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爬上河堤后,被赵赫和吴跃一起送回了家。
原本不想麻烦他们的,可先是赵赫说了句:“阿擎让我送你回去。”再是吴跃补充:“我外婆认识你女乃女乃,要是知道你这样了都不送你回去,回头肯定要念得我耳朵起茧……”
她这样?她咋样了?
不过眼下,她只想尽快回去,换掉身上沾着烂泥的衣裤和渗水的鞋子,且听吴跃口里的意思,他外婆家离老禾家并不是很远,便没再多说什么。
“阿嚏——”
跨进老禾家院门的同时,禾薇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正在院子里翻晒棉被的禾母,看到女儿一身脏兮兮的回来,不禁吓了一跳:“这是咋了?不是去镇上了吗?这……跌跤了还是摔水沟了啊?你美琴姐呢?”怎么是两个陌生男人送来的?
“妈——”禾薇带着鼻音扑到禾母怀里,神情说不出的委屈。
禾母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生怕她着凉,赶紧让她进屋换衣服,回头招呼赵赫两人:“谢谢你们送我们家薇薇回来,不急着走的话,进来喝杯茶啊。”
吴跃本想婉拒禾母好意的,谁知身边的赵赫看也没看他,抬脚就往院子里走,顿时傻眼了。
赵赫谁啊,京都赵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啊,他们学校集傲娇、毒舌、洁癖、难相与、难伺候等多个贬义字眼于一身的大学渣。什么时候对个小女生这么上心了?不仅打要自己拿梯子救人,还亲自送人上门。末了还想进人家里喝茶……
吴跃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了,抬头发现人赫少爷已经一本正经地登堂入室,抽抽嘴。连忙也跟了进去。
待禾薇换上脏湿的衣裤、鞋袜,洗干净脸和手脚,整个人缩进开着电暖毯的被窝,禾母也已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问清楚了。
“好个禾美琴!嘴上说带你去镇里玩,结果,结果……竟然对自己堂妹做这等缺德事,以前喜欢嘴上欺负你也就算了。这回竟然还把你推下河滩去,这么大冷天的,河里就算没水。烂污泥里摔一跤也不好受啊……我,我这就上她们家找她算账去……”
禾母一把抱起换下的脏衣裤,红着眼眶边骂边冲出西厢房。
禾薇并没拦着她。
以往,禾美琴只是嘴巴皮利索。逮着机会对她冷嘲热讽。她爱听听,不爱听闭上耳朵就是了,从不往心里去,反正自己一家从年初到年尾回禾家埠的次数不会超过一个巴掌,她三辈子年岁加起来,都能踏入大妈级别了,不至于和个被家人惯坏了的熊孩子计较什么,和自己不对盘。那就离人远一些就是了。可今天这事,除非是圣母玛利亚。换谁都忍不下去。她没逮着机会黑禾美琴几句,算是大肚了。
“很冷吗?”。
赵赫抱着臂,倚在她睡觉的房门口,突然问。
禾薇被吓了一跳,听声音是今天帮她的人,尴尬地想从裹成蚕茧的棉被窝里钻出来,可才露出半个脑袋,又打了个喷嚏。
“你别起来了,恐怕是着凉了,赶紧躺着吧。这会儿你家人都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让他们给你煮点姜汤喝,家里感冒药有吗?”。
吴跃从没见过赵赫和个陌生女孩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惊得下巴都掉了,被赵赫一记手拐子拉回现实,只听某大爷表情酷酷地吩咐:“你去你外婆家拿点感冒药过来。”
“……为什么?”吴跃表情呆滞地月兑口而出。凭什么要他跑腿啊。
赵赫踹了他一脚:“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干啥!”
“不用了。”禾薇哪好意思让人平白无故地这么帮忙啊,况且她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忙摇头婉拒:“我女乃家有的,一会儿让我妈拿给我就行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然……”
“用不着客气,我和阿擎是,你既是他,也就是我的,间帮点小忙很正常。”
真的很正常吗?
吴跃眼神泛着幽光瞥了他一眼,猛然想起外婆家的梯子还被他丢在河堤旁呢,忙以此为借口拉过赵赫,对禾薇说:“他说得对!大家都是嘛,哦呵呵呵……那个,你休息啊,我俩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我外婆肯定着急了,还道我把她的宝贝梯子搬哪儿去了呢……”
赵赫的脸色沉了沉,倒是没再说什么,朝禾薇点了点头,由着吴跃拽他出了老禾家。
“我说,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我刚听她女乃女乃说,才上初一呢,这年岁,会不会差太多了?”
赵赫双眼眺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听吴跃这么问,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是想说老牛吃女敕草吧?哼,比我老的牛都吃了,还差我这一口……”
“啊?谁啊?”
“……某个不要脸的家伙。”
……
禾母喉咙口堵着一口怒气,几个大步冲到禾大伯家。
“怎么了这是?”
正陪禁足在家的禾老大喝茶唠嗑的禾父、禾曦冬,看到禾母这副样子,都不由吓了一跳,印象里,还没见禾母这么生气过。
“怎么了?你女儿被人欺负了,你管是不管?”禾母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让禾父爷俩更纳闷了。
禾大伯俩口子也听得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婉芬,婉芬,你别急,好好问……”
二老也相互搀扶着追来了。
他们从赵赫两人口里听说后,气得嘴唇都哆嗦了。禾母前脚奔出院子,他们也拄着拐杖追过来了。
一方面是想训训大孙女,有她这么做的吗,带着人去镇上玩,竟然把人带去了河沟里,幸好大冬天的河里没水,要是有水,岂不是要被淹死了?
另一方面,则是担心禾母把事情闹大了,毕竟都是自己的孙女,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大孙女还是二老一手带大的,骂几句就算了,要是真打起来、甚或打凶了,他们也心疼啊。
见二老都出动了,众人觉得这事儿大条了。
“妈,薇薇出什么事了?她人呢?”禾曦冬率先回过神,拉过禾母问。
禾母抹了抹泛红的眼眶,忍着心头的怒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对禾家大伯娘说:“大嫂,我以为美琴这孩子过了年长大了、懂事了,主动来邀薇薇上镇里玩,我还很高兴地给了薇薇五十块,让她看到什么好吃的,买下来和她堂姐一起吃,哪晓得……我真是后悔得要死,薇薇不愿去,我是硬推着她出门的,哪曾想,竟是把她推到了河里……呜呜呜……”
禾曦冬听得火冒三丈,跳起来就往外冲:“禾美琴人呢?我不信她真上镇里去了。”
“哎冬子——”大伯娘慌忙喊住他,回头看看禾父禾母,希望他们俩口子赶紧出来说句话,当长辈的骂几句就算了,平辈的一副找人去拼命的凶悍样算什么?
可没想到,禾父禾母谁也没站出来制止的意思,见禾曦冬像个猴儿似地没几下就窜出了院门,大伯娘也火了,口气很冲地说:“我说婉芬,小孩子嘛,吵吵嘴、闹闹架那是很寻常的事,我们家美琴在学校里就经常受人欺负,我们做父母的,哪有冲到人家家里去骂啊打啊,难不成就你们家薇薇金贵,在河泥滩里摔一跤也要找家长告状……”
摔一跤?告状?
哈!
禾母被气笑了,抹干净眼泪,看着大伯娘说:“我们家薇薇金不金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孩子受了大委屈,孩子吃亏受大委屈了,做父母的能放着不管吗?我也没说要把你们家美琴怎么样,我就是想找她问一句:我们家薇薇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小小年纪这么恶毒,竟然想出这么损的招……”
“她就是得罪我了!不止得罪我,还得罪我们家了!”
估模着时间差不多、想偷偷溜回家吃中饭的禾美琴,被冲出去的禾曦冬逮了个正着,像老鹰捉小鸡似的,被提了回来,双手双脚悬空着乱挥乱踢,嘴里大声嚷嚷:
“谁让她陪我爸模了几圈,把我爸的牌运给抢走了,害我爸输了八十万,我爸年前那几天的牌运不知道有多好,都答应要给我买掌上电脑了,都是那死丫头害的……照我说,我爸输的钱得由三叔你们家来还才对,看在你们家这么穷,我爸妈才没让你们还,我找那丫头出出气怎么了?又没把她扔有水的河里去……”
“你个死丫头!”不等禾美琴嚷完,大伯娘一巴掌挥了,顺势把她从禾曦冬的手里扯了出来,与其交给别人来教训,不如自己先下手,“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到**里去了?啊?对堂妹做这种事,我打死你算了……”
大伯娘看着打得凶,其实落到身上,并不见得有多疼,可禾美琴受不了了,不仅丢脸没面子,她长这么大,充其量就是被训几句,哪里被这么真枪实弹地打过啊,转身抱住老太太的腿,嚎啕大哭:“女乃女乃救我!女乃女乃救我!我妈要打死我了,呜呜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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