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呈一开始并不想带周子韵出城,但看在她极力请求的份上最后还是答应了。袁熙呈也想知道她跟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是否是经过一年的潜伏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而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想错了,周子韵似乎并不是睿王或者其他人的探子,因为趁他刚才睡着时,要么逃走,要么去告密,都是绝佳的机会。
可周子韵现在还没有离开,依然待在他身边是准备等着被抓么?以她那懂得示弱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的。
那么周子韵跟着自己的原因,袁熙呈想来想去就只有可能是为了他本人了……
“她一定是喜欢上了自己,所以才会在和离后找借口继续和自己待在一起。”袁熙呈如是想到,并为自己的结论感到满意。当然这不是说袁熙呈也喜欢上了周子韵,他只是因想通一件困惑他已久的事情后觉得放松罢了。
在国公府里的一年,袁熙呈虽然和周子韵几乎不怎么见面,但周子韵却经常派婢女往他书房里送点心和饭食,据说那些东西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一个女子为她的夫君洗手作羹汤,如果不是对其有所求,那么就是她在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以前袁熙呈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是因为他以为周子韵对他好、关心他是否按时吃饭,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比如珠宝首饰、玉器珍玩,或者干脆就是真金白银。袁熙呈犹记得周子韵新婚之夜便从他这里要了两千两银子。
还有,新婚之夜,他们明明说好只做名义上的夫妻,结果周子韵还是和他一起睡在了床上。袁熙呈坚持睡床是因为他前世被人从地底刺穿心脏而死,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打地铺会让他极度不安。
所以从周子韵不在乎名节非要睡床这一点,也说明周子韵对自己是心怀喜欢的。该不是自己围场救下她的性命后,她便心系自己了吧?
周子韵这时要是知道袁熙呈所想,估计会喷他一脸盐汽水儿。她哪里是不在乎名节,她只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好吗?以她那会儿的破身体,天寒地冻的在地上躺一晚,是会死人的!
还有围场那会儿也根本不是袁熙呈救的周子韵,明明是他害周子韵胸口中剑的好么?当然,王旭儿替周子韵挡下的那一剑不算。
周子韵给袁熙呈送吃的其实纯粹是为了讨好他,周子韵的心理活动是:任谁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不得讨好屋主啊。周子韵不敢到敬国公面前去挣表现,但袁熙呈作为她的直系领导,要好接近的多。
于是,只要袁熙呈在微澜苑,周子韵都会让人送吃食。不过这里面有没有“做多了吃不了别太浪费”的原因就只有周子韵自己知道了。
周子韵将袁熙呈当做大老板来对待,这样本没有错。谁让袁熙呈一开始就和她说好了是做假夫妻呢?既然自己不是人家真正的,那么光是吃着住着不干活,她心里总有那么一些不踏实,害怕合约没到期、后路没安排好时便被扫地出门了,那她不就抓瞎了吗?
但她错在小看了古人的男女大防,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还是要适当的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周子韵距离是和袁熙呈保持的够远,一年里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她忘了,她的贴身婢女在很多时候是能代表她的。
所以在这点上袁熙呈还真不是想的多了。不过不管袁熙呈现在怎么想她,周子韵是不知道的,她正在担心她的心月复丫鬟春雪,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在和离的前一个月,周子韵就做主将春雪嫁给了和她青梅竹马的严武。严武本是个卖身饭庄的小伙计,周子韵在收服春雪后,得知她有这么一个相好。
周子韵吩咐过严武帮她做了几件小事,严武这个人机灵肯干,对春雪也一心一意,应该比较可靠,便将严武偷偷买了下来。经过考察,周子韵教了严武一些关于客栈运作的常识,便派他去江州盘下一间客栈,作为自己和离后的落脚点。
周子韵将居住地安排在江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州这个地方,有点像华夏古代的苏杭,地处江南、远离京城,城市繁华、人流量大,而且风景灵秀、气候温和,很是适宜人居住。
周子韵并没有让严武将客栈的选址定在城市中心,而是稍微边缘一些的地带,一是资金的原因,二是这样更减小了和熟人碰面的机率。
春雪出嫁后,周子韵和夫妻俩说好,让他们在京城外的柳家庄租个院子先住一段时间,等她和离后就去找他们,然后一起去江州。
约定的是在这个月的十号至十五号,于柳家庄口的茶棚里见面。今天就是十号了,不知道春雪等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周子韵倒不担心春雪和严武会跑路,夫妻俩的卖身契还都在她的手中呢。她可不像小说中的穿越女主一样,和丫鬟称姐道妹,还义结金兰。要知道人性大都是斗米恩升米仇的,有时候无缘无故对人太好,不但会助长他人的贪心,而且很可能节外生枝,给自己带来灾祸。
周子韵现在担心的是如果连续五天她都出不了城,春雪夫妻俩可千万不要回城里来找她,这一回来可就自投罗网了。
担心了好一会儿,觉得多想也无意,说不定再过一两天,袁熙呈就有办法出城了呢?能那么大手笔地修了一个一次性的地道,袁熙呈怎么样也会有其他后手的吧?
见天色已晚,周子韵走进卧室打算看看袁熙呈睡醒没有,这次他要是还在睡,周子韵就准备叫醒他了。结果打开门后,她见袁熙呈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了。
“你醒了,我先打水给你净面吧?”周子韵殷勤地问道。她现在可要把袁熙呈给照顾好了,免得他一个不高兴,逃跑时不带上自己。
“嗯,你去吧。”袁熙呈微一点头,一副大爷的样子,似乎是心情不好,对着周子韵连个眼神都欠奉。
其实只有袁熙呈自己知道,他现在面对周子韵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任谁突然一直被当作可能是奸細的人竟然喜欢自己,而且之前的怀疑也是错的,都会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才好。
如果这个人是丫鬟或者和袁熙呈没有什么关系的人还好说,他快要置之不理,可问题是周子韵的身份是和他平等的,而且还是的前妻,这让袁熙呈总有一种对不起周子韵的错觉。
因为在袁熙呈的心里还是爱着江书遥的,虽然江书遥已经背叛了他,但他自己多年的感情做不了假。
前世,袁熙呈十岁时就和江书遥认识,那时江书遥还叫作姚江,他将她当弟弟一样对待、照顾。江书遥再怎么聪明,但毕竟那时只有八岁,先生讲的课能懂个七七八八就不错了,所以几乎每次课后袁熙呈都要给她再将课程梳理一遍,可以说袁熙呈课业上的进步也有坚持不断给江书遥补习的功劳。
国子监里,江书遥是他最好的玩伴,游历的三年中,江书遥是他倾诉的对象。他相信在那最初的六年里,他们之间的友情是纯粹的,那也是他最快乐、也无忧无虑的六年。
游历归来,袁熙呈得知姚江居然是女子,他也震惊过,也茫然过。但当他见到已经成长为江书遥的姚江时,那一刻,他记忆中的姚江突然就被淡忘了,好像年代久远的旧画卷,在岁月里渐渐泛黄、风化,悄然而逝。
只有眼前温婉美丽的江书遥才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刻的袁熙呈心中只有惊喜,而且那样的惊喜也完全掩盖了他心中曾有过的,被好友蒙蔽六年的淡淡失落。
所以尽管江书遥骗了袁熙呈,他在经历了最初的愤怒和心痛过后,也不是特别在意了。
也许是因为,有些感情追寻了太久都得不到,所以才会在又擦肩而过后感到释怀。
有时候一个人对某些东西执着久了,也许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个东西的本身,而是初见那样东西时的心情让他感怀,留在记忆中久久不散,这才成了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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