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美萍一路跟着禾薇来到贺宅,大有禾薇不答应就准备赖这儿不走的架势。
禾薇觉得吧,送贺少将的二婶一幅自己绣的字画本来没什么的,可奔着怀孕生子的目的而来,顿时让她感觉怪怪的。
这应了吧,搞得好像她自己都承认自己是神棍似的;可不应吧,这亲里亲外的,又是贺少将家的亲戚,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所幸这时老爷子出来了:“曜南他媳妇能不能生,你不带她去医院查查,追着薇薇干什么?她是大夫还是专家?还是党员干部呢,不驳斥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还跟着瞎起哄,你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爸!”罗美萍被老爷子当众一通骂,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梗着脖子回驳老爷子的话,“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贺家好,曜南媳妇迟迟没动静,这不绝我们二房的后嘛!”
“急什*么!”老爷子没好气地哼道,“想当年爱国他娘,进门后隔了三年才怀上老大,随后三年抱俩、五年抱仨的,不照样给老贺家生了四个儿子。曜南媳妇进门才几天,就急得像天塌下来似的,你要真关心她,把人喊回京都来,带她去医院查查,这家不行换一家,别成天整这些有的没的……”
老爷子越说越气闷,干脆扭头不理这个爱生事又爱碎嘴的儿媳妇,朝禾薇和霓裳招招手,“快进来呀,老冯都摆好桌了,就等你们到了开饭。我说呢,这么点路怎么磨蹭这么久,害我肚子都饿瘪了,快快快……”
罗美萍见老爷子一句邀请的话都没有,直接招呼着禾薇两人进屋去了,气得直跺脚,回到家,对刚下班的贺爱国发牢骚:“你看看爸!我不过是问你侄媳妇讨幅画,他就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至于嘛!还当着外人的面,摆明了是瞧不起我……”
贺爱国扯松领口摔坐在沙发上,拧着发胀的额角说:“你消停点成不?一忽儿这个事、一忽儿那个事,过年几天,你发了几天的牢骚?你也说了,不就是一幅画吗?有啥所谓的。何况爸也没说错呀,曜南媳妇没怀上,你该关心的是他们俩口子,而不是什么画……”
罗美萍觉得委屈极了。她还不是因为听陆家的小姑子说禾薇的《早生贵子》绣画很灵验,得了她绣画的小媳妇,不仅婚后很快怀孕,还一举得男,这才隐隐心动。恰逢下班回来碰上禾薇,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贺擎东的二婶,尽管关系不是很好,但也没撕破脸嘛,做婶子的问侄媳妇讨幅画,难不成还回绝?谁料半途蹦出老爷子这么个程咬金,把她闹得灰头土脸。
倍感委屈的罗美萍,无处倾诉,想到了远在南城的儿子、儿媳,晚饭后,拨通长途,抱着座机和儿子说起这个事。
胡慧正为这个事烦心呢,这半年,她精算每个月里的排卵期,拉着贺曜南坚决贯彻——排卵期前不同房、排卵期间每天一次,且用男上女下这个最能使精子更加深入到子宫内部的体位、并尽可能地使她自己得到高|潮,因为书上说了,女性在性|爱过程中得到高潮,频繁的收缩也会将精子带入子宫,有助促孕;同时杜绝使用人工润滑剂、甘油、甚至口水,据说这些有可能杀死精子……
总而言之,为了能怀上孩子,胡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书上、网上看来的有助促孕的招式、方法。贺曜南腻了想换个体位都被她拒绝了,更别说前戏时用嘴巴给他吮吸、甚至帮他吸出来,说是杀精子。
偶尔尚能接受,日复一日,连着半年都是这样,正值如狼似虎年纪的贺曜南哪受得了啊,好在他还算有耐心,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劝胡慧,让她不要有压力,两人还年轻呢,三十岁都不到,急什么。
可胡慧着急呀,男人是没什么,大不了换一个老婆嘛。可她要是因为不孕不育离婚,这辈子算完了。何况她爱曜南,无法忍受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于是坚持执行她的促孕法。
这么一来,贺曜南的脾气也上来了,年后回到南城,愣是没和她恩爱过。
俩口子正为这个事闹冷战呢,罗美萍的电话来了。这好了,雪上加霜啊。
“你妈这是什么意思?过年的时候不止一次问我怎么还不要孩子,这会又打电话来,还让我去医院看看,认定是我的原因怀不上孩子是吧?”胡慧紧绷了小半年的弦彻底断了,抓起床上的枕头朝浴室出来的贺曜南砸去。
贺曜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巧地躲开枕头炸弹,皱眉说道:“你这态度得改改,别张口闭口你妈你爸的,我妈我爸不就是你妈你爸?至于她刚说的,你要不想听就不听,谁逼你去医院了。”
“好哇!我算是瞧清楚了!”胡慧不知被哪句话炸毛了,跪坐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和你妈永远是一条战线上的。什么叫我不想听就不听、不想去就不去,你也认定不孕不育的是我对不对?凭什么!凭什么怀不上就一定是我的缘故?你不也没做过这方面检查,你敢肯定自己没病?”
男人最恨什么?——被女人质疑性|能力和生育能力,胡慧这一说,彻底引爆了贺曜南这条火线,绷着脸扔掉擦头的毛巾,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我不想跟你理论谁有病这个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件事到底谁先挑起来的?我不着急孩子,但我他妈受够了做个爱都要算计的日子!”
“砰——”
门一关,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胡慧痛苦地抱住头,“啊啊啊”地尖叫,蓦地想到什么,冲到阳台喊住背对着她越走越远的贺曜南:“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
“用不着你管!”正在气头上的贺曜南,将外套甩上肩头,大步流星出了小区,本来想去部队宿舍住的,想了想,拐了个弯走进附近一间酒吧,要了两瓶酒,独自灌了起来。两瓶下肚,依然觉得不痛快,又点了两瓶。
朱敏端着托盘送酒过来时,认出贺曜南,惊讶地问:“贺、贺二少?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胡慧呢?”
“别跟我提她。”贺曜南着恼地抱怨了一句,抓过朱敏托盘里的酒瓶,仰头就往喉咙里灌。
朱敏恍然大悟:合着是吵架了呀。
之前在电话里不止一次问胡慧打听她的住处,那女人就是不肯告诉她,帮忙找的工作不仅薪水低还累得要命,这让坐惯办公室的她怎么受得住,没干两天就不想去了。
有天在马路上晃荡时,看到这家酒吧招服务员,说是日薪少则两三百、多时七八百,工作性质也很轻松,给客人端端酒、劝劝酒。想着南城这一带除了胡慧没人认识她,心一横来酒吧上班了。
这一干就是两个月,没想到今儿会碰到胡慧的老公,朱敏眼珠子一转,挨着贺曜南坐了下来,问酒保多要了一个杯子,笑吟吟地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说:“一个人喝多闷呀,不如我陪你?”
贺曜南这会儿已经有点醉了,认不出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但不影响喝酒,他嗯了一声,捞过朱敏斟满的烈酒,继续闷头大喝。
朱敏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晃着手里的酒杯,含笑的眸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一晃半个月,胡慧接到朱敏的来电,说她怀上了贺曜南的孩子。
正拿抹布擦擦洗洗的胡慧懵了,回神,将抹布甩进水槽,扬声对手机吼道:“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朱敏把玩着手里的测孕试纸,看到上头明晃晃的两条红杠,眼底的笑意更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而且,”
故意顿了顿,又说:“我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哦。”
说完,咯咯笑着把电话挂了。
“贱|人!”胡慧对着手机狠咒了一通,但还是在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毕竟两人冷战了快一个月了,尤其是婆婆那通导火索似的催生电话后,男人经常夜不归宿,问他只说睡在连队宿舍。
要是没朱敏这通电话,胡慧根本没怀疑过,因为她自信把丈夫调|教得很听话,绝不会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再者,他军人的身份也不容许他去。
可朱敏这通电话,彻底击溃了胡慧一直以来的自信,丈夫到底有没有背着她做那种事?到底有没有婚内出轨?
胡慧痛苦地直揪头发,好几次想打电话问个清楚,可想到他白天鲜少会带手机,不得不忍住了,在家兜着圈子,时不时地看墙上的挂钟,什么搞卫生、做午饭……统统没心思。
直到门口传来动静,胡慧腾地冲过去,看到丈夫一身是汗地回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天没回家的晚上住哪儿了?”
“宿舍啊。”弯腰换鞋的贺曜南顺嘴回道。
“放屁!”胡慧憋不住骂起来,“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外面的贱|人都打电话来挑衅我了,说怀上了你的孩子,还说要生下来……”
“什么?”贺曜南起腰的动作僵了僵,眼底划过几丝不确定的犹豫。
见状,胡慧彻底绝望了,“这么说,朱敏那贱|人说的是真的了?你真的和她……曜南啊曜南,枉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
“不是的。”贺曜南急忙扶住她,想要解释:“我那天喝醉酒了,醒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但那之后,我根本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她是我大学同学啊,先前和陈然有过婚约的,你还记得咱俩的婚礼上,她和陈然在客房滚床单的事吧?去年因为在单位里偷男人,被陈家知道后解除了婚约、还被迫堕了胎,这种女人你都要?你饥不择食啊!”
贺曜南被胡慧指着鼻子骂得也上火了,拨开她的手,腾腾往卧室走,“我饥不择食还不是你害的?谁在床上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
“我……”胡慧噎了噎,继而跳脚道,“你疯了吗?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出轨啊。你是军人,眼瞅着很快就要升正营了,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影响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贺曜南身形一顿,自嘲地笑笑:“是啊,在你心里,我就应该啥都不管,一门|心思升级挣军衔,可惜,我不是大堂哥,我做不到他那样,你嫁错人了。”
说完,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随便拿了几件衣服,澡也不洗了,把衣服一股脑儿塞到皮箱里,绕过胡慧走了出去,在胡慧追出去之前“砰”的关上了门。
胡慧失魂落魄地滑坐在玄关的地板上,越想越委屈,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这个消息传到京都贺家,老爷子愤怒地摔了手杖。
同样惊愕的还有下楼来的禾薇和贺擎东。
禾薇回过神,一边示意珍珠去把手杖叼回来,一边跑下楼,扶住老爷子坐到沙发上,柔声劝道:“爷爷,千万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贺擎东也走过来,给老爷子倒了杯水。尽管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同样挂心老爷子的身体。
罗美萍站在下方,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着恼。千挑万选、凑老爷子心情好的时候来提这个事,没想到大侄子小俩口竟然在,还被他们听见了,这下,她家曜南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
“发生这种事,你不低调着点,竟然还让外头的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你这是想让曜南被开除军籍是吧?”老爷子缓过气,指着罗美萍骂道。
罗美萍自知理亏,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解释:“我这不是担心胡慧不会生嘛,既然外头那人怀上了,给她点钱,当是找了个代孕。孩子生下来放在胡慧名下,不也挺好的……”
“糊涂!”老爷子送了她两个字。对老二媳妇,他是彻底失望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教不会的蠢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