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祥和的夜晚,白日里下过一阵小雨,此刻云开月明,月亮的周遭起了一阵月晕,看起来柔和极了。
战火离咸阳城还很远,此刻的咸阳城尚在平静之中,至少表面上如此。
子瑶刚跟堂兄谈完话,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房里突然走出了几个人。
张良,郦食其,沈空空,纪信突然从屏风后冒了出来,这让子瑶着实吃了一惊。
子瑶呐呐道“你们这是……”
张良一脸肃容,道“我们有话要问你。”
张良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子瑶有些茫然,她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她翼翼的来到桌前坐下,张良等人也随即落座。
子瑶道“什么事?”
张良道“你的堂兄,可靠吗?”。
子瑶闻言,面色大变,颤声道“你什么意思?”
张良想了想道“我看我还是这么问你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赵高杀了他父亲扶苏,却没有杀他?不但如此,还让他继续过着这王公贵族的惬意生活?”
子瑶说不出话来,她想了想,声音有些不自然了“也许是因为,他……他……他一向不理会朝中的事,所以……所以赵高认为他没有威胁,所以……”
说到最后,子瑶明显底气不足,的确,她自己的这番苍白无力的解释,她自己都不信。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赵高杀了始皇帝所有的儿孙,可却为什么偏偏没有杀掉他?
张良又道“上次他说是因为偷偷在台下看到了你的表演,所以才会暗中跟踪你,呵,化了妆都能认出你来,也算是难得了,只不过我在想,既然他都能认出你来,那精明的赵高怎么就认不出来?”
子瑶头疼的厉害,忍不住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张良冷冷道“我们要走。”
子瑶失声道“走?去哪里?”
张良道“你别急着问,你先告诉我,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子瑶的神情变得痛苦起来,子婴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但是张良的话却……
子瑶道“你让我想一想,你不要逼我好吗?”。
张良点点头“可以,今晚子时,我们会在城外的十里亭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们都会走,但是……我希望你能来,我的意思,你可懂?”
子瑶痛苦的点点头。
张良他们便起身告辞了。
但是,张良他们并没有去十里亭,而是偷偷出了子婴的府邸,他们全部换上一套夜行衣,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子瑶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终向堂兄提出了辞行。
赵高府,灯火通明,夜夜笙歌,好不热闹,赵高又在通宵看戏了,坐在VIP座位上,一个劲的鼓掌叫好。
突然,一个身着锦袍银衫的年轻人来到他耳边,对他低语了几句,赵高先是一愣,既而狂笑起来“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嘿嘿!我的嬛嬛要出场了,我先看完戏先!”
银衫客识趣的告退。
张良带着沈空空他们来到城中一个阴暗的路口,几个人隐藏在黑暗中,他们的对面是一个粮油店,此刻已经早早的关门。
张良沉声道“你确定他们今晚可以完工?”
沈空空道“放心啦!我偷王之王可不是吃干饭的,盗界精英哪个我不认识,楚留香,白展堂,司空摘星,萧十一郎,个个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今天这几个,可都是盗墓界的精英,他们说今晚能完工,那就一定可以!”
张良点点头“但愿如此。”
几个人在阴暗中又等了一个时辰,突然只见对面粮油店的房中,闪过几道惨碧色的光芒,沈空空一见,沉声道“是冷烟火,他们得手了。”
看到信号,沈空空立刻带着他们来到粮油店的门前,沈空空学了两声汪星人的叫声,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几个人警惕的看看四周,在确定无人之后,一闪身,便进了粮油店。
里面是一个身材消瘦,略带几分帅气的小伙子,他的旁边则是一个略有些臃肿的肥胖人士。
沈空空便替众人引荐“这两个都是我的死党,过命的兄弟,他叫胡八一,这个是王凯旋,你们就叫他胖子好了。”
就在此时,里屋走出一个浑身是泥,带着个安全头盔,手拿工兵铲的人来。
沈空空又连忙介绍“哦,这个叫天下霸唱,是他们两个的大哥,也是我过命的兄弟。”
就这样几个人就算认识了。
沈空空搭着天下霸唱的肩膀“好兄弟,这次谢了啊,等改天我……”
天下霸唱对着沈空空一斜眼“改天?呵,你说的倒轻巧,亲兄弟明算账,今天这忙可不能白帮!得要钱!”
都说了是过命的兄弟了,居然还找我收钱,沈空空面上挂不住了。
于是叫起来“兄弟之间谈什么钱,谈钱多伤感情,俗气!……”
胡八一也不示弱“你少来,俗气就俗气,都是做贼的,犯不着装高雅人,谈钱伤感情?那谈感情还伤钱呢!废话少说,还是直接谈钱的好!”
胖子也连忙道“诶!就是这个理,想当初咱们找你帮忙,你丫的向来是高价收费,只认钱不认人,这会想起来谈感情了?送你两个字,门都没有!”
我勒个擦,敢问你这数学是哪个体育老师教的?赶紧去找他退学费吧!
沈空空自知理亏,于是干脆耍起了泼皮“喂,你这么说,那就是不讲感情了咯?”
胡八一道“那你这么说,就是不想给钱了咯?”
事情紧急,张良不愿多做纠缠,便好声好气道“那么,请问你们的收费标准是……?”
天下霸唱冷冷道“按米收费。”
张良道“一米多少钱?”
天下霸唱伸出五个手指。
张良试探着道“五两银子?”
胡八一脸色一沉“你当我们疏通下水道呢!”
张良呐呐道“那你说多少?”
胖子嘿嘿一笑“五十两!”
郦食其大叫起来“五十两!五十两银子我要是拿去融成银链子,都够你丫的上吊了!你怎么不去抢啊!”
胡八一冷笑道“哼!我告诉你,我们平常打洞盗墓,随便挖个几十米深都能挖出几万两的宝贝来,现在给你们打地道,五十两银子一米,你不觉得很便宜吗?”。
沈空空不干了“你少来,你们上次挖到宝贝都特么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次就挖到了一个夜壶,还特么是漏水的,最后还是我可怜你们,三两银子勉强收下了!这几年你们光挖到僵尸大粽子,钱没捞到连命都差点没了,就你们这业务量,也敢来装逼要高价?”
沈空空此言一出,张良一行人立刻底气十足,胖子几个人脸色变的难看了。
张良冷冷道“好了,好了,看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们讲价了,一百两,你们要呢,就拿着,不要的话,我们也不勉强,那你们现在就可以把地道填上了。”
胖子冷哼一声“一百两?哼!!好吧,我们要……呵呵”
张良递上银票,胡八一便将他们带到里屋,只见里屋的地上,地板已经被掀开,露出一个洞口来,刚好够一个人上下。
胡八一道“这里直接通道隔壁街赵高府的地牢,你们顺着地道走,两百米即到。”
几个人钻进了胡八一他们挖好的地道,进入地道以后,张良才不禁感叹,他们几个还确实有挖地道的真功夫。
他们挖的地道,又宽又直,别说走人,骑马都不成问题。
两百米的距离并不长,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尽头。
上面是一块青石板,想必就是牢房了,张良翼翼的贴着地道爬上去了。
上面没有任何动静,连一丝细微的脚步都听不见。
如果鸠摩罗什是被关在地牢的话,那么现在他应该就在上面的某个房间。
张良确定已经安全了,于是赫然出手顶开了青石板,人也跟着一跃而出,青石板还未落下,被张良托在手中。
郦食其他们也随即上来。
地牢的墙壁上有几个火把,发出昏暗的光,几个人刚好处在过道上,放眼望去,只见第三间牢房里的地上,有一个身影正在盘腿打坐。
几个人翼翼的靠了。
然后他们看清了这个人。
是一个异域僧人,黑得掉渣的皮肤,却穿着一身洁白的僧袍,头上缠着头巾,脚下赤足,他的轮廓很分明,眼睛很亮,很传神,而且他很年轻,充满了活力,如果他长得白一点的话,或许还是个美男子。
他就是鸠摩罗什?
一行人看着他,他并不惊慌,反而很淡定,他的禅法定性不错。
沈空空道“怎么办?”
张良略一迟疑,道“你是谁?”
异域僧人用一口蹩脚的中国话道“贫僧法号,鸠摩罗什!”
众人面上一喜,张良立刻道“开锁。”
沈空空拿出一根竹签,在牢房的锁上拨弄了几下,特制的锁立刻应声而开。
然后沈空空打开铁门快步上前,一把拉起鸠摩罗什“走!”
等等!不对劲!为什么感觉手上滑滑的?
沈空空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上满是黑油,而鸠摩罗什被自己抓过的地方,露出白色的皮肤。
沈空空呐呐道“怎么你的皮肤会掉色的吗?”。
鸠摩罗什露出歹毒的笑容,赫然出手,一掌击晕了沈空空!
张良面色大变,中计了!
只见地牢里陡然传来喧嚣声,数十个府上高手从各个角落冲了进来,张良来不及多想,欺身进到牢房,一剑朝鸠摩罗什刺去……
尽管一番激斗后,张良将剑搭在鸠摩罗什肩上,但是一切为时已晚,郦食其跟纪信已经被其他高手们挟持了。
鸠摩罗什笑的很得意,张良也淡然的笑了笑,将搭在他肩上的剑移开了。
张良虽然还在笑着,但是内心已经沮丧极了,几个人精心安排的这一次救人,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更坏的结果还在后面,当鸠摩罗什把他们锁进牢房后,又有几个赵府的打手压着子瑶进来了。
就在方才,子瑶去了十里亭,可是却没有见到张良他们,正当她左等右等心急如焚时,却等来了大批赵高手下的高手。
看到子瑶,张良似乎明白这一切了。
当子瑶被推进牢房,张良就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把我们来咸阳的目的告诉过你那堂兄了?”
子瑶没有否认,她的确在跟子婴的一次闲聊时,透漏过这件事。
张良又道“那么,你去十里亭之前,也跟他道过别了?”
子瑶痛苦的点点头,然后争辩道“你我,绝不会是他,我不他会……”
“不他会怎么样?嗯?子瑶公主?”一个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传来,赵高得意的走了进来,众多高手立刻分立两旁,让开了道路。
赵高由一个奴才躬身扶着缓缓而来,而子瑶看见这个奴才,整个人都要疯了。
这下她再也不能骗自己了,这个浑身奴才味的人就是子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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