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吃饭了。”门外有人敲门,保姆催促我们出去吃饭了。
五个人,十六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像过大年一样,平均每人三碟菜还多,哪里可能吃得了?伯父身后的桌子上,还有一小坛黄酒。
据说长江中下游一带的人家,在女儿出生的当天,把一坛女儿红埋在地下。待女儿长大出嫁的那天,挖出来给家人和亲朋好友分享,寓意是日子红火。女儿红就是黄酒,伯父这坛黄酒,不会就是许家尘封多年的儿女红吧?我看着身边的许姐,然后把她的目光引向那坛黄酒,希望她能为我解惑答疑。
许姐看到了黄酒,只是对我笑,并不言语。许姐,难道你想假戏真做?
伯母说,今晚比过年三十还要高兴,这是她搬到这个小区两年来的第二次下厨。第一次是去年的结婚纪念日。六十几岁了,还庆祝结婚纪念日,那么有<情调,两老的感情有多深,可想而知。
“妈,今晚辛苦你了。妈,祝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说完,举起一小杯黄酒,和坐在我旁边的伯母碰杯。
“小池,清蒸鳊鱼是我和你爸登记结婚那天唯一的一道菜。我在每一年的12月3日都会亲自做一道清蒸鳊鱼的。四十年了,没有变过。我希望你和小雅也像我们一样相敬如宾,继承和发扬光大我们的幸福和美满。”伯母说完,举杯相庆。
如果我不举杯,就愧对两位老人,但碰杯就意味着接受伯母的祝福了。我该不该喝这杯酒,许姐也没有了主意,她有点尴尬。我迟疑了一下,突然灵犀一动,说:“妈,且慢!你的这一杯酒留到婚礼那天再喝更加有意义。现在这一杯应该是为我和小雅的相识相爱干杯。”相识好解释,但相爱?目前只能是姐弟之情。至于婚礼,肯定要举行的,只是许姐和谁举行,那是以后的事了。
“小池说得太好了!”伯父附和道。
伯母也点点头,和我碰杯,然后又补充道:“我希望那天快点到了,我等着抱孙子呢,呵呵。”
我又斟满酒杯,站了起来,走向伯父,和他碰杯,说一些祝福的话。许姐看着我和她父母轮流敬酒,甜蜜地笑了。我也读懂了她脸上的两个字“谢谢”。
当然,许姐也不是光看我的表演,她也为两位老人夹菜和盛汤。而他的父母,每接受许姐的一碗汤,一块肉,不是说谢谢,就是夸她是乖乖女。许姐和她父母,虽是一家人,但大家都像宾客一样,客客气气,难怪许姐一家这么和睦幸福。客气其实是一种对对方的尊重,不要因为是一家人就理所当然而毫不客气。
我把两只鸡腿分别夹到伯父、伯母碗里。伯父夹起鸡腿,送到嘴边,说:“过两年,鸡腿就归外孙了,没我们的份了,哈哈哈。”笑声爽朗。
“不,老头子,是明年!不是两年哦。”伯母驳斥伯父的话,眼光却向我飘来,最后又落到了许姐身上。
“明年还小,吃不了,呵呵。”伯父摆摆手,说。
“我把肉切碎了,喂他吃。”伯母一边说,一边化掌为刀,做着剁碎肉的手势。
两老性格开朗,非常可爱,他们好像已经抱到外孙一样,越说越兴奋。许姐含着笑,看看父母,又摇摇头,继而瞄了我一眼。看我干嘛?难道你准备让我成为未来孩子的爸吗?我以坏笑回应许姐。许姐明白我这是笑里藏奸,轻轻地把她的小脚交到了我的小腿上。我已经做好了被狠狠地踢一脚的准备,没想到我还会讨到了便宜!呵呵。
昨天下火车的时候,我特地看了火车时刻表,今晚12点有一趟火车开往南宁的。因为九月份既不是逢年过节,今天也不是节假日,所以我想火车应该和来时一样空荡荡的。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何时能踏上归途,想想没必要提前买火车票。
吃完饭,和伯父伯母聊了一会,许姐看看时间已近九点,就拉着我又跑回她的闺房。许姐的闺房有独立的洗澡间,我进洗澡间前,许姐又递给我一套新衣服。我来上海两天,她已经送给我三套新衣了。这三套新衣,款式、颜色、牌子都不同。我本不想接受,但她一脸严肃地向我宣布:“以后你的穿着打扮全部归我管了,在形象方面,你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如果我再有异议,就是对她的大不敬。能有许姐这么好的朋友,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啊!
本来想洗完澡就自己乘地铁去火车站的,但许姐说什么也不愿意,一定要亲自送我。两位老人,坚持把我送到楼下,寒暄一番后,才让我上车。和来时一样,许姐让我坐在她身边。
从上车到出小区门口,我特意看里程表,有一千米左右。也就是说,伯父为了迎接我,拄着拐杖,在伯母的搀扶下,走了2里路。伯父可是一位脚患痛风、年过花甲的老人!让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走那么远的路迎接我,我非常惭愧,甚至想自己是作孽。难怪,许姐看到他们的时候,眼泪禁不住流下来了。
由此可以看出,许姐的父母对女儿的爱有多深,对孙子的渴望有多切,对的希望有多大。这更突出许姐承受的压力有多沉!
“如果不是今晚,我真的无法体会到父母的良苦用心。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想起父母在小区门口等我们的身影,好难受。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想满足父母,让他们不再为我的事担忧。豆腐,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走出小区没多远,一直沉默的许姐说道。她看着我,满眼无助。
我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的手背上,说:“认真开车,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如果不是开着车,我估计她会扑到我怀里,大哭一场。我没想到,一向坚强的许姐,也有脆弱的一面。
许姐得到我的承诺,脸色马上阴转晴,说:“即每一年的中秋、除夕夜、12月3日,你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和我一道,回我家吃饭,行不?”
“这不是长久之计,许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每一个父母的愿望,也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一路。”许姐这些要求不高,我义不容辞。尽管中秋、除夕我也要回老家,看望年老的父母,但是我可以提前一两天看望他们。
“婚姻方面,我父母从来没有以语言来直接逼迫我,也从来不会给我脸色看。他们最多是暗示。但是,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一个眼神,让我丧失了十年的青春。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险些接受李果了。这两个教训,让我对恋爱和婚姻产生了恐惧感。你别看我平时非常开朗,但是,交朋友方面,我慎之又慎。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点过份。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每逢佳节倍思亲,谁过节不想家?我很清楚这是权宜之计,但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年算一年。我总不能饥不择食吧?!”许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毕竟是人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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