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烈昨天听余氏一直念叨着这个,好像是对身体很好的汤。今天他为了求和好特意去厨房转一圈,打算为徐妃宜准备早餐,一看见那锅汤便给端回到小厨房来了,想讨徐妃宜开心。如今提及此事,乌烈的眼底也多了几分得意,“好像很好喝,我特意端来给你做早餐。”可徐妃宜的脸色一点也不开心,“你……”
话没说出来,就听到房外传来余氏愤怒地尖叫声。
“林书浣!”
乌烈与徐妃宜的内部矛盾终于得以解决,但是新的敌我矛盾却出现了。
那道愤怒的尖叫声源于余氏,而她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全是因为她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碗的美容养颜猪蹄汤被端走了!晨起没有喝到“爱汤”的余氏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经过调查得知罪魁祸首是乌烈之后,她立刻就要拿着鞭子冲过去。
“混蛋,竟敢偷喝老娘的猪蹄汤!”
徐幼谦飞扑过去抱住余氏的脚,“娘、娘子,冲动是魔鬼啊娘子,你冷静一点!”
“幼幼,你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抽他!”
“他那么壮,你怎么抽得过?”
余氏目光一冷,纤臂高高扬起,忽然一鞭抽向厅中的圈椅,啪的一声巨响,上好楠木所制的圈椅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搂着余氏脚踝的徐幼谦忍不住打了个哮嗦,紧接着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余氏的冷哼:“你说,我抽不抽得过?!”
徐幼谦犹豫地道:“可是……”
余氏怒道:“可是什么可是!你不是很反对他娶妃宜的吗?”
徐幼谦喏喏地道:“我再怎么反对,九年前他们定了亲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妃宜已经这么大了,又和他……若是不嫁,那以后的婚事也成了问题。我之前不同意,只是不想让他太猖狂而已。所以娘子啊,咱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不是很好吗?我来反对,你就……”
她踹开徐幼谦,“那从今日起我来唱红脸!”
徐幼谦一跌,立刻爬起来追上去,“欸欸,娘子!”
余氏被他缠得烦了,怒道:“幼幼,你难道忘了家规的事?”
徐幼谦一僵。
余氏继续说:“你的宝贝家规可是被他拿去擦**了!”
徐幼谦静默了,然后在余氏转身的瞬间再一次拉住她的手,“等等。”
余氏怒瞪着他,“你还要拦我?”
徐幼谦认真地摇摇头,“不,我们去把林家人找来。”
余氏恍悟,紧接着红唇微勾,略显邪恶的笑意浮现在那张艳美的脸上。
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好。他们若是搞不定的话,就只好把乌烈的老子娘请来了!
徐妃宜回城不久后,林家那边也得知了林书浣未死的消息,并且先后派遣数人去玉阳关打听乌烈的行踪。所以就依那一家子人的烈火性子,若是得知自己的儿子回城后没有回家,却先来了徐府的话肯定会大发雷霆。一门心思要利用林虎城来赶走乌烈的夫妻俩很快就派人去给林家送信了。不消片刻,远在城南的林虎城就赶了过来。
不过不巧的是林夫人带着几个子女去外城参加婚礼,而林虎城则留在家中照看生意,所以此番只有他一人前来,虽然林虎城一个人的杀伤力不如全家人强,但毕竟是一家之主,必然是一个顶两!为了让乌烈滚回家去,向来和林虎城不对盘的徐幼谦也暂时放下芥蒂,一见面就直接把林虎城拉去了徐妃宜所住的院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竞会找错了人。
在乌烈出现在门边之后,徐幼谦和余氏立刻发起了攻击。
“林书浣,你还我家规!”
乌烈浓眉一拧,“什么家规?”
徐幼谦想到就心痛,“就是你昨天拿走的册子!”
乌烈随口道:“哦,在后院茅房里,还剩了几页。”
徐幼谦心口中箭,飙血。
余氏推开他顶上去,“林书浣,你还老娘美容养颜猪蹄汤!”
乌烈瞬间联想到房间里地上的那一滩,“洒了。你若想要,房中地上还有几个猪蹄。”余氏心口中箭,飙血。
夫妇俩看向压轴的林虎城,期待他能一举将乌烈拿下。
站在他们身后的林虎城表情紧绷,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在徐家夫妇满含希望的目光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终于底气十足地开了腔,浑厚的嗓音有些变了腔调,“逆子!”
徐幼谦与余氏眼睛一亮,心中期盼着林虎城冲上去揍他!
正如他们所料,林虎城一步步地走到了乌烈面前。父子俩四目相对。
他的唇角抖了抖,忽然大声道:“你这些年去哪了?让老子好找!”
那冷硬粗糙如石子般的嗓音中添了一分极力压抑的哽咽。八年之前,是他亲手将儿子的牌位放入祠堂,那样的丧子之痛,恐怖到令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第二次。虽然之后一直兴传林书浣未死,几个月前从战场而归的徐妃宜也证实了这种说法,但直到此刻,看着儿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林虎城才有了实感。
几近崩溃的喜悦席卷了他,令这位暴戾粗犷的男人也难免流露出真情来。
他忽然伸手搂住了乌烈。强大的力道令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不过并没有闪躲。
林虎城与乌烈不相上下的壮硕身躯在颤抖着,不过乌烈只搂了片刻便放开手,深深地看了乌烈几眼之后,迅速地抹着眼角转过身,“他妈的,没死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你娘为了你差点把眼睛哭瞎!不孝子……”骂到一半,他忽然想到,“对了,听死书呆子娘娘腔说,你失忆了?”
乌烈这才出声,“是。”
一听这话,徐幼谦瞬间不高兴了,“林虎城!注意一下你的谈吐。若再出言不逊,我、我就……”见林虎城瞪眼,他立刻躲到了余氏身后,大声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能拿我怎样?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了的你,还能拿我怎样?”
余氏又被刺激到了,“喂,谁是婆娘?”
“对,你不是婆娘,你是母老虎,一点妇道都不懂,成天就知道欺负自己男人!”
没喝到汤的余氏格外暴躁,丝毫不见平时的慵懒妩媚,“我欺负他?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她将矛头指向徐幼谦,厉声问道:“你说,我欺负过你吗?”真是的,她可是贤妻良母!
徐幼谦对了对手指,“娘子,其实有那么几次,你确实……”
余氏脸色一变,“闭嘴!”
林虎城在旁边发出一声大笑,“哈!”
本来来找乌烈算帐的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吵起了罗圈架。
乌烈被他们吵得头疼,一对剑眉早已拧在一起。
梳妆之后才出来的徐妃宜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这……”
这是什么状况?老天,母亲是在扯林伯父的头发吗?父亲怎么坐在地上了?
与她的震惊不同,乌烈脸上表情莫测,“那个眼生的老头,就是我爹?”
徐妃宜愣愣地问:“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
乌烈忍不住贝了勾唇,“和我倒是挺像。”
“不过他们怎么……”
“谁知道他们在吵什么,聒噪死了。”乌烈一把拉住她的手,半转过身,“我们进去。”就在他们打算远离战争的时候,那三人的争吵重心忽然转移到他们身上来。
“若不是被逼无奈,我怎会和你结为亲家!早知有今日,我死也不会答应!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令郎不讲理的性格真是和你如出一辙,竟在别人府上安营扎寨。看如今形势,咱们两家的婚事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计什么议,直接退!”
徐幼谦一愣,似乎有些犹豫。
余氏却是不容他迟疑,冲动地道:“退就退,当我们徐府的女儿嫁不出去吗?”
“好,你可别后悔!”
“我余三娘从不做后悔的事!”
徐幼谦喏喏地说:“欸,娘子……”
林虎城和余氏的眼风同时扫向他,“闭……”
另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他们的声音就被一个更为响亮的啦哮声遮了过去。
“都给本将军安静!”
离他最近的徐妃宜忍不住抬手捂住双耳。
林虎城与余氏均是一愣,徐幼谦更是吓得打了个哆嗦。这声震如洪钟的怒吼地令庭院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乌烈沉着脸缓步走下台阶,凛冽的目光徐徐自每个人身上扫过,身上的上将之威瞬间弥散开来。
他走到他们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退婚?”,三个长辈在他的威势之下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乌烈沉了口气,音量不大却足够冷硬,“本将军的婚事,岂容你们置喙。”
徐幼谦忍不住插嘴,“你……”
乌烈打断他,阴阳怪气地问:“岳丈,你觉得令嫒除了我,还能嫁给别人吗?”
徐幼谦被问住了。他虽不支持,但却也不想真的让他们退婚。而这句话,同时也令在一旁的余氏沉默了。唯有林虎城,他才不在乎徐妃宜嫁不嫁得出去,正欲说些什么,就被看出他心思来的乌烈抢白,“你们不允也无妨,本将军大可以带徐妃宜回上京。”
三人均是一愣。
乌烈的薄唇勾出冷笑,“到时候,林家的儿子和徐家的女儿,可就都没有了。”
他的威协直接戳中三个人的心窝。
其中林虎城反应最为激烈,好不容易死而复生的儿子,可不能再让他跑了。不就是娶徐妃宜吗,哪怕儿子要娶头母猪,他都不带犹豫的!林虎城立刻发声,“放屁,回什么京!你想娶谁就娶谁,娶十个八个老子都不管你。”
徐幼谦无奈地捂脸,真是找错队友了……
这时候,乌烈已经走回到徐妃宜身边。他将她揽入怀中,而后睨着台阶下的众人道:“十日之后,我自会娶徐妃宜……”
徐妃宜忍不住抬手对着他的腰重重一捏。
乌烈嘶了一声,拧眉改口,“十五日之后,我……”
又是一捏。
乌烈咬了咬牙,“二十日……”
徐妃宜忍不住加大了力道。
吃痛的乌烈忍无可忍地说:“好、好,一个月,一个月好了吧!”
徐妃宜这才满意地放下手。
乌烈臭着脸重新说:“一个月之后,我要和徐妃宜在徐府成亲,你们好好准备吧。”说完用力地搂住徐妃宜的纤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竟敢掐我,回房再收拾你。”紧接着便搂着她回房,将其余目瞪口呆的三个人丢在了院子里。