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在永庆皇朝那些年,也跟着嫡母行过不少慈善,譬如天灾时搭个粥棚免费施粥、不定时请个大夫免费看诊、施药神马的。
再不济就是和其他显贵家族的太太们合力开个慈善堂,安置些逃难到京城、暂时找不到住处和活计的流民和孤儿。
但说实话,那都是府里主子掏点钱顺带动动嘴皮子、具体有底下人操办的事儿。是以,禾薇一向都是听说有这么个事,却从来没有机会亲临现场、亲力亲为过。
回到现代,慈善事业就离她更远了。许是上上辈子听多了这方面的负面新闻,又觉得慈善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事业,像她这样的懒人,顶多在学校发动捐款、捐物时,积极响应号召多捐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主力分子。
认真想了想唐宝茵的提议,如果真的只是让她负责教授编络子、做香囊一类的手——工课,做个闲职的技术指导员,倒也没啥好为难的,唯一觉得不便的是授课时间,于是模模鼻子如实道:“教我是不反对。说实话,那些东西也不是我的个人专利,有心想学,网上随便就能搜到,无非是花点工夫。主要问题是我还在上高中,而且学校在海城,一年到头,估计就寒暑假有时间跑京都……”
不等禾薇说完,唐宝茵爽朗笑道:“我说是什么问题让你这么为难呢,原来是这个,我听小谨说你当初是被海城一中免学杂费特招进去的。平时也住校,一个月才回家一次,那不如转学到京都来啊。我让爷爷给你找个好学校,吃住都我包……”
陆言谨瞧出禾薇有些为难,打断了唐宝茵的话:“转学这事儿不急,你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愿意来我们肯定乐意。要是不愿意,我倒有个法子,你听听可不可行?趁你还在京都这几天。我和宝茵去福利院挑几个手巧的丫头,带来跟你学点简单的手工怎样?宝茵表嫂嫌手串太多,贸易公司那边已经饱和了。我看你做的扇子和香囊都不错,可惜那扇子的羽毛本钱太高,搜集也麻烦,香囊在我看来也复杂。所以我和宝茵再寻寻其他的技术人才。‘暖阳社’怎么也不能就我们三个吧。”
说到这里,三人都笑了。
禾薇想了想,说:“香囊如果只是单光缝制,那并不难,用不了半天就能学会。回头再配些相应的草药,放到药店寄卖也是有销路的。”
“这主意好!”唐宝茵眼前一亮,似是打开了新思路,拍着大腿说道:“我光想着表嫂能帮我们消耗手工制品。倒是忘了堂哥还管着一家连锁大药行,中西药都有。还有坐班大夫,不如就把做好的香囊打包给堂哥,让他分门别类地搁点草药在里头,然后挂在店里零售。卖得的钱扣除草药成本,统统返给我们,至于堂哥嘛,给他在‘暖阳社’占个顾问的席位,你们说好不好?”
何止好啊,禾薇都要笑出来了。真是用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啊。和她那个堂哥一比,自己是不是还太轻松了?
陆言谨也忍不住笑,顺着唐宝茵的话打趣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身边还是有不少人可以挖掘的?”
“没错没错,哎呀以前真是一叶障目了,得亏薇薇机灵,想到这么个法子……对!回头把亲戚朋友的名单列一遍,不问他们募捐,让他们发挥点余热总成吧?”
“哈哈哈……”
三人又笑成一团。
“刚刚要不是被宝茵打断,薇薇你是不是还有话说?”笑过一场,陆言谨喝了口茶问禾薇。
“也没啥,就是觉得单做香囊有些单调,我会几种络子的编发,哦,就是中国结,那个学起来简单,就是有一阵子没练有些手生,不如买点线来,我先教你们。”
“哎呀薇薇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唐宝茵高兴地扑过来抱住禾薇,“之前对着那视频好几天,就是学不会,你没学就会编,那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捧住禾薇的脸,“吧唧”、“吧唧”左右各亲了一口,亲完还想说什么,忽觉背脊一阵发凉,眼角瞅到禾薇另一边的陆言谨正朝她猛打眼色,纳闷地回头看,贺大少正皱着眉冷冷地睇她。
唐宝茵讪笑了两声,赶紧松开禾薇。
“轩哥和罗智等下就到,你们再坐会儿,我和薇薇先回房了。”
贺擎东说完,无视陆言谨两人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朝禾薇招招手:“过来。”
禾薇暗暗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看了陆言谨两人一眼,起身跑到贺大爷身边。这家伙明显不高兴了,至于为什么不高兴,还得回去问问,不会是不赞同她参加慈善性质的“暖阳社”吧?
结果答案让她啼笑皆非——
“什么‘暖阳社’?陆言谨她们筹办的?你想参加就参加,我无所谓啊。我不高兴是因为唐宝茵亲你。哼,一个女人,不仅抱你,还把口水涂你脸上,看着不爽。”
“这什么话!哦,她是女人,所以抱我亲我你不爽,换做是男人你就爽啦?”禾薇戳着他胸膛好气又好笑。
贺擎东低头咬住了她点火的食指,控制着力道磨起牙,同时囫囵咕哝:“明知故问。”
禾薇见他啃上不放了,软绵绵地喊:“疼。”
贺擎东这才松口放过她的食指,改而攻克她的唇,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才轻浅地啄着她唇角,哑声说:“你早就被我定下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其他人无论男女,都不许抱你、亲你。”过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牵手也别,看着真碍眼。”
听着怎么那么幽怨哪。禾薇忍不住想笑。看他眸底一暗,似要再来一发,赶紧抵着他胸膛。转移话题:“刚刚你说徐太子还有谁等下就到,言姐姐她们脸色有点怪,不会是你打电话通知的吧?”
“嗯。她们拉着我女人入伙又调戏的,我让她们男人来教训又怎么了?”
“噗……”
“噗什么!赶紧去洗把脸,我削个梨给你吃,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吃饭。”
话里的“他们”还有谁,自然是徐太子等两对未婚夫妻了。
徐太子和陆言谨是一对儿这禾薇早就知道了。却不知道唐宝茵和罗智也是一对儿。
罗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去年暑假,一次就是刺绣赛开赛前的那个晚上。直到这一次见面。她才总算把人和名对上。别看名字文绉绉,其实人长得很……怎么说呢,个子魁梧壮硕、面相憨厚老实,十足的重量级保镖型人物。却不想竟是唐宝茵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想来也是。能侪身农庄原始股东行列的十大人物,怎么可能简单呢。
“想什么呢?”贺擎东给她舀了一碗开胃羹,顺手往她额头弹了一下,表情有些无奈,吃饭都能走神,真服了她了。
“噗嗤。”唐宝茵笑呛了一口汤,凉凉调侃:“真是不得了啊,贺大少有了女朋友。竟然变化这么大。阿智,你该学着点。别有事没事板着个脸。瞧见没,人冷面神只对外人冷,对内人体贴温柔着呢。”
罗智看了贺擎东一眼,慢条斯理地把开胃羹转到跟前,舀了一碗搁到未婚妻跟前,配合地道:“老婆说的是,喝汤。”
“噗嗤。”这下换陆言谨笑了,“真难得,边吃还能边欣赏两个面瘫宠妻。”
“可不是,这顿饭总算没白请。”徐太子也笑着道。
“你俩可真够妇唱夫随的啊。”唐宝茵的脸皮早就练成了铜墙铁壁,莫说只是被打趣几句,让她和罗智当众来个缠绵悱恻的法式热吻,估计都能面不改色地蹦出一个字:上。
贺擎东同样面不改色,麻利地给媳妇儿剥着虾壳,不徐不疾地说:“宠媳妇那是天经地义,和面不面瘫有关系?”
“这话说到了我心坎上。来,干一杯。”罗智举起酒杯,朝贺擎东举了举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口饮尽杯中的红葡萄酒。
看着自己带来的珍品红酒,被两个面瘫你敬一杯、我回一杯地喝得痛快,徐太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是够了,明知道他和未婚妻的关系不如他们两对融洽、彼此间像是隔了层面纱,还那么起劲地秀恩爱,完了还把他带来的那瓶珍品级红酒干了个精光,妈蛋!
贺擎东和罗智的酒量都很好,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总之,一瓶红酒分喝下肚,面色丁点没改。
禾薇这才放心,给他舀了碗汤羹,然后响应唐宝茵的号召,和她们聊起先前还没完全敲定的“暖阳社”那个事。
三位男士安静地听了会儿,见她们越聊越起劲,尤其是唐宝茵,说到兴起处,还激动地拍起桌板,不由对了个无奈的眼神,摇摇头,三个女人一台戏,别说,这话还挺贴切。
“光听她们聊有啥意思,来,我们聊我们的。”徐太子让未婚妻和罗智换了个位,然后三男三女各占半张席面,女士们继续聊“暖阳社”的计划,男士们则另开了个话题,聊起正在建设中的生态农庄。
一顿中饭直吃到下午茶时间,这才各回各房休息。
徐太子他们原本只是过来接人的,听说贺大少要带着小媳妇宿夜,原因是要陪媳妇骑在马背上看夕阳和朝阳,心里齐齐骂了句“太特么会讨好女人”了,转身也心痒痒地去开了个房间,并死皮赖脸地问到傍晚跑马的时间,约好四点光景在更衣室碰头,一起去看夕阳。
“早知就不和他们说了,好好的约会,被他们两对一掺合,全泡汤了。”回到房间,贺大少搂着媳妇上床睡午觉,忍不住抱怨。
再想到一个不留神、护在怀里的小妮子被那两个月复黑女人拐去参加了劳什子“暖阳社”,更加没好气,搂紧怀里的人,啃了一口她粉女敕的耳垂,鼻息哼道:“你倒是好说话,让你去教课,你就乖乖答应了,也不怕被骗。”
“那不是你朋友吗?”。禾薇其实有点困,虽然只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小杯,但那红酒的后劲有点大,打了个哈欠说:“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你和徐太子交情那么好,没道理和太子妃交恶吧?而且我觉得她们那想法也挺好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既能帮到人,又不是毫无原则的帮,相比那些教条化的捐款捐物好多了……”
后面在说什么,他听不清了,低头一看,原来已经嘟着嘴酣甜睡去了。
不禁摇头失笑。说她早熟吧,有时候的单纯地令人担心。可要说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吧,偏偏能给你讲出一堆的大道理。
也罢,有他护着,一定不让她受到伤害就是了。她想做什么只管顺从心意去做吧。
……
在马场痛快地玩了两天,回到贺宅的第二天,贺擎东假期到头,不得不先回驻地去了。
禾薇因为欠了那么多老爷子的唐装还没完成,又答应了陆言谨和唐宝茵、要抽出两天教她们编中国结、做香囊,只得把返程时间往后延了几天。
中国结和香囊的材料,是毓绣阁成本价赞助的。
说到这个,又得归功唐宝茵游说人的水平了。不过原本是想把顾绪忽悠进“暖阳社”的,毓绣阁的大老板耶,有了他,日后需要什么材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倒不是说让他免费提供神马的,偶尔赞助个一两次,其他时候成本价提供,那也比市面上采买实惠得多。关键是毓绣阁出品、质量有保障啊。
结果人顾绪定力好,愣是没被游说成功,倒是他亲亲老婆周悦乐,挺着大肚子邀请禾薇仨女士过去小叙,然后主动要求添她一份子。
这不,短短几天,“暖阳社”就新增了两名正式社员、一名编外顾问,喜得唐宝茵看到禾薇,就笑赞她是福星。
多了“暖阳社”的社务,禾薇在贺宅的日子过得既快又充实。老爷子某次在电话里,向大孙子抱怨:“唐家那丫头真烦,把你媳妇拐的,都没空理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