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舞见手被握住,登时俏脸煞白,惊怒交加,显是怒到了极点。顾不得身在云端,彻底转过身来,又是一巴掌扇了。李玄再将孟清舞左手抓住,忙道:“孟姑娘,误会误会,眼下魔道妖人未除,我们怎么可以先窝里斗!”
声若洪钟,字字铿锵,孟清舞冷面含霜,强自忍下怒意来:“放开我的手!”李玄面有惭色,悻悻然将手松了开来,随时防备着孟清舞猝起发难。但孟清舞却是揉了揉被捏得通红的手腕,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坐回原来的姿势。
李玄心想:“孟姑娘人虽长得漂亮,性子却不大好,动不动便要喊打喊杀。我可不能再将她惹怒了,否则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此处,讪讪一笑,沉默了下来。
不知何时,鹿蜀兽已稳稳落到地上,落脚处乃是两座光秃秃的山岭间,道路尖石遍布,崎岖难行。此时夜色渐浓,山间冷风阵阵,黑暗的山坳中不时传来几声怪声,李孟两人从鹿蜀兽背上跳了下来。
只见两侧稀稀拉拉地两排高大树木拔地而起,万千枝条纷纷扬扬,淡淡的火光自罅隙中洒落而下。细细看去,却见每一棵树上都挂了一个白色大灯笼,似用动物毛皮制成,上面开了许多小洞,摇曳的火光透射而出。
孟清舞眼光落到灯笼上,立时俏脸煞白,嗫嚅道:“人皮油灯!”李玄一听,细细往最近的一个灯笼上看去,登时一惊过甚,遍体生寒。灯笼上方洞眼众多,却在收口处有两个圆形斑点,却不是人的乳*晕是甚么。
蓦然间,只觉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灯光投落在地,映照着朦胧的树影,如同万千恶鬼枯手招摇。为何马岭山上空乌云常年郁积不散,原来竟是有人施了邪术,结了极阴极邪的凶鬼大阵,阻住了天地灵气。
“此处既点了如此多的油灯,想必魔道妖人便在前方不远了。”李玄推测道。
孟清舞不置可否,映着摇曳的火光,自顾自向前行去。李玄笑了笑,心想这孟姑娘胆子倒是不小呀,若是换了平常女子,早吓得挪不动步了。
风无端大了起来,冲过层层山岭间,吹得两旁的树木猎猎作响,其声如山鬼夜哭,令人莫名心寒。顺着一路的灯光行去,转过一面千仞的绝壁后,不远处一座巍峨的高山半腰闪烁着点点火光。
火光一路连绵,清晰地勾勒出一条上山的道路,李孟二人疾步快行,行到山脚下却已影影绰绰地多了许多身影。那些人手中提着明亮的大刀,目光灼灼地四处巡逻着,满面冷冽的杀气,让人望之胆寒。
“此地必是魔道妖人的巢穴了!”李玄道。
孟清舞轻道:“慢慢挨近,不要打草惊蛇了。”
正当此时,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了。抬眼望去,一群黄衣大汉举着明亮的火把追了。李玄心底一惊,低声道:“这么远也能被了?”正欲站起身来,却被孟清舞一把压下,微一愣神间,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别慌,这些人没有我们,你看。”
顺着孟清舞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两旁的山崖上左右腾跃,奔行速度极快,眨眼便将众大汉甩出了一大段路。眼看那高大身影便要向两人奔行而来,只不过百步之距,那人却是轻咦一声,身形急转,跃入一旁的幽深的树林中。那些大汉纷纷喝叫着,举着大刀追了进去。
李孟两人喜不自胜,没想到竟发生如此好事,当下相视一笑,向着半腰的山洞飞奔而去。
愈行上去,离山腰愈近,李孟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衍生一种不安的感觉。阵阵冷风吹来,路旁枯树摇摆个不停,如同一只只蛰伏的恶鬼,欲择人而噬。四周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慑人气势,像有甚么巨型野兽在一旁虎视眈眈,两人心中不由都有些发毛,不知不觉中,身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狂风呼啸,夜雾离合,山腰处排列着十二根汉白石柱,两旁的火盆中篝火跳跃,熏烟袅袅。正中处有一个不大的圆形洞口,其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时不时散射出几道奇异亮光,妖丽难言,光怪陆离。洞口两旁笔直立着许多带刀的大汉,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个个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看到这些人,孟清舞眼前不由浮现出秦家村的灭村惨案来,腥血狂洒,尸块零落,惨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想到这些,不一会儿孟清舞便烧红了眼,李玄不经意间瞥过她的脸庞,见她贝齿紧咬,脸色苍白,原本秋水般明亮的眸子中杀气毕现,知道她必然是想到了秦家村的惨案,于是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低声道:“切勿草率行事!”
孟清舞俏脸一红,将李玄的手甩了开来:“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就算要报仇也会找寻一个最佳的时机。”
李玄点点头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造成秦家村灭村惨案的罪魁祸首就在里面,我们须得抓准时机一举将其击杀。”
孟清舞心知他说的极对,想了想便有了一番计较,便即道:“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先灭杀掉外面的这些人,这样好杀洞里面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李玄笑道:“即是如此。我们便比试一番如何?”
孟清舞道:“怕你何来!”
李玄拍手道:“好好好。这一列是我的,另外一列是你的。我数到三,我们便动手。一、二、三!”“三”字刚出口,众大汉便见到全场光芒怒射,烟尘骤卷。张大嘴巴刚要叫上两声,却见到万千纵横的青色剑芒与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电射而至,匆忙之间还未及挥刀阻挡,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孟姑娘好本事!”李玄竖了竖大拇指,一脸玩味笑意。
孟清舞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少侠过奖了!”
“实话实说罢了。”李玄笑着道,“好了,闲话休讲,我们快些进洞罢。”
孟清舞点点头,率先向前进洞而去。李玄心想:“这孟姑娘胆子倒也不小,干甚么都一马当先。”
当下两人踏着碎步迈入了洞中。石壁陡峭,道路崎岖,洞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昏黄的光影摇曳不休。
愈行进洞中,气息竟如经历了四季变化,愈发冷冽起来。沿着迂回曲折的崎岖小路,两人穿过了一个个拐角,越过一条条沟壑,停在了一堵石墙前。
“前面没路了。”孟清舞道,“四处找寻一下,可有甚么机关。”说着伸出手在石墙上一阵模索。
只听得“咔”的一声,洞窟微微震动了一下,簌簌落下许多土灰来。石墙退了开来,露出一个洞口来。
两人对视一眼,面上不禁漾起几分笑意,并肩行了进去。刚走进洞口,又是“咔”的一声,石墙退了回来,将洞口重新堵住了。
洞窟高深,幽火跳跃,石壁凹凸,色彩妖丽,洞顶悬着许多钟乳石,起伏跌宕,如云雾压顶,形态万千。
此地竟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当真是别有洞天,不知名处隐隐传来几许水滴声,潮湿的气息带着几分阴森冷寂、几分血腥味道,漫漫压了。
洞中摆了一张石桌,四张石椅,上方摆了本页面褐黄的古籍,上书四个字:幽冥大法。李玄向石桌移了,匆匆向正中一瞥,登时身躯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正中一个四方池子中,盛满了殷红的血水,血腥之气勾人作呕。石壁上挂着一个男子,面色苍白,赤身luo*体,身上满是累累刀口,正自流血不止,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样。那人流出的血水如涓涓细流,顺着一个凹槽徐徐注入池中。
血池中端坐着一个白发男子,双目紧闭,上身赤*luo,面上淡淡血光跳跃不停。李玄方甫看到这白发男子,便知这人定是灭村惨案的始作俑者。当下向孟清舞招了招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可作声。
哪知孟清舞并未理会他的意思,疑惑道:“你甚么了?”声音虽低,此刻听来却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甫一出口,李玄便暗道一声“不好”,抢先将纯钧剑掷了出去。
“是谁?”白发男子低吼一声,豁然睁开眼来,双眼血光泛泛,散发出道道寒光。
纯钧剑迤逦电冲而至,青光闪闪,凛冽无匹。白发男子轻咦一声,霍然出手结了个光球,将剑尖凝在手中,阻住了仙剑来势。
“纯钧剑!”白发男子问道,“昆仑派李如海是你甚么人?”声音低沉,桀骜不驯。
李玄想也不想便道:“是你爷爷!”说话间,孟清舞隐身在一块石崖后,探头向血池望去。当下眼神一凛,面色连变了几变。
闻言,白发男子重重哼了一声,猛一挥手,纯钧剑倒飞而回,青光爆舞,只听得“嗤”的一声,没入壁中,嗡嗡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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