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婆媳俩很快就走了,临走时,唐已是对庄老一口一句老的唤上了,也邀她们到唐家去走动作客云云。
“这唐倒是个人才,可惜,到底是个商贾之妇。”庄老被恭维得十分舒服,但提起唐的身份时,脸上却颇有些不屑,道:“也就当一般人家结交起来就罢了,莫要走得太近,免得沾得一身铜臭,掉了我们官家的价。”
秦如薇惊讶不已,眼神一闪没有回话,心里却摇头叹息,即使是商贾,也未必就没有底蕴了,如此少看人,又怎能看得长远?更别说,官商官商,从来就是一家,只是官驾驭在商之上罢了!
她没在这上头接话,只和庄老说,仁王妃派人来邀她明日去吃茶。
庄老来了兴致,坐直身子,问:“只叫你去么?”
秦如薇点了点头,庄老~就有些不快,咳了一声,一派长辈训导道:“王妃看得起你,也是你的福分,行事可莫要借此不知礼数的不知分寸了。”
秦如薇眼神一闪,笑道:“知道。”
庄老还想再说两句,可见秦如薇一副你说什么她都受着的样子,就像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没了兴趣,只道既去拜访就得备份厚礼,秦如薇自然悉数应下。
出了老的院子,秋兰就道:“少,老也太哆嗦了,我瞧着她听着王妃只让您前去,好似很不满似的,这也不是的错呀,王妃她……”
秦如薇脚步一顿,瞪向她斥道:“住口!老也是你能在后头嚼舌根的?你是个什么身份?”
秋兰脸色一变,吓得跪在了地上,道:“奴婢,奴婢知错。”
“你是我身边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不知道?自己掌嘴十下,给我在这里反省了再来回事。”秦如薇冷冷地看着她。
秋兰脸色刷白,手往脸上扇了起来,这是她头一次见秦如薇发这么大的火气。
杨柳看着摇摇头,也没有替她求情,而是伺候着秦如薇回了院子,给她奉上茶后劝道:“少快莫气了,仔细气坏了身体。”
秦如薇接过抿了一口,搁下道:“不是我心狠,而是你们都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的脸面,你说,她今日这一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外人会怎么看我?不得说我不尊不孝?”
杨柳叹了一口气,道:“她也就是气盛了些。”
秦如薇冷笑:“她若一直要如此气盛,任性妄为不经大脑,还不如去灶房作她娘的下手,也省得连累我,我也不需要她替我打不平!”
杨柳未,此时,糯米也走了进来,说秋兰回来跪在外头了。
“我看她这阵子是浮躁了些,暂时沉她一沉。明日去仁王府,杨柳你和糯米跟我去吧!”秦如薇揉着额道:“至于她,就管着衣裳之类的就成了。”
杨柳点头应下,向糯米使了个眼色,糯米便道:“少,可是累了?奴婢替你揉揉吧。”
秦如薇嗯了一声,杨柳便走了出去,将秦如薇的话对秋兰说了,秋兰脸色立时褪尽,就想要爬起来往里冲去。
杨柳拦着她,轻斥道:“如今在气头上,你还敢进去招嫌?这些日子,你就老实的待着,好好反省自己哪里错了,也不是那等心狠的人,也不会因此弃了你。但秋兰,做下人的就要牢记自己的身份,老怎么着,也是主子,你怎能背后说是道非,少不得会让人说你挑拨离间。而少,也会被你连累让人说她名声不尊不孝。”
秋兰白着脸,呆呆的看她,咬紧下唇,直直的跪着。
“你也莫跪着了,天气冷,跪久了,受了寒气,也没人伺候少,进屋反省去吧。”杨柳也只是摇摇头,劝了几句就进去伺候了。
而在另一边,唐少陈氏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在马车上就对唐说了。
唐脸上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该是真的,庄少见那丫头的时候,儿媳就在一边坐着,也没回避呢。”陈氏点了点头。
她和秦如薇在聊天的时候,就听得下人来报仁王妃遣人来请安的,也听得那丫头问秦如薇明日可是得空,仁王妃会派人来接她过府去。
仁王妃是什么人啊,天家,他们这些商贾人家是见都没资格见的,可看着那周身气派的丫头对秦如薇恭敬的样子,就心惊不已。
唐沉默半晌,道:“常听濮儿夸赞她,原以为他也就是感恩夸大了,今日一看,那少确实气度不凡,若不是听得她确确实实是农家所出,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大家呢。如今又听得你说仁王妃也对她别眼相看,想来这少也是极有福分的。”
陈氏浅淡一笑,回想起秦如薇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也确实是大方得体进退自然的。
“原本也就是我们欠了恩情,如今看来,也不是不可结交,你们年龄相仿,自当走动起来才好。”唐眼中露出一丝精明。
陈氏便道:“娘,我知道的。”心中却是苦笑不已,唐的意思她如何不同,商贾低贱,对官家,也就只有巴结的份。
唐似看出她心中不甘,便握了她的手,道:“我知道是委屈了你了,日后等濮儿也考得一个功名,你也就出头了。”
陈氏连忙道:“娘,我不委屈,只要咱们家都好,夫君好,什么都愿意干。”包括低声下气,阿迎奉承。
唐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心里已经在想今年给这庄家的年礼,怕是要更贵重一分呢!
唐来拜访后的第二日,庄楚然因公务繁忙,就率先启程回了昌平,送走他,仁王府的车马就到了,来接人的人也是秦如薇熟悉的,乃是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绿意,可见仁王妃对她的重视。
第二次来仁王府,秦如薇依旧觉得这里堪比故宫大观园,马车一直到二门才停了下来,又换了辇车,这才来到仁王妃见客的花厅,也不是别处,而是她的正院里,秦如薇少不得惊愕,因为不是亲近的人,也不会就去到正院里相见了。
有丫鬟通报后,就见仁王妃迎了出来,秦如薇连忙躬身行礼,仁王妃快快地扶着她:“别讲究那等虚礼,快进屋来。”
屋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走进一看,却是小郡主和两个小丫头玩着丢花球。
见了秦如薇,小郡主就蹬蹬蹬的跑了过来,抬起头看她,半晌道:“我记得你,你是瑞儿的姑姑吗?”。
秦如薇一怔,立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行礼:“臣妇给郡主请安了。”
仁王妃拉过她,道:“你就莫折煞她了。”
秦如薇苦笑,这到底是唱的什么戏,她是真的半点不知。
“带郡主去玩吧,也莫要在外边玩,天儿冻,仔细摔着了。”仁王妃絮絮地吩咐女乃娘她们。
“是。”
小郡主被带了下去,屋子顿时静了下来,仁王妃将秦如薇拉到窗前的美人榻坐下,自有丫头为两人奉上茶点。
“你也莫怪我啰嗦,我统共就这么个心肝肉,自是紧张的,等日后当了娘你就知道了。”仁王妃笑着道。
秦如薇忙道:“臣妇自然是理解的,哪里敢怪娘娘,说起来,娘娘也是慈母之心,臣妇心里只有敬佩,哪来怪罪?”
“得了,这里就我们二人,你也别一口一句臣妇了,听得我耳油都要冒出来。”仁王妃瞪她一眼。
秦如薇失笑,道:“娘娘,礼不可废。”
“我说免礼就免了,你还敢不听不成?”仁王妃故作恼怒的瞪她,又噗哧一笑道:“我是说真的,你瞧我,也没有将本宫挂在口中不是?”
秦如薇呃了一声,心道您是大人物,您不守这个礼,也没人敢说您的不是啊,可我要是被人抓了辫子,怕就要套一个大不敬的名头了。
“没有外人在,今儿就随意些吧,你年纪比我小,我叫你薇儿可好?”仁王妃也不在捉弄她。
秦如薇只得起身福了一礼,道:“臣妇……”见她又板起脸来,连忙改口:“我听王妃的就是。”
仁王妃又将她拉坐下来,一指桌上的精致糕点道:“你也尝尝,是宫里头的御食,外面是买不着的。”
秦如薇谢了,地用银叉叉了一块小口咬了,入口即化,口齿留香,当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果是美味。”
“我没骗你吧。”仁王妃得意地一笑,道:“这御厨也没什么强的,做这个翠玉豆糕倒是极好的,一会的午膳也是,蝴蝶暇卷,八宝兔丁都做得很好,所以你也就垫垫肚子,可别一会给腻了。”
秦如薇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惊疑不定,这样的热情太让人不安了。
仁王妃似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笑道:“薇儿是否在奇怪,我为何对你这般亲近?”
秦如薇心头一跳,唰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仁王妃的目光又远又近的,秦如薇却觉得心跳如鼓,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消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