬自振一年了,上回我去见他,想私下拿钱给他应急,他还不收,说是既然在外就不用拿家里的钱了,而今他这成绩也是大伙都瞧得见的,还要再怎么考验才够,难不成真一辈子不让他回来?”于锦绣急说,她出身富户,娘家成员简单,性格较为良善软绵,丈夫早逝后,一切都听婆婆与两个儿子的,日子养尊处优没什么忧愁,直到大儿子曾思齐被赶离家中,二儿子曾思典身子又不好之后,方觉自己没了依靠,这才开始日日愁心了。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就事论事,怕大哥回来后又会故态复萌,恢复过去好逸恶劳的恶习罢了。”曾思伟说。

“那好,我这也是就事论事,思典近来身子越来越差,有时几日都下不了床,这家里、外头的事不少,找思齐回来也是帮大家的忙。”她红着眼眶道。

曾君宝见她这样子,再瞧瞧曾媛,晓得曾思典病了,这才是老人家想找回曾思齐的主因,他没料到嫡母还是防着他,当他不是自己人,他只恨自己不是她亲生,才让她偏心,不过他不会甘心的,这曾家的一切,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这……思伟两个月前成亲了,府里不是已多了个人帮你张罗家务,而思伟有了妻子后,更能定下心来多帮思典的忙,所以这外头的事有思伟就成了,何必一定要思齐回来——”

“都给我闭嘴,你们都别再说了,这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曾媛沉下脸来,曾君宝连同曾思伟均吓得不敢再张口,老人家向来说一不二,谁敢忤逆。

曾媛为人精明干练,心中若已有决定,旁人多说无益,是劝不动的,于锦绣十分高兴,希望这趟真能带回自己的大儿子。

“咱们过去吧。”曾媛决定下马车,去见曾思齐了。

曾思伟只得苦着脸去帮着拉开车帘,扶着曾媛和于锦绣下马车。

一行四人往齐心商铺里进去。

“欢迎光临——”莫可儿正巧人就站在门口迎客,第一眼见到于锦绣先是一愣,她还是阮家人时为了二姊与曾家的亲事,是见过于锦绣的,所以知晓这人是自己相公的亲娘。

此刻见到她到来,莫可儿已是很讶异,再见于锦绣身边搀扶着的人后,更是吃惊起来,曾家大家长居然亲自上门了!

“相公……”她紧张的回身喊正在另一头算帐的曾思齐。

曾思齐闻声抬首望去,见到了祖母和母亲,他脸上倒是没有惊诳,微微一笑后这才举步过来。

“祖母与娘都来了。”他态度沉稳,不见慌张。

于锦绣见到儿子欢喜,曾媛则是脸上没什么笑容,但见孙子眼神淡定,不同以往的虚浮,心下倒是欣慰的。

“见老祖宗来了,还不知快点过来招呼,这人到外面久了,就忘了什么是礼数了。”曾君宝上前朝曾思齐撇嘴讽道。

“叔父教训得是,只是铺里人多,还是请祖母移驾到后堂去坐,咱们在那聊吧。”曾思齐脸上丝毫没有火气,手往内堂一比,顺道也朝莫可儿瞧去一眼,让她去准备准备,自己则领着曾媛他们进到后堂去了。

后堂地方不大,仅有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曾媛、于锦绣、曾君宝坐下后就没了位子,曾思伟只得站着。

“这地方真小,不愧是间小铺子。”站着的曾思伟故意眨低曾思齐的铺子不称头。

“铺子小无妨的,能赚钱就好。”曾思齐淡淡的道。

这话听进曾媛的耳里,点了头。“嗯,地方贵不在大,贵在能进银,这点思伟要多学着点。”

曾思伟被祖母打了脸,还让自己向曾思齐学,脸色瞬间青了,虽不高兴,也只好不甘不愿的道声:“是。”

“祖母今日怎会过来?”曾思齐瞧曾思伟吃瘪,抿了笑后才问向曾媛。

“我瞧你这生意好,特意过来瞧瞧你卖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货品。”曾媛道。

他微笑。“我明白了,娘子已去准备东西了,马上就来。”

话落,莫可儿已端着铺里热销的几样货品进来了,这些东西一摆上桌,不只曾媛好奇,连曾君宝与曾思伟都研究起来,也想瞧瞧这些东西为什么卖得这么好?

“祖母,这是‘神仙蜜饯’,您请尝尝。”莫可儿将蜜饯端到曾媛面前请她试试。

曾媛看她一眼,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长孙媳妇。

莫可儿有几分不安,不知老人家来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曾媛以严厉难伺候出名,她深怕自己不入祖母的眼,得罪了她。

曾媛瞧了她后并未说什么话,默默伸手取过她捧着的蜜饯放进口里,这一吃,略微吃惊。“这里头有茶叶的味道?”

“是,是将梅子与茶叶一起腌制,吃起来茶香浓郁,正好综合梅子的酸味,不甜不腻,让人吃了神清气爽,因此称为‘神仙蜜饯’,就是神仙吃了也会喜欢。”莫可儿介绍着说。

“原来如此,那这个又是什么,怎么像是一张人脸面具?”于锦绣好奇的也问起另一样东西。

“相公将这取名‘娇娃面膜’,这玩意用布做的,上头浸了能养颜美容的汉草以及有美白作用的茶叶,裁剪成人脸的形状与大小,女子敷在脸上能让皮肤变得白皙水女敕。”莫可儿回答。

于锦绣听了恨不得立刻带一些回去敷脸了,其它商品莫可儿也一一向他们介绍了一遍。

这几样东西确实新奇,市面上完全不曾见过,难得他们夫妻有这样的巧思,难怪奇货可居。

曾君宝父子只是不解,曾思齐过去根本就是个不用脑袋的笨蛋,哪里想得出这些点子,这会突然间聪明起来,他到底是吃了什么药,能让脑子变好?

曾媛老眼精明的低敛着,自己买卖种植了一辈子的茶叶,居然都没想过用茶叶能再创造出这么奇特的东西,而自己的孙子却是想到了,这小子果真是不一样的。

“思齐。”她终于开口了。

“是,祖母。”曾思齐应声。

“这趟被赶出门,可觉得苦?”老人家问。

“是苦。”

“那怕了吗?”

“怕极了。”

曾君宝听见他这不长进的回答,暗喜了,这没用的还是没用,废柴是铸不成剑的。

“不过,孙子不怕苦了,只怕没出息。”他接着又说。

这让原本开始皱眉的曾媛,眉头又松开了。“是吗?”难得展颜的她,甚至笑了。

曾君宝父子的心情像洗了冷热澡,一会冷一会热,这会又冷了。

“祖母,这些日子来孙子确实吃了不少苦,但也体会到不少道理。”曾思齐说。

“什么样的道理,说来听听。”

“是,不怕苦的,苦半辈子,怕苦的,得苦一辈子!孙子情愿今日苦,也不要日后后悔。孙子感谢祖母当日赶我出来,让我顿悟这道理。”

曾媛一听,眼底是真正显笑了。“可以了,你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莫可儿一惊,老人家这是肯让相公回曾家了?!

相公说过要让祖母自己开口让他回去,而这居然不是大话,他真做到了!

她赶紧瞧瞧丈夫的表情,见他神色淡漠并没有立即答应,竟像是还要考虑。

一旁的于锦绣见状急了。“思齐,难得老祖宗肯原谅你,还不赶快跪下磕头,谢谢老祖宗。”

曾思齐闻言是跪下了,也磕了头,但他却说:“祖母能原谅我过去的胡涂事,我十分感激,但现在我与娘子共同经营的事业正起步,若是要放弃也得与娘子商量过后再说。”

于锦绣讶然,他竟提到了莫可儿,生意上的事从来是男人的事,女人哪里能置喙些什么,况且他还说这铺子是与妻子共同经营的,这也太抬举妻子了,对此,她不禁对莫可儿多审视了两眼。

“说这什么话,老祖宗要你回去,你却说要问女人,你这是越混越没出息了!”曾君宝马上说,这不是希望他回去,而是纯粹为斥责而斥责。

“问女人怎么样,祖母不也是女人?”曾思齐撇笑说。

这话堵得曾君宝瞬间哑言,他一时忘了曾媛也在场,曾家不就是她一手打理的?

“这……老祖宗不一样,她是曾家的顶梁柱,一般女人如何能相比。”他尴尬的说,也不太敢看曾媛的脸色,怕自己的话触怒到她了。

“思齐说要问你,那好吧,你过来说话。”曾媛没去瞧曾君宝的样子,只让莫可儿过去。

莫可儿也没料到相公会在祖母面前如此说,这分重视让她极为感动,时下的男人哪里曾想过女人的功劳,又哪里曾问过女人的意见,可他毕竟不同,对她亦是特别的。

相公对于她的能力从不压抑,任她自由发挥,这才能研究出这么多奇特的商品,更感人的是,他不介意将一切与她分享。然而她也清楚,其它人不是相公,不能用相同的度量来对待女人,他们是不会认可她的能力的……

因此莫可儿不安的走上前去,安静的站在曾媛面前,等着曾媛问话。

“思齐说这间铺子是夫妻共同经营的,你做了什么?”曾媛抿着嘴问。

“我没做什么,只是支持……”

曾思伟立即冷笑了。“这什么话,说支持我也会,那是不是这铺子也算我一份?”他嗤之以鼻。

“你们看到的这些商品,虽说都是我的点子,但要让东西好吃、好用就不是我做得到的,非得我这女人不可,若是没有她,这些东西还生不出来。”曾思齐出声告诉大家。

“你是说,这些什么‘销魂茶叶蛋’、‘神惑澡豆’、‘神仙蜜饯’等都是她研究出来的?”曾思伟讶异了。

“可不是。”曾思齐点头瞧向自己的妻子,眼底除了疼惜还有钦佩。

曾思伟忍不住瞪向莫可儿,自己刚娶妻,那阮玫玲美则美矣,但什么都不会,以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能,娶回来后却发现没一样出色的,这才女的名声根本是外头瞎传,这就算了,好歹身为妻子也该懂得替丈夫守点财,但她只勤于花钱打扮自己,从来没想过怎么帮他赚钱生财,反倒是这不起眼的贫穷女子竟能帮得了曾思齐?

“丫头,你若有如思齐所说的长处,那问问你也是应该的,说吧,你愿意与思齐一起回曾家吗?”曾媛沉声问。

莫可儿也没有立即回答,只低头想着,自己已习惯了与相公两人的平凡生活,且自重生后,她已视富贵身分如浮云,向往的是简单朴实、脚踏实地的生活,今后若随相公回曾家那座大宅院里,难免日子又会变了,自己几乎可以确定以她这贫穷的出身若进到曾家大门去,日子铁定不会轻松好过的。

然而,此刻她也明白相公开这间铺子的用意了,他是料定若能做起来,祖母必定会对他重拾信心,让他回去是理所当然的,这总比他一无是处厚着脸皮回去干求的好,而今果然如预期,祖母来了,而相公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回曾家去,自己又怎么可能阻挡相公回去?

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其实只光想到相公能记得问自己的意思,这分尊重就够了,这一想,便点头了。

“相公是曾家的长子长孙,理当回家去尽些心力,咱们夫妻这就随祖母回去。”她终于松口了。

曾君宝父子一听,纷纷暗自磨牙,气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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