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园有大明寺在背后撑腰,是不会理会花想容是否愤怒又是否被坑的。
尤其乾坤派与大明寺同属正道势力,素来一个鼻孔出气,若此事被佛宗那些和尚尼姑们知道了,也只会嘲笑花想容愚蠢到被人刷了一把,根本不会出声责怪华容欺负人。
花想容此番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极不情愿地掏出灵石付账,一边把华容、顾凉、徐贞等人的九族挨个“问候”数遍,一边暗搓搓地思考着报仇。
西漠的面积比东洲还大了五分之一,修士们往来交际的圈子却很小。
顾凉从东洲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都能收到北野律派人送来的请帖,花想容身为已经结婴的欢喜宗天才修士,自然也有渠道拿到同样的一张请帖。
前脚刚离开露园,花想容后脚走进隔壁街上一家门面不大的丹药铺子,径直找上掌柜,命令道:“顾][].[].[]容素要参加拍卖会,你立刻告诉我,她要买卖什么东西?又想做什么?”
掌柜表示为难:“对不起,仙子您的权限尚不足以查阅这个级别的消息。”
“不能?”憋了满月复怨气无处发泄的花想容重复着掌柜的话,不由冷笑起来,“也许你希望我的态度变得强硬一些。”
瞬间,元婴真君特有的强大威压凭空出现,仿佛一座大山突然袭来,房间里战战兢兢伺候的伙计和血土登时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如死人。
“是的。不能。”
被威压针对的老掌柜用肯定的语气复述了花想容的质问,挺直的背被迫一点点往下弯,似乎下一刻就要折断。
“您不是欢喜宗大长老,您没有权限。”他说,“我是欢喜宗弟子,谨遵欢喜宗门规,您觉得不满意,可以杀了我,但我的回答不会变。”
花想容盯着老掌柜浑浊的眼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起来。脸上寒霜化作温柔春风。可怕威压同时消失。
“呵,你想得真的太多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不过是区区一个欢喜宗,就连二流宗门都算不上。居然也值得你献出性命?”
“呵呵。”老掌柜也笑了。他慢慢地直起腰。脸上神情一成不变,“不过是区区一个欢喜宗,就连二流宗门都算不上。你居然连月兑离它的胆量都没有。”
不敢离开欢喜宗?
深藏心中的秘密被老掌柜挑破,花想容笑容不改,眼中凝结的冷意却如数九寒冬的冰雪,令人见之生畏。
“人都是怕死的,你不怕吗?”。她的身子稍微前倾,说话声很轻很轻,轻得只有老掌柜听到,“你也怕死,可你想赌一把,赌我不杀你……”
意图被对方一眼看破,老掌柜依然从容,眼中有欣赏也有高兴。
欢喜宗是个好门派,可惜在任宗主太过无能,他不屑忠之。
所幸下一任宗主很快就会继位,其人选不是花想容就是柳如眉,此二人均为有能者。
他瞧不起柳如眉的至情道,对花想容这种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太喜欢,但矮子里面挑将军,花想容还是比柳如眉好了些许,毕竟她没有对别人动真情。
在得知花想容踏入大日城的同时,老掌柜便决定全力支持花想容夺取欢喜宗宗主之位,就凭他掌握的情报,哪怕修为没有进阶元婴,也比那个在任的废物宗主强。
可花想容的话还没说完,老掌柜也太过高估自己。
“作为一个赌徒,你从决定参赌的刹那就已经输了。”
伴随着温柔声音响起的,是凛然杀意。
他输了,不是因为下注花想容,而是因为参赌?
老掌柜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顺着心中的感觉低头看去,正好望见一盏琉璃宫灯无情穿过他的胸膛,眨眼间粉碎了他的心脏、震裂他的神魂。
宫灯里的那簇火闪了一闪,似乎有绚丽如虹的紫光流动,可老掌柜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究竟,就已经变成一撮灰烬,连神魂碎片都无法保存一块。
他死了,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间。
花想容不慌不忙地吹掉落在手指上的骨灰,看向房间里表情呆滞的学徒和伙计,很是惋惜地发出一声叹息:“他是故意让你们听到我的秘密,你们说,我该不该做被借来杀人的那把刀呢?”
学徒早已吓得瘫倒在地,气若游丝,似乎开口回答是件难比登天的事。
伙计不比学徒好到哪里去,身下湿漉漉一片,尿骚味混合着屎味,竟是比学徒更不堪。
花想容感到失望,托着下巴说道:“你二人出身不低,骨龄也比我大,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世间人有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你们没用……”
“不,我有用!”学徒喊了起来,跪在花想容面前求饶道,“仙子手下留情,我能帮仙子!”
“帮?”花想容看着学徒年轻俊俏的脸蛋,伸手捏了一捏,笑着说道,“长得不错,只是不会说话……你元阳可在?”
哪怕生死攸关之时,学徒依旧被花想容出众的姿容仪态羞得红了一张脸,呐呐说道:“还……还在的。”
花想容温柔地笑,拍了怕学徒的脸,不可置否地命令道:“月兑了衣服给我看看。”
学徒只为求生,虽心中迟疑,却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花想容的要求,把无遮无掩的身体袒露在她面前。
他对自己颇有自信,觉得花想容大概是不会辣手摧花的,虽然他算不得娇花。
但花想容只是把玩着手上的小坠子,闲闲扫了他一眼,语气就像评价一块猪肉的好坏,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你长得太瘦,不好看。”
说着,她伸手虚虚摁下,如同弄死一只蚂蚁。
学徒嘴巴微张,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气息已然泯灭。
伙计把这一切尽观眼底,抖索着身子不住往后缩,一边伸手去够腰间缠着的软剑,奈何心中太慌一直够不到,急得汗水湿了满身。
“仙子,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听到!”看到花想容望过来,伙计险些吓得魂飞魄散,急急解释道,“我愿发下心魔契,甘为仙子脚下奴……”
“不必了。”花想容抬一抬手,笑得格外耐人寻味,“你今天看到的,都可以说出去,我承诺不杀你。”
都……都可以说出去?
伙计一头雾水,还想问得清楚些,但花想容已经消失了,临走时不忘带走老掌柜和学徒的储物饰品,只留下一小堆骨灰和一具不穿衣裳的尸体。
至于顾凉参加拍卖的目的,花想容没有过目的权限,哪怕老掌柜死了,依旧无法通过欢喜宗的消息渠道得知。
但花想容认识北野律,她知道缘浩与顾凉有仇,还知道顾凉不知道的那些仇人已经身在大日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