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慢慢地逼近,我乱了方寸。把他喝退?!围观者一定指责我没有良心!任他在一旁摆摊,我将分文无收,而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救命钱。乞丐一餐两餐少吃一点,最多饱受饥饿的折磨。而阿姨没钱治病,却是要丢性命的。不行,我绝不能让他捡了便宜!我把目光投向了脚下的皮鞋。
这双皮鞋,是我在夜市里买到的,三十元。刚穿了一个星期,皮面就开始掉漆了。现在还穿不到一个月,脚拇趾已经外露了。但鞋底非常坚固,特别是脚后跟,很是坚硬。假如乞丐来硬的,我就一鞋子朝他的嘴脸打。他不是鼻青,也会眼肿。我月兑下皮鞋,握着鞋尖,随时给乞丐狠狠一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正当我准备驱赶乞丐的时候,乞丐突然举起了他装钱的碗,往我的碗里倾倒。铃铃啷啷,他碗里的纸币、硬币全都倒进了我的汤碗里了。
~我眼含泪花,对他又跪又拜,说:“,感谢你!”
乞丐呵呵地傻笑着,走了。看着他艰难行走的背影,我有一种罪恶感,同时羞愧难当。我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而惭愧,为自己平时面对乞丐时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平常,我在街上见到乞丐,不管他是没手的,还是瘸腿的,一概一毛不拔。不仅如此,我还蔑视他们,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总是昂首阔步。
我们平时计较得太多了,总是患得患失。怕错过了需要帮助的人,又怕自己的善意被骗子亵渎。其实,施舍别人一毛钱,被骗了又何妨?自己的一毛钱,加上路人甲和路人乙等的一毛五毛,他就可以买到一只面包了,甚至一天都不会再饥肠辘辘了。然而,很多时候,我们却选择了冷漠,真的不应该。
正想间,突然,一只握着五毛钱的小手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一双大大的眼睛怯怯地看着我。
我双手捧着,接住小女孩落下的五毛钱,说:“谢谢你,小乖乖。”
小女孩踉踉跄跄地走到一位大爷身边,大爷握住她的小手,对我说:“年轻人,五毛钱虽小,但人心向善为大。我宁愿冒着被你欺骗、被你愚弄的风险,也选择相信你。我想,如果我被你欺骗,损失的只是五毛钱,被愚弄的感觉几天也就过了。但是,如果你真的和需要帮助,五毛钱虽不多,但积少成多,也许真的就能救你母亲一命。希望你母亲平安无事。”
我很是感激,说:“大爷,谢谢你,祝好人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众人见状,纷纷解囊。有一毛的,有一块的,也有十元二十元的,钞票如雪花般地落到我的碗里。对于好人的帮助,我除了说感谢外,就是叩头了。他们向我投下的不是钞票,而是信任票。
“呀呀——!”
突然,一声怪叫打破了温暖人心的氛围。我抬头一看,一头“巨兽”遮天蔽日地站在我面前。他不是别人,正是夺走我房子的黄中。我心头一颤,来者不善!
“中哥,你认识这种人?不会吧?”
一少*妇惊叫了起来,她的一只手,悬挂在黄中的裤腰上。她穿着光艳,打扮妖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哼,岂止是认识?!半个多月前他还是我的同事呢!”
黄中冷哼一声,脸上尽是快意复仇之色。
黄中两米高的身材,特别引人注目。走过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大胆一些的干脆凑,把他当做巨兽围观。结果,人越聚越多了。黄中看到不断聚拢的人群,脸上露出一丝奸笑。人越多,影响力就越大,我的丑行传播得就越广。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现象。因为这些人,都是冲着黄中来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无意行善。
“二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二位有心行善,就请赏点零花钱吧。如果无心,敬请二位到别处去玩。”
我没有站起来,依然趴在地上,但我的语气,比我的腰杆硬多了。黄中不怀好意,一定是来砸场的,我得赶快把他赶走。否则,他将会坏我的好事。
“哟嚯,啧啧!我们的名牌大学生,金碗公司曾经的顶级业务精英,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今天竟然落魄到当乞丐的地步,真的不可想象啊,令人唏嘘也!”
黄中摇头晃脑,极尽挖苦之能事笑话我。其目的是,我无地自容,掩面而逃。但他低估了我对静静的痴心。
哗——!
黄中的话,引起了一阵轰动,这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人们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嘴巴张得可以一口吞下一只童子鸡了。名牌大学、金碗公司、白马王子这三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语,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和面前这个卑微屈膝的乞丐有一丝半缕的联系,何况是三个词语集于一身?!
“哼,名牌大学生,怎么可能?开国际玩笑!”
“金碗公司?这可是捧着金碗啊,怎么还来乞讨?”
“白马王子?我看那些女孩也太没有眼光了,或者全都瞎眼了吧?!这长相,尖嘴猴腮;这穿着,从上到下,都是地摊货。我看呐,蛤蟆王子差不多,哼哼!”
“瞎扯,谁信?!”
“人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就不要拿他开心了。”
……
人们议论纷纷,质疑、讥笑、同情,各种声音都有。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这样就不会那么失落,乞讨也就理直气壮了。
“黄中,我妈正在医院的重症病床上等着救命钱,希望你看在曾经同事一场的份上,不要再捣乱了。”
我态度谦卑,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求这种人,我感觉很恶心。但为了静静的母亲,我放段连乞丐都当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这时候,我求财不求气。我放低了姿态,也希望黄中不要再趾高气扬,赶快离开。
“老板,小伙子的孝心天地可鉴,你就行行好,不要再打扰他了。”
“老板,看你衣着得体,印堂发亮,一定非富即贵。你不如可怜可怜他,做做善事,拉他一把,救救他可怜的母亲吧。”
“是啊,小伙子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爸,如今妈妈又将离他而去,怪可怜的。唔唔。”
……
有人看不过眼,为我求情,为我拉票,甚至有同情者,伤心地哭了。黄中以为我会为了自己的脸面而放弃继续乞钱,没想到我为了钱早就撕破脸皮了,而且还赢得了更多人的同情。更让他气恼的是,有人竟然劝他行善积德。形势向着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黄中再无赖,也不会触众怒。然而,我严重低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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