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鸦呼啸撞来,孟清舞忙从李玄身下钻了出来,手捏法诀,体内真气涌动,生生在两人身上结了一个粉色光罩。
“砰砰砰”撞击声大作,无数血鸦似发疯了一般撞到光罩上,登时骨折肉碎,血雨飘洒,黑色的羽毛漫天飞舞。
本已飞远的血鸦当闻到同伴的血时,血红的双眼闪了一闪,扑腾着翅膀又倒飞而回。
满天血鸦纷飞,如翻滚的乌云般,片刻间便将光罩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血鸦本就是野性十足的动物,受到血气的刺激,撞击的力道无形中强了好几倍,每一次俯冲而下,便有几十只血鸦被撞得喷血而亡,即便如此,血鸦却是撞得更加厉害了。
但见漫天烟尘卷舞,沙石飘扬,血鸦腥血飘洒而下,顺着光罩流下,在地下汇成了一条河流。
渐渐地,光罩中的孟清舞有些体力不支,雪白的额头上汗水涔涔,李玄看到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也坚持不了多久,于是道:“孟姑娘,你先撤功,让我来支持一段时间。”说着猛一提气,体内真气如潮水汹涌起伏,只听得一声震耳大喝,一个青色光罩闪现而出,与粉红光罩重合在了一起。
见孟清舞动作不变,依旧屏息提气,体内真气自双手徐徐汇到光罩上,李玄再次劝道:“孟姑娘,你还是先撤功休息会儿罢!”
孟清舞摇了摇头,没有答话。任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怎样,她都要与李玄共进退了。
两道气流,一青一红,双双汇到光罩上,两层光罩的重合使得威力倍增,无论血鸦如何撞击,两人几乎没多大感觉。
众多血鸦兀自撞了一会儿,根本对两人造成不了甚么伤害,竟像是通了灵智般在光罩上停了下来。
只听见一声远较其他血鸦清脆响亮的叫声响起,一只体形比平常血鸦还要大上几分显是领头的血鸦排众而出,四处挥舞着巨大的翅膀,似是在发号施令一般。
孟清舞长长喘了口气,轻道:“那只是血鸦王,倘若不把它杀死,这些血鸦撞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罢休,到时候恐怕我们不被累死也要被饿死!”
李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一时间千般想法浮上心头。
正当此时,又听得一声尖鸣声,血鸦王引颈长嘶,双翅挥舞如风。
众多血鸦领了命令,如天河倾泄般,再次俯冲而下。但这次却不是往光罩上撞,而是往两人脚下飞落,将光罩向上托了起来。
血鸦黑压压一大片,数量足有上万只,且又凶性大发,托起两人轻而易举。
两人只感到身子一轻,眨眼的功夫便已被众多血鸦托到了半空中。
李玄大吃一惊,沉声道:“看来这些血鸦是想摔死我们!”
孟清舞点点头,眉头微蹙,接道:“想不到连血鸦也如此奸诈。”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两人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稍一思量,李玄便道:“我继续结光盾抵御血鸦进攻,你快快出招杀它个片甲不留。待我找出血鸦王的位置,你听我号令速速将其击杀。”
孟清舞点点头,脸色蓦然一冷,长袖一甩,彼岸花呼啸而出。一阵花香在空中溅射开来,粉色气流狂乱舞动起来,孟清舞一声叱喝声,彼岸花瞬间化作七瓣,激射而出。
只见粉色光波狂乱闪动,炽烈的红芒怒射而出,刹那间风雷之声大作,七瓣红花化作满天飞舞的小花,夹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血鸦斩杀而下。
“嘎嘎”痛叫声大作,小花迎上血鸦,便如开山破石一般,瞬间将其斩为肉碎。
但见血雨飘落而下,星星点点,灼灼耀目,黑色羽毛如风中柳絮四处飘飞,残肢碎肉飘洒如密雨。
整片天空中如升起了朵朵红云,殷红一片,如同火烧。
受到如此猛烈的进攻,血鸦不退反进,两只血红的眼睛中放射着贪婪的目光,继续尖叫着电冲而上。
孟清舞衣衫无风自舞,素手轻摇,如同撒花天女,身旁粉色光芒曳舞不定,只听得一声娇喝,孟清舞红唇翕动,迎风念动法诀,粉色花瓣立时迎迓而上。
经得又一轮的拼杀,血鸦又死了几千只,尸体落入峡谷中跌得粉碎。花瓣如同潮水般将血鸦卷冲其中,血鸦受惊惶惶四散退避,李玄忽然喝道:“血鸦王出现了。”
但孟清舞正血斗众多血鸦,哪里腾得出手来,当下眼神一凛,一声雷霆暴喝,背上纯钧剑电射而出,道道刺目青光霍然闪现,只见青色光罩瞬间破裂,李玄剑诀一引,仙剑直直向着血鸦王射杀而去。
仙剑光芒迅捷无匹,如流星急速划过,夹带着冷冽慑人的气势,竟似要撕裂虚空而去一般,血鸦王尖爪挥动,一声悲鸣,还不及退开,身躯被仙剑击中,陡然化作一片碎肉,飘洒落下。
血鸦王既死,众多血鸦群龙无首,哪还顾得上攻杀两人,纷纷作鸟兽散,过不多会儿,空中只剩下惊魂甫定的两人。两人相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孟清舞不论何时皆是板着脸孔,如同一块冷冽彻骨的寒冰,让人不敢接近,此时轻轻一笑,登时如冰雪初融,娇花绽放,美得精心动魄。
古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形容的便是她这种女子。李玄蓦然间瞥见那一双春水温柔的眼眸,不可抑制地呆了一呆,再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孟清舞脸上的那丝迷人的笑意已然褪去,回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
这一抹笑如昙花一现,时间虽短,但李玄却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间惊心动魄的美丽、那一瞬间心怦怦跳动的感觉。
孟清舞丝毫未曾察觉李玄异样的神色,轻声道:“我们下去罢。”话音刚落,如落花般轻灵飘落。
先前两人被血鸦托起飞到空中,早已飞出了峡谷上方,落脚处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山谷,四周山峦起伏,绿树环合。
抬眼望去,俱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若有若无地弥漫着暗黑的瘴气,狂风呼啸袭来,瘴气四处飘散,阵阵波涛汹涌起伏。
谷中长满了许多奇异的树木,直有两三人来高,稀稀拉拉地,却也遮住了两人向前远望的视线。
地上全是低矮的灌木丛,枯黄的树叶堆积了几尺厚度,落满了各种鸟兽粪便,双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灌木丛下,各种颜色的野花遍地生长,竞相开放,整个谷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孟清舞向四处打量良久,忽然轻咦一声,在一棵树木前停了下来。
那树木体干纤细,几如儿臂,树叶绿油油一片,形似构树却呈现黑色的纹理,闪动着淡淡光华,树干弯曲,完全不像其他树木为了夺取日光养料,生得笔直。
李玄看到这树木也是呆了一呆,不知怎地,竟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忽然心神一动,蓦然记起《九州图志》曾记载过这种树木。
这种树木名为育沛,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所结之果剧毒无比,见血封喉。但若是划开树皮,从中会淌出鲜红如血的汁水,有补气提神、延年益寿之功效。
为了证实书中记载无误,李玄拔出背上仙剑,沿着树干向下一划,切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如血的汁水从中汨汨流了出来。李玄陡然一喜,折了片树叶接了一些倒入口中。
汁水入口甘甜,如饮醴泉,顺着喉咙直流入月复中,淡淡的幽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果然甘甜爽口!”李玄面带微笑,兴奋不已,又接了一叶子递到孟清舞面前:“孟姑娘,这树名叫育沛,流出的汁水有补气提神、延年益寿之功效,你也来饮一口罢!”
“哦?竟有如此奇效!”孟清舞将信将疑瞥他一眼,却不伸手接过,青葱似的玉指从一旁拉下一片树叶来,接了一些放到唇边,轻轻吮吸。
李玄见孟清舞不理他,悻悻然将手伸回,仰脖再饮了一口,只觉舌底生津、唇齿留香。
但见孟清舞一双美目微微闭上,似在咀嚼一般,慢慢品尝着汁水的味道,不置一言。
半晌之后,李玄见她双颊晕红,一副醉酒的模样,不由问道:“孟姑娘,这育沛树的汁水味道如何?”
孟清舞缓缓将美目睁了开来,晶亮的眼眸中如一汪春水盈盈流动,面上满是欣悦的神色:“味道确是甘美如饴,我很喜欢!”
听到此话,李玄不由一喜,笑着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多饮一些,顺道歇一歇脚。”
孟清舞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当下两人不约而同饮将起来,直将整株树的汁水饮尽方才罢休。
两人既饮了育沛汁水,初时只当解渴之用,过不多时,但觉月复中一股热气缓缓升起,如围坐在火炉旁,整个身躯被烤得暖洋洋的,舒服之极。
热气如潮水奔流一般,四处填补着体内消耗的真气,片刻之后,体内真气充盈无比,浑身似有了使不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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