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婶婶,我是小贞啊!”
“小贞?”柳氏一愣,下意识再打量两眼,“小贞!”
柳氏将眼前这个少女与多年前那个小姑娘的影像重叠,不由激动的扔了伞,上前一把拉住叶小贞的手,一边还回头不住的嚷道:“他爹!他爹!你快出来!小贞回来了!小贞回来了!”
一面又上上下下的看着叶小贞,嘴上直道:“真是小贞,真是小贞,和小时候一个样子……”
叶小贞忙一手任柳氏拉着,一手将伞撑在柳氏身上,而身旁的林三牛自然的把伞往叶小贞这边遮了遮。
这边儿正说着,李庆生已经跑了出来,他在屋里并没有听清自家在喊什么,只是声音急促,别是出了什么事吧?这雨天儿路可是滑得很!
待他跑出来,见正在雨中拉着一个姑娘不+.++停的,李庆生一时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问着:“他娘,咋了咋了?”
柳氏回过头拉过叶小贞让李庆生看,“他爹,你看看,这是谁?”
李庆生被柳氏弄得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一边顺着的意向那姑娘看去,一边心里想着,是谁呀?难不成是家里的什么亲戚?
由于对方是个年轻姑娘,李庆生也不好多做打量,只大致看了两眼,只觉这姑娘长相极为秀美,一双大眼睛正含笑望着他,独有一股清灵之气——却没想出是谁。
嘴上只道:“瞧我这眼拙的。这位姑娘是……”
叶小贞不等柳氏说明,微微上前一步,笑道:“叔叔。我是小贞啊!”
“小……小贞?”李庆生一愣,却直直向叶小贞看去。
此时李庆生已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在古时,三十岁已是而立之年,已是人到中年了,不过许是生活过的并不艰难,李庆生和柳氏变化并不大。也不怎么显老。
叶小贞笑着道:“是呀!我是小贞,叔叔,我回来了!”
李庆生看了看。发现自家正激动的眼中含泪,手还拉住这姑娘的手不撒,再看看那样貌,竟是像先前的叶大哥多几分(叶爹爹也很帅的)。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时也激动的不知怎么才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庆生夫妻激动好半晌,方想起来他们现在还站在外面,而且还在雨中。
“瞧我,光顾了,小贞啊,你快进家,快进家……”
柳氏热情的拉着叶小贞往那几间砖房走。
叶小贞一愣。看向自家那几间房,柳氏这人颇为通透。一看叶小贞的面色,便知她在想什么,不由笑道:“我和你叔没在你家住,你先跟我来,这下着雨,风也凉,别着了凉,一会儿咱们进屋慢慢儿说。”
叶小贞便不迟疑的跟着柳氏和李庆生往这边的青砖房而来。
一边儿走,柳氏还悄悄的看着林三牛问叶小贞:“小贞哪,这小伙子是谁啊?”
叶小贞一看她那好奇的神情便知她想差了,笑着拉过林三牛跟李庆生和柳氏介绍道:“叔叔婶婶,忘了跟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师弟林三牛,也是咱们元朝人,不过他家在墉州,跟我一同拜入师门的,这次回来正好顺路,我们便一起回来了。”
哦……柳氏一听是这么回事儿,便有些恍然大悟,不过还有点儿可惜,这小伙子长得虽平常些,但看起来踏踏实实,是个好的,原来只是师弟呀……
若是叶小贞知道现在柳氏心中所想,不知道会不会再吐上回血呢?
林三牛倒是泰然自若,任由李庆生和柳氏偷偷打量,听叶小贞说起他,便向柳氏和李庆生见礼并道了好。
李庆生和柳氏连连摆手称使不得,又一路往家里让。
一会儿便进了屋。
叶小贞见这房屋三间,虽是青砖所建,但也只是是结实、整洁,格局却不大,被柳氏布置的简洁大方还很温馨,也足够一家三口住了。
四人在厅堂坐下,柳氏忙忙活活的烧水上了茶,便坐在叶小贞旁边,将这些年的事情一一说起。
原来,自那日叶小贞走后,虽说让李庆生和柳氏一家住到叶家,但两人都是感恩的,俱都想着给叶小贞看着房子留下个念想儿,便在叶家旁边搭了两间茅草屋,住了大半年,才拿出叶小贞留下的一部分财物出来盖了这三间青砖房,对外也没说是叶小贞留下的,只说李庆生进山采着了好药材,因此倒也没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只羡慕他家的好运气。
李庆生一家只住在自己家里,但柳氏每日里都是要把叶小贞家打扫一遍的,当初叶小贞留下的大件儿东西他们也没用,只归置好了摆放在叶家,那屋子长久不住人,总有些损坏,每年李庆生都要检修一遍,因此这房子倒显得格外的新,一如有人在家一般。
叶小贞一边听着一边感叹李庆生一家做人朴实厚道,最重要的是没有为金钱迷花了眼睛。想当初叶小贞走时可是给他们留下了万余两银子啊!有了这些银子,别说在李家村,就是到了兴源城,也能过得起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日子了,可他们却依旧守在这个小山村,穿着平常农家的衣服,住着不太大的房子,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道心呢?
叶小贞又问起村里其他人,柳氏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李庆生,才道:“小贞你是不知道,你走后第二年村子里就开始闹灾了,从三月就一个劲儿的下雨,一直到八月,就没大停过,村子里种的粮食啥的全泡没了,这一年大家伙儿靠着之前的积粮。亲戚邻居间的帮衬也就凑和了。可到了下一年,又开始大旱,一夏天就没下过两场雨。乡亲们从牙缝儿里存下来的种子全都绝收了,那年景儿,比你摔伤那一年还惨……想想,从你摔伤那一年,就没啥好年景儿,不是旱就是涝,村子里也走了不少人家儿。都到外边逃生去了……也有那祖祖辈辈儿都在这儿的,不想走的,到最后就开始死人了。你叔就和我商量着,拿着你当年留下的那些银子,再叫上村儿里仅剩的十来个个壮的,出了李家村儿。从兴源城坐船到祁州——那里没受什么灾。把那些银子全买了粮食,为怕遭劫还捐给官府了一半儿,让官府护送着回了村子,救下了不少人,后来朝廷里的人也赈灾了,这灾年也就了……近几年年景儿到还好,也算是风调雨顺,这才缓过来了……”
叶小贞听完。颇为感慨,她常向往田园生活。可没有绝对的实力,田园生活又岂是好过的?没有银子,没有能力,一切全都要靠天吃饭,这凡人的苦,也不是好受的,要不怎么人人都盼着做神仙呢!
只是叶小贞此时也就是一听,她根本没想到,当年她留下的那些银子能救了那许多人的性命,而这些,冥冥中终究还是要记在她的身上一笔的。
这些年,当年叶小贞见过的几位老人,那仗义直言的六叔公已然去了,而村长,这两的身子骨儿也大不如前,在五年前已经把村长让给了别人,到了镇子上和儿子孙子去享天伦之乐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庆生的爹娘一家,这一家子因为叶小贞给的那两千两银子,整日里争吵不休,老两口尚在时便分了家,每家都分得了几百两银子,不过都不往来了,搬家的搬家盖房的盖房,后来灾年一到,更是拿着银子就都走了,话说手里有银子,谁愿意在这里等死呢?那些人压根儿就没人搭理李庆生和柳氏——他们并不知道叶小贞当年曾给他俩一家留下上万两银子,而李庆生和柳氏又都不好张扬,看着就像个没钱的,更是没人搭理,倒落得清静。
“永安呢?”叶小贞看了看,并没发现当年那个给她送水的小家伙儿的身影。
柳氏一笑,道:“你弟现在在镇子里读书呢!”
李庆生和柳氏虽然生活上节俭,但却知道这没权没势的人家儿想要出头还得要靠读书,只有读书,哪怕只考上个秀才,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何况李庆生和柳氏其实并不缺钱。没算考不中,读过几年书的人,也比一般的人家儿要尊贵些。
看柳氏满足和自豪的样子,叶小贞便知现下她家的生活是极好的,不由放下了心,也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这一说便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柳氏便催促着让李庆生去村子里买些肉菜来,叶小贞好不容易回来,又还有客人在,怎么着也要整治些好吃的才是。
李庆生连连答应着,就要出门,却被叶小贞拦住了,只道:“叔叔婶婶不必去买了,这些我都带了,还有好些给你们的礼物。”
“带了?”李庆生愣了,眼睛不由向外望了望,他明明只看到叶小贞的人,也没看见马车啥的呀!
叶小贞知他心中所想,轻轻一笑,挥手间,堂屋的地上便多了一大堆东西。
五条近二尺长的大鱼,正在一个大桶里蹦跳,野鸡野兔各三只,还有一只黄羊,一只野猪,一扇猪肉,精细的白面和谷子各五袋,又有十匹各色棉布和绸缎放在桌上,还有一个首饰盒儿,里面放了几样金银首饰,也不多名贵,只是很实在。
李庆生和柳氏看着这一大堆东西眼都直了,“这……这……这都哪儿来的……”
好容易回过神来,又想到叶小贞临走时便凭空变出来两千两银子,便也就不觉得多震惊了,暗自猜测这些都是她师父教的?这是要做神仙啊!看向叶小贞的眼神不由就有些敬畏。
叶小贞敏锐的察觉到了夫妻俩的情绪,便笑道:“叔叔婶婶不必惊慌,这都是我来之前在城里买的,存放到一个地方,现在把它们拿出来而已,这只是个小法术。”
叶小贞本想着缓解一下李庆生和柳氏的紧张情绪,但她这一说,倒更让夫妻俩不明白了,心里也更加的忐忑,对叶小贞还好些,总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而那所谓的师弟,两人频频偷偷的去看林三牛,神态便有了一丝恭敬,生怕冲撞了这位仙人。
叶小贞有些哭笑不得,索性说要到自己家里去看看,顺便歇歇,柳氏忙带叶小贞和林三牛出去
走到自家院门前,叶小贞便让柳氏先行回家,而她和林三牛自己进去便可。
柳氏看了看,心道这样也好,叶小贞七八年未曾回家,一定很想仔细的看看家里的一切,而自己也要回去准备中午的饭食,虽说叶小贞带来了不少,但自家也还是要再添上一些的。
叶小贞站在自已家门前,看着雨中那熟悉的房屋,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
“三牛,你知道吗?这竹篱笆还是我亲手扎的呢!屋子后面还有个后院儿,当初我在那里还种了不少的菜……”
“唔……师姐你当时只有七、八岁吧?你真厉害……”
“那是!不厉害我也救不了你呀……走,咱们先家去,一会儿我再带你到后院儿逛逛。”
三言两语之间叶小贞的情绪已然稳定了不少,推开篱笆门,招呼林三牛便进了院儿。
屋子比当年还要干净、整洁,屋里摆放的,赫然是叶小贞临走时留给李庆生一家的,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用,想来当时自己也是莽撞了,只想着怎么对他们好了,却没想到自己一走,若有人来瞧见李家生一家住着这么好的屋子,使着这么好的家具会不会替他们招灾,好在他们虽朴实但也很理智,知道财不露白。
一间间屋子看了,叶小贞心中不禁有些惋惜,想着当初自己带走的那些东西,回想着当时它们在这间屋子里的样子,一时间,叶小贞不由有些痴了。
“师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后院儿看看吗?”。
林三牛语带轻快的问道。
“嗯……,走,咱们这就去……”叶小贞回过神来,笑了笑,带着林三牛绕过屋子,来到了后院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