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救护车急奔而来,在餐厅的大门口停下,救护人员训练有素的拉出担架,小跑步入了庭院,小心翼翼的将身受重伤的秋令放上担架。
预备跟上的曹知倚,手臂被曹午清一把拉住。
“去哪?”曹午清问。
“我得跟着去。”
“保镖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不过是名保镖,“别忘了你这里还有事。”
相亲饭还没吃完,他可不能丢下相亲对象离开。
曹知倚瞥了一旁的柳静水一眼,她的眸中写着焦虑,看得出来她十分担心秋令的伤势,希望他能跟着一块去。
曹知倚默默自父亲的掌握中抽开手,转身毅然决然跟着救护人员而去。
“搞什么鬼?”曹午清面色边变。
不过是个保镖,不过是个床上的玩物,他这样跟了去医院,万一前些日子寄了照片作势威胁的记者发现了,事情岂不更大条?
难道他们之间并不寻常?他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知倚要去哪啊?”柳母不解的问。
“妈,他去医院了。”柳静水代答。
“他为什么要去医院?”柳母更困惑了,“他也受伤了吗?”
“不。”柳静水摇了摇头,“妈,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们走了好吗?”
“受到惊吓了吗?”柳母心疼的模模女儿。
“有点。”柳静水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我跟你爸说去。”柳母转身对柳父说明女儿受到惊吓一事。
相亲饭因突发事件而流局,更因为后来的电视报导将两人的恋情曝了光,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
曹知倚神色阴郁的握着因来电而震动的手机,离开手术室前的等候室,走上一楼,公共大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最新新闻,是记者报导这次的刺设事件。
画面清楚的播放救护人员将受伤的秋令送入救护车中,接着,曹知倚跳了上去,救护车后厢门随之放下,阻隔了在第一时间拿到独家新闻,想上前来访问的记者。
“据可靠消息指出,曹立委的大儿子,也是身为曹立委特助的曹知倚,目前正与此名保镖交往中,这段名门与平民的姻缘是否成真,让我们密切注意后续的报导。”
行走的脚步一顿,抬首望着已换了下个新闻的电视。
消息还是走漏了啊……
瞥了眼大门口正引领等候的记者们,他改走到走廊的尽头,靠着窗,接起行政助理打来的电话。
“特助,因为新闻的关系,很多记者想访问你。”
“他们是对桃色新闻有兴趣还是对刺杀我的人有兴趣?”
行政助理顿了下才回,“应该都有吧!那个刺杀你的人是……”
“我刚已经跟警察说明过了,他是之前因为环评迟迟不过,想要求关说,被我拒绝之后,受不了环保局闻出的高额罚金,又没钱购买环保设备,所以被迫关门的公司负责人。”
“我了解了,那秋令她现在怎么样?”
“情况不乐观。”他的语气沉重,眉头紧楚,“这两天是危险期。”
闻言,行政助理也不由得沉默了。
平日他跟秋令的感情好,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会一同分享,听到她正陷入生死关头,与死神拔河,胸口就沉重得好像放了十斤大石。
“我已经跟她的父母联络过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行政助理道。
“嗯!”
“特助,你要不要先回办公室?有很多事要你处理。”
“我现在没这个心思。”曹知倚揉揉酸涩的眼睛。
“立委叫你马上回来。”
曹知倚心中立刻浮现曹午清要他马上回办公室的理由——他与秋令的真正系!
曹知倚暗叹了口气,“晚一点吧!”
切断通话,他再走回地下二楼的手术室前等候。
俊脸埋入双掌中,心头苦思该怎么解这个套,让父母那边愿意接受他选择秋令作为他的对象。
这题目实在太难,他思考了许久,仍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方法。
掩面的他,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打量他。
难道是潜入的记者?
他抬起头来,是一个年纪约十岁的小妹妹,后头站着形似她母亲的人物。
“你是电视上那个人喔?”小妹妹眨着纯真的大眼问:“保镖受伤的那个人喔?”
曹知倚牵扯出勉强的笑意。
“真的是你耶!”说话的是妹妹的母亲,“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个保镖在动手术吗?”
他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等手术结束?”妈妈再问。
“嗯!”他淡淡的应声。
“真的吗?”妈妈有些难以置信的掩嘴,“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政治人物都很冷血,没想到保镖受伤也会担心喔?还会在这里等待?”
“那个保镖听说是你的女朋友?”听到他们的对话,另外一位大婶也好奇的转过头来。
曹知倚抿着唇不语。
“电视上有说,那个时候你正在跟有钱人的女儿相亲?”大婶一时之间记不起来那个有钱人是怎样的人物。
“你是被逼的吧?”妹妹的妈妈眼中闪着光芒。
曹知倚有些困惑为何她眼里会突然冒出崇拜的星星来。
“一定是被逼的啦!”大婶豪气的拍了曹知倚的背,用力之大,害他中午尚未消化的寿司差点吐出来,“少年,你很有情有义耶!宁愿不要有钱人的女儿,要跟一个普通平民出身的保镖在一起!将来如果你要参加选举,我一定投你一票的!”
“我也会!”妈妈猛点头。
“我也会!”妹妹天真的举起手。
“现在的政客眼里都只有钱,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什么做人的道理都忘得一乾二净了,我们需要的是像这样视金钱如粪土,重视情义的好青年啊!”另外一位大叔慷慨激昂的说道。
突然之间,等候室仿佛成了曹知倚的拉票区,所有人一致要他出来竞选,投身公职,并拍胸辅保证必投他一票。
这一切的一切,是曹知倚始料未及,同时,他晓得了怎么解决父亲这一关。
一石二鸟之计在他心中成形。
“谢谢!”他握住小女孩的手,诚挚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跟我一起祈祷,我心爱的人能够月兑离险境好吗?”
“好好好!当然好!”
在场的人们除了为自己的家人祈祷,同时也替手术内的秋令一块祈祷,祈祷她能月兑离险境,能与有情有义的好青年再听取首,将来若有机会,一起为改革台湾而努力。
***
秋令一张开眼,就看到父母欣喜的脸庞。
“爸,妈?你们干嘛跑来我房间?”她疑惑的问。
“什么房间?”正想往女儿神智不清的脑袋巴下去,扬手之际,才想到她是伤者,连忙缩回,“这里是医院啊!你为了保护你的老板,肚子被歹徒刺了一刀!”
“啊?”秋令瞪大眼,“有这回事?”
唐父见状,担忧得用掌心覆上她的额,“你不会丧失记忆了吧?”
“她又不是撞到头,怎么会丧失记忆?”电视看太多喔!唐母白他一眼。
“不一定啊!说不定受到刺激太大,所以选择性记忆丧失!”他推理小说可是看很多。
“爸,我记起来了啦!”秋令紧张的问:“那老板有事吗?”
“他没事啊!他人很好啊!”唐母回道。
“是吗?那就好。”秋令下意识在病房里头寻起他的踪迹来,然而倍大的单人病房中,除了爸妈,她谁也没瞧见。
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出现!秋令忍不住自嘲。
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保镖替老板挡下伤害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只是尽本分,他没理由关心一个他一点也不爱的女人!
想起过去,镜花水月一场,只有她自己投入恋爱之中,一相情愿的爱着他、恋着他,结果一有好对象出现,就直接被抛弃了。
她真的是很笨,笨到看不出他的虚情假意,笨到看不出他只不过把她当玩玩的对象而已。
唐母拉住她的手问道:“秋令啊!妈问你,你真的跟那个曹知倚在一起吗?”
“什么?”秋令脸色大变。
难道是那些照片被公开出来了?
“我听新闻说,你跟曹立委的见子在谈恋爱?”唐父也紧张的问。
“是不是真的啊?”唐母急问,一神色之间隐约可看出一丝窃喜。
“没有!”秋令用力摇头,“我跟他之间什么事也没有!那都是新闻记者捕风捉影,我跟他只是保镖跟老闻的关系而已。”
“什么事也没有?”唐母与唐父面面相觑。
“对!什么事也没有!”秋令坚定道。
唐母立刻将唐父拉到一边去,说着悄悄话。
“难道说,秋令是被利用了?”唐母担忧的说。
“嗯……”唐父语重心长的长吟,“有可能!听说曹知倚要竞选2O1O年底的市议员,他因为这件事的关系,深情的形象在女性选民之间的声势大涨,走到哪都有人跟他要签名跟握手。”
“太过分了!”唐母生气的怒道:“趁秋令昏迷不醒的时候,利用她宣传造势,就连他父亲的形象也因而提升。他们得了甜头,我们的女儿却惨兮兮的躺在医院,差点就死掉了!”
“爸、妈,你们在聊什么?”秋令好奇的问。“怎么聊得好像火气很大?”
唐母气冲冲的走来道:“秋令,我跟你说,马上辞了保镖的工作!”
“我已经辞了啊!”
“什么时候的事?”唐家两老错愕。
“受伤的时候我就辞了。”她闷道。
她还记得她那时紧握着他的袖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她决定要离开他,以前发生过的事,她统统都会装作未发生过的离开。
这才是顺应了他的愿望!
她难过的闭上眼。
她什么都没有,配不上他,对他没帮助,仅被当作发泄的工具,她再也不想这么卑微的跟在他身边,让心痛啃食着她。
看,就连她终于逃出鬼门关,也看不到他的人,她真的不曾被他放在心上过啊……
“妈,我想休息一下。”她觉得受伤的地方似乎感应到她的悲伤,竟也隐隐作痛起来了。
“好。”唐母为她拉好被子。
与唐父一块走出病房,唐母忧心忡忡的问:“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戳破曹家的谎言?”
唐父面色沉重道:“我怕曹家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才让秋令住最好的病房,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万一戳破他们的谎言,秋令因此被随便对待,伤口又恶化,那怎么办?”
那一刀刺得深,要不是秋令年轻力壮,又因学武的关系,体能极佳,早撑不过去了!
但医生也说过,这几天是观察期,必须密切注意,否则一个不慎,受到伤害的伤口及内脏有可能遭受感染,到时情况会更严重,处理起来也会更麻烦。
“什么怎么办?秋令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这么做本来就是应该的呀!”
“我在想,既然曹家利用秋令,那我们也反过来利用他们好了!”唐父模着下巴,眸光深沈。
“怎么利用?”唐母好奇的问。
“等秋令完全痊愈之后,再拿此事威胁他们!”女儿被他们利用来拉抬声势,要些报酬也是天经地义。
“要威胁他们?”唐母大惊失色。
单纯的她从没想过要威胁别人。
“怎么可以放任他们白白利用秋令!”唐父愠道:“当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