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家的族人大半都已经赶到,院子里站了数十位族人,见两人到来,都赶紧让开一条路。
老太爷的床前站着数人。
王清泉,王清水,王锋等直系亲属全都在这里。
老太爷闭着眼,看不出什么问题,但一张脸,却已经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爸,若羽来了!”王清泉在老太爷耳朵边说了一句。
老太爷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
王若羽赶紧上前,抓住老太爷的手。
王老太爷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哑声。
赵兵站在一边,有些不自在。
这里都是王家的嫡系,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说是王家的吧,婚事还没办呢。
王老太爷看向了赵兵,嘴唇张开,想要。
赵兵赶紧上前,伸出手。
王老太爷颤颤惊惊的把王若羽的手放到赵兵的手里,似乎很想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眼神中有期盼。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若羽的!”
赵兵温声道,态度很认真。
他已经知道老太爷的意思了,这是要把王若羽托付给他。
王老太爷笑了,脸色突然潮红,居然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话。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快看,老太爷的精神似乎好点了。”
有人小声道。
没有人理会。
谁都看得出来,老太爷这是回光返照。
果然,老太爷说出这么一句话,突然就身体抽搐起来,像是极其痛苦。
“爷爷,爷爷!”
王若羽叫了两声,死死的抓住老太爷的手,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知道,最后的诀别终于到了。
老太爷的眼睛闭上,身体的抽搐也已经停止,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王若羽伸出手,探了探爷爷的心跳,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趴在老太爷的身上,她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此时她完全不像平时的模样,生死离别之际,她变成了脆弱的小女生,痛失亲人,自然要大哭一场。
随着王若羽的一声哭,所有的族人眼圈都红了,有人开始饮泣,更多的人则低下头默哀。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真正的悲伤。
王老太爷死了,王家的主心骨已经不在。
院子里的族人也哭了起来。
王家沉浸在悲痛之中。
王清泉过来拍拍王若羽的肩膀,柔声道:“若羽,爷爷虽然走了,但还有我在,不要哭了,爷爷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还有,许多事情还需要你来处理!”
“是啊,先冷静一点,让爷爷一路走好,不要再吵着他了。”赵兵也劝道。
王若羽抬起头,抹了抹眼泪,转头看着一群亲人,眼圈红肿。
“爷爷去世的消息,首先要汇报上去。”王若羽已经冷静了很多,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王清泉道:“早就打过汇报了。”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门口进来一位六旬左右的老人。
老人一脸的悲戚,进来之后,便走到王老太爷的床前,先三鞠躬,这才抬头,叹了一口气,看着大家,道:“大家节哀吧!”
他叫纪晓松,燕京市委书记,估计是上面派来的。
“纪老,中央有什么指示吗?”。王清泉问道。
纪晓松点点头:“主席让我代他来看看老太爷,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老太爷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实为人民的英雄,中央说了,要为王老下半旗致哀,遗体需要送到殡仪馆,要举行盛大的追悼会……”
“我们王家上下,感谢中央的重视——”王清水赶紧道。
咳咳!
王清泉却皱眉道:“纪书记,关于父亲的生后事,他生前早就有所交待,所以,具体要如何办,我想,还是要遵从他老人家的遗愿吧!”
王清水一愣,有些不高兴的道:“大哥,纪书记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中央的决定,而且这也是父亲该得的殊荣,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吧,难道父亲他不同意这样?”
王清泉没有理会。
纪晓松也没有理会。
王家掌权的人是王清泉父女,至于王清水,上面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就算是在外界,一旦提起王家,也不会提起王清水,他的影响力,甚至还及不上王若飞一半。
王清水的脸色有些难看。
被人忽视的感觉当然不好受。
纪晓松看向王清泉,道:“嗯,中央虽然有这样的意思,但一切还要看你们这些家属的意见,当然,中央也愿意遵从王老的遗愿,只是不知道王老生前是如何交待的?”
王清泉道:“这件事情,只有小女若羽才清楚,父亲生前就说过,生后的事情,由她一手来操办和负责。”
纪晓松一愣,看向王若羽。
他当然认识王若羽,对这位天之骄女,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王若羽在家族中的份量如此之中。
王若羽声音沙哑的道:“爷爷说的,后事一切从简,火化之后,灵堂设在老宅,如果有人想要来吊唁,可以来老宅,但不接受任何媒体的报道。”
王清水,以及很多族人都有些不高兴。
这老太爷生前是大英雄,百年过世了,理当办得风风光光,对他们来说,也许这也算是王家最后一次风光了,如何能如此草草了事。
纪晓松皱眉道:“这样合适吗?”。
王若羽道:“这是爷爷的遗愿,希望中央可以尊重他的意思。”
想了想,纪晓松感叹道:“既然这是王老的遗愿,我会把这件事情向上面汇报,暂时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办吧!”
纪晓松告辞离开,王清泉亲自送他离开。
第二天,老宅开始为王老太爷办后事,胡同里,挂起了白色的灯笼,处处都透着一股萧杀的气氛。
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将老太爷的死讯公布之后,各大网站也飞快的转播,几大权威门户网站,都在头版头条刊文纪念。
老英雄的光辉一生,很快被人做成各种专题在网上传播,无数的人在网络上吊唁老英雄的离世。
天-安-门果真下半旗默哀,一些邻国政府也发来电文表示哀悼。
灵堂就设在王家老宅,中央几位首长也亲自前来吊唁,对王家族人表示慰问。
可以说,王老太爷这一生是光辉的,他的去世,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对他的历史贡献,中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
来自全国几大军团的首脑人物,全部汇集在燕京,这些如今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有不少人都是老太爷的战友或是昔日的部下,对老太爷是打心眼里崇敬和爱戴。
王老太爷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
这和简朴无关。
而赵兵并没有参与太多,他更多的时间是陪在赵老太爷床前。
王老太爷的去世,对他的触动很深,他想要在老太爷最后的时刻,陪侍在身边。
而且自从王老太爷去世之后,赵老太爷的情绪就不太好,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终于还是察觉到了。
又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他的精神突然就萎靡不振,看着一直陪在身边的孙子,赵老太爷这几天一直保持着沉默,但现在他却突然问了一句:“都下葬了吧?”
赵兵一愣,知道无法再隐瞒了,低头道:“嗯。”
老太爷的眼圈有些泛红,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他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突然间就长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三天,赵老太爷米粒未进,他一直沉默不语,赵家的族人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都知道,老太爷即将离世,所以,许多族人,没事的时候都会来老宅候着,老宅倒是突然间热闹了许多。
其实王老太爷去世之后,那些各大军团的首长,原本是来顺便来看望赵老太爷的,但为了不引起老太爷的怀疑,赵兵都一一谢绝了。
只是有一位,赵兵却没有办法谢绝。
看着眼前这位老人,赵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父亲居住的山上,赵兵就见过对方,在电视上也经常见到。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位一直就深居简出的一号首长,这个时候却突然造访了赵家老宅,而且他身边还跟着赵四海。
赵兵看向父亲,有询问的意思。
“领导想要来看看你爷爷。”赵四海不动声色。
“请!”赵兵前面带路。
很快,来到老太爷的房间,一号首长来到床前,握住老太爷的手,有些动情的道:“赵老,你还好吗?”。
赵老太爷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号首长,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来了?”
“我来晚了!”老首长有些自责的道。
“这种事情,本就没有早晚。”老太爷挤出一丝笑容,对旁边的赵四海道:“让他们都出去一下吧,我们有事要谈。”
赵四海没有丝毫的意外,带着所有的人退了出去。
后院中,站了许多家里的族人,连在外面度假的赵万雄都及时赶了回来。
大家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老太爷在弥留之际,究竟会和首长谈什么。
但谁都可以想象,这其中一定有玄机。
或许,和赵家的前途有着极重要的关系。
大概过了十余分钟,一号首长走出来,对众人笑了笑,然后准备离开。
赵四海对赵兵道:“你去送送领导。”
赵兵一愣,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送一号首长离开。
到了老宅的门口,首长突然转过头,拍了拍赵兵的肩膀,感慨道:“你能成为他的孙子,真是你的福气啊,赵老一生为国操劳,让人敬佩!”
赵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老首长突然又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听说你去了龙魂驻地?”
赵兵心中一动,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让首长您知道了。”
“你还年轻,总会有年轻气盛,而情绪失控的时候,我可以理解,但以后做事,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你要知道,你现在代表的可是赵家,有些事情,要忍一时风平浪静!”
首长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留给赵兵四个字,然后便飘然离开。
好自为之。
赵兵琢磨了半天,依然没有琢磨透首长的心思,索性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