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乃女乃家待了一个星期就回清河了。
老人因为前段时间忽冷忽热的天气感冒了,一直咳嗽,夏秋其实是准备再过段时间回清河的,加上女乃女乃病了更加舍不得,想要多陪陪她,可是高考分数快出来了,即将填报的志愿也要回川中去。
“女乃女乃,等我填完志愿再回来!”夏秋打下车窗,冲站在车外的老人招招手。
“妈,您进去吧,我们走了!”今天的阳光很强烈,夏河把遮光板拉了下来。
“女乃女乃,再见!”坐在夏秋旁边的许诚探了探身子冲车窗外笑着挥手。
“好好,走吧……”
夏秋微伸出头到车外,车缓缓地前行,一排一排的树倒退而过,老家的房子越来越远,站在屋外空地上的老人还在原地站着,这个距离她是看不太清了,可是夏秋却能很清楚地看清她的脸,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一贯的和蔼亲切,还能看到空地上蜷在地上的老花猫,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动着,随着车拐过一个转角,视野整个被切换,老人、房子、老猫,树木都消失不见了。
离别,又是离别,不断地离别,从不停止的离别。
突然地,眼前一片模糊,随着车速的提升,窗外的风变得猛烈起来,夏秋努力睁大眼睛,让风把眼前的迷蒙带走,但却是徒劳,眼前聚集的水汽怎么都散不去。
“秋儿?”再转个弯就到街道上了,许诚提醒夏秋坐回来把车窗关上,轻轻拉了一把身边的女生,伸手摁升降开关,“怎么了?”
关上车窗的时候才了女生的异样,夏秋在许诚伸手的时候迅速抬手模了一把眼睛,却还是被他了。
“没事……”夏秋吸了吸鼻子,刚才嗓子一堵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前面开车的夏河瞟了眼后视镜,“秋儿,下周出分数紧不紧张?”大概能猜到女儿是因为什么原因情绪不佳,转了个话题故意问她,其实要是她没考好,也没什么的,反正英国的学校早联系好了。
“不紧张啊……我都想现在就能出呢!怎么要这么久呢?”夏秋暗暗清了下嗓子,抬起手把刚才因为风吹散的头发拢起来扎好。
“哦?那就是考得不错?”夏河一直没过问她考得怎么样,听她的语气大概是不错了。
“不怎么样,地理写得乱七八糟,反正文综考得挺烂的。”夏秋摇了摇头,头发长了也麻烦,靠着后背坐压了一小撮头发在身后,看来还是短发好,哪天去剪了得了。
“诚诚呢?”前面好像堵起了车,夏河慢慢踩下刹车,把车速减缓了下来。
“考砸了。”许诚关好了车窗后就歪坐在一边,头上反戴着的鸭舌帽被他转正了,帽檐压得低低的,大概是准备小睡一会。
“没考好吗?”。果然堵车了,前面排起了长龙,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这边国道比较窄,通行只有两条道,左边堵了,右边的车道倒还比较流畅,夏河缓缓停下车。
“嗯……”许诚伸手到脑后把帽子抬高了点,露出眼睛来。
……
夏河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你什么没考好啊?”夏秋倒是很诧异,今年的考卷不难啊,以许诚平时的成绩和状态怎么可能考砸。
“全部……”
“啊?”
“嗯……不过够考个汉科大的,放心吧。”
“啊!?……”
夏秋侧过身,看着许诚,他头轻靠在后背上,帽檐往上微台,眼睛平视着前面,脸上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
他又在搞什么鬼?
许诚考汉大都绰绰有余了,怎么会考砸到考虑比每年都比汉大分数线少个一百来分的汉科大?
“汉科大?”夏秋觉得莫非自己听错了,许诚低着嗓子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气无力的,谁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你不考汉大吗?”。
“谁说我要考汉大的?我又不是李慕,我也不喜欢汉大。”许诚转过脸看向正看着自己的夏秋。
“……”突然提到李慕,夏秋紧张地瞟了眼前面的夏河。
“诚诚,秋儿,你们在车上,我去买点西瓜。”
好在夏河刚才看到右边车道边有好几个西瓜摊,没注意他们说话,在夏秋一眼瞟的时候正好开了车门准备出去。
“哦,好,好,嗯!”夏秋连声回应了一句。
看到夏河关上车门慢慢走到对面去,夏秋连忙朝许诚身边坐,压低声音,虎着一张脸瞪着他,“你怎么在爸爸面前提李慕呀?”
许诚手一抬手肘撑住车窗沿,脸靠在手上歪着头看夏秋,“你男朋友怎么不能提?夏叔要是知道你交了男朋友应该很开心吧。”说着微点着头不怀好意地冲夏秋笑了笑。
“不要说!爸爸知道了会生气的!”夏秋有些急了,音量提高,一手握拳在许诚眼前挥了挥。
“你要我不说,我就不说?”许诚移开手肘一把抓住夏秋握起的拳头,“别忘了,我是哥哥,你是妹妹,你得听我的,我就不见得要听你的。”
“你你你你……!!!”夏秋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却被许诚抓得紧紧的,听他的说法像是要告诉爸爸李慕和她的事情,心里更加着急,另一只手死命去掰许诚握着自己的手,“你天天欺负我,我告诉爸爸,看你怎么办!”
她就算用上全身的力气,在许诚看来也像蚍蜉撼树一样,不过她想要怎样就怎样吧,想着松开手,又撑到窗沿上。
“我能怎么办?大不了,不当你哥哥了,也正好,我刚好不想当了。”
一句话说的不紧不慢,夏河已经买好了西瓜,和卖瓜的瓜农一起抬了一大袋装满了西瓜的蛇皮袋等着一辆车,准备走,许诚把脸转向车窗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费力抬着西瓜。
“诚诚,来帮个忙。”夏河从驾驶座开着的车窗探过头进来对着许诚说,外面温度较高,他刚出去了会,又抬了一大袋西瓜,脸上起了一层汗。
“好。”许诚直起身把帽檐往后,推开车门出去了。
留下车内的夏秋一个人怔怔的坐着。
你不想当我哥哥了?
这句话这么轻松地就说了出来,却不管听得人是什么想法。
从许诚突然间出现说了一句“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到现在,好像已经好久好久了,久到已经习惯住在隔壁房间的他,习惯每天早上吃他准备的早餐,晚上放学和他一起回家,习惯被他每天定时看着吃药,被他陪着去医院复查输血,习惯他时而不正经的玩笑,和令人抓狂的无厘头以及自大。
习惯他小秋儿,秋儿地叫着。
习惯身边有个可以称作“哥哥”的他。
他却说,不想当哥哥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想当我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