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正在用万柳筵春诀抓湖里的鱼,闻言回头说道:“那洞天壶是可以装乾坤日月的,你说珠丘丹炉行不行啊?”
苏合嘴上从来都没有把门的,蓝睛提醒她多少回也无用,好在路芬芳已经习惯了。她说道:“现存的典籍内容我都用右军神笔记录下来了,其他东西也没有再带的必要。我以后还会再来这里的。”
众人听了,又收拾了自己日常的东西,便听路芬芳吩咐。走到机关石门口,路芬芳刚要启开法阵,蓝睛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怎么了?”
蓝睛缓缓走上前来,轻声对路芬芳道:“你真的要出去?往哪里去?两年时间对于修仙之人不算什么,那些人肯定还要继续追杀于你……我担心……”
“蓝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再留下去,修为也不能再进一分,只不过苟且偷生半死不活而已,倒不如出去一拼。哪怕出了蜘金洞就被天墉太素乱剑刺死,那也是命中注定的,躲不开,逃不掉。”
蓝睛知道路芬芳主意已定,但又不知劝什么才好,望向苏合与伯服求助。苏合摇摇手道:“罢了,我倒想看看你要出什么幺蛾子——如果真被两派围攻窝窝囊囊死了,我一定丢下你就跑,以后再也不提你曾是我的主人,我可丢不起那人!”
伯服也用眼神安慰蓝睛道:“放心吧,你要相信芬芳。没事的。”
蓝睛也不知伯服要他相信路芬芳什么,只在心里悄悄想着,如果能在这与世隔绝之地厮守一生,哪怕修为尽失也没什么不好的。
路芬芳冲其他三个人微微一笑,启开了法阵,便从蜘金洞出去,再走四五里山路便是朝阳镇。蓝睛说道:“主人不去看看盘花妹?你往日总念叨她重情重义,此番她见了你,一定也高兴非常。”
路芬芳望着浓荫深翠中白色的瑶寨,淡淡摇头道:“现在的我。她见了有什么益处?只要你我各自安好。见与不见也没多大分别。”
蓝睛听话,心里微微一拧,虽然只闭关了两年,但路芬芳心性淡了许多。先前苏合提起洞天壶。她的脸色神情也没多大变化。大概在情字一事上,已经淡了太多了。
蓝睛于是不再坚持,四个人却往蜀地青城山方向赶。一天的工夫便到了仙癯庄。路芬芳把火鼠叫出来,打开庄门通道,便又进了仙癯庄中,才走到大庭院便听到一阵吵嚷叫骂声。
“死丫头,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我堂堂仙癯庄凭什么养着你这种废人!小娼/妇,你瞪着我做什么?哪天本道爷亲手扔了你去喂老梅,你就知道了!”
路芬芳向前走着,只看到一个头发花白形容枯瘦猥/琐的老道士对着养金鱼的大水缸骂骂咧咧,唾沫星子乱溅。她又快走几步,才看到那水缸后面瘫坐着个瘦弱的小女孩,她垂着头,手里捧着一条奄奄一息,已无力蹦跳的金鱼。
“你还有脸哭?这龙湮金鱼你道爷费了多少名贵仙药,没白天没黑日得看了这么久,偏叫你这小娼/妇弄死了!你拿什么赔我!”那老道说着就在女孩胸口狠踹了一脚,她仰面倒下便捂着胸口痛得爬不起来了。
路芬芳刚要上前,忽然从院门冲出一个光着膀子的小男孩来,挥舞着手里横刀大叫道:“癞老道!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说话间他手里那把横刀便旋转着飞了,老道士堪堪躲开,水缸挨了横刀一击碎为数片,水带着各色灵宠金鱼哗哗流了开去。路芬芳暗暗赞叹,这小男孩看上去不过十五岁,功夫倒是很不错。
“姚伯兮,又是你。”癞老道啐了口痰道,“少管闲事,小心本道爷对你不客气!”
姚伯兮不理他,径直走上来扶起那女孩,轻声问她有没有受伤。他抬起头来怒视着老道士说:“怕你啊?有种的你别上龙湮金鱼,咱俩单练,看谁先弄死谁!”
路芬芳注意看流在地上的龙湮金鱼,有的发红有的发白,不似健康的金色,显然是中毒之状。那老道咬了咬牙,缓缓松了青筋暴突的拳头,“哼”了一声,甩袖走开了。
姚伯兮便也不理癞老道,只低声询问安慰女孩,样子十分关切。路芬芳也上前问道:“小姑娘,没事吧?我这里有上品伤药,不如你先用些吧。”
那小姑娘抬起头来,才要开口道谢,两个人却都惊住了。路芬芳惊道:“路荃?你怎在这里,你父母呢?”
路芬芳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被老道士又踢又打,干瘦憔悴的小姑娘却是她两年前在这里救过的路家夫妇的女儿。路芬芳到现在还记得路荃在云根草堂大雪松下踢毽子的笑脸,却不想短短两年,她又在此地受苦!那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帮到路家人,还是两年前那番仗义援手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梦?
那路荃很快也认出了路芬芳,嗓子眼里叫了声“路”就哇得哭了。路芬芳心疼得搂了她,拍拍她瘦得皮包骨头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回到这里了?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庄主她派人追杀我们,我们不想给云根草堂添麻烦,只能四处流亡……”路荃抽抽噎噎说着,似乎怕旁人听见,说得十分小心,“我和父母失散了,被莫仙子抓回来了。路,求求你带我走吧,我想我爹娘,我不想……不想呆在这里了。”
听了路荃的话,路芬芳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怨恨,她恨自己枉自诩为好人,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改变。那个姚伯兮却忽然说道:“你就是两年前救她的人吗?”。
路芬芳还没答是不是,姚伯兮便冷冷说道:“小荃心口疼,且扶她休息吧。”
路芬芳便扶着路荃送回了房间,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合了门,路芬芳便悄声问姚伯兮:“那个癞老道是什么人,为何要打路荃?”
姚伯兮不过十五岁左右年纪,说话神情却像小大人似的,轻蔑得一笑,说道:“癞老道是什么人不重要,因为把她害成这样的人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